第八章 清风刺月
白琼宫殿内，飘浮着一层袅袅薄烟，垂纱帐宇。棋盘摆着一副残棋，燕诗语独坐一旁，柳叶眉轻皱，思索解法。白衣如雪，黑发如瀑，秋水眼瞳总是带着淡淡笑意。嘴角轻轻一勾，落下一颗白子。 七邪站在棋盘旁，不言不语，静静等待燕诗语自己下完这盘棋。十几年过，她笑起来依然如暖风，肌肤如玉，静下来如月，冷下来如冰，诸多思绪，也难掩她绝美之姿。 七邪心道，即便是人族最美的女子，也不及她万分之一。再者，人族的女子又怎么能够和她比呢？ “七邪。”燕诗语落下最后一枚黑子，棋局结束，黑子赢了白子。“自己和自己下棋，最是难以取胜。多少棋手，始终赢不了自己。我明知白子这么走，会被黑子吃了。可还是这么走了，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固执了呢？” 世上棋手，有谁能够赢得过自己？七邪想了想，说道：“与自己下棋，就像是两个自己，不管怎么纠结，最后还是要分出一个输赢来。这不是固执，是坚持。” 燕诗语眼眸闪过一抹异彩，喜道：“七邪，你是说我没有做错了？” “女王何错之有？棋局终有完局时，胜负只是早晚之事。”七邪道。 “还是你思虑的最为周瑾，想来这便是人与妖的差异吧。”燕诗语扁了扁嘴，委屈道：“天地玄黄灵气，汇聚人身，人为万生灵长，真是教其它生灵羡慕。” 燕诗语委屈的模样，犹如三月初雨，教人忍不住就生出一股怜惜之意。七邪摇头道：“人族虽天具灵慧，但生性阴险狡诈，最为擅长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谁的力气大，谁就是道理。” “妖族亦不是如此？”燕诗语眼波流转，盯着七邪。 “妖族间的争斗多是为了生存，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是自然法则。而人族总是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争个你死我活。却不知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跟垃圾没两样。” “嗯，继续说。”燕诗语期待的看着七邪。 “妖族一旦决定出强者，就会守护一方领土，肩起一份责任。这一点，人族的强者很难做到。”七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燕诗语点头，说道：“嗯，有几分道理。” “七邪，后天与六角相斗，你要赢。”燕诗语看着七邪，只有你赢了，白子才能转死为生。 七邪信誓旦旦的说道：“女王放心，六角必败。” 燕诗语玉手轻挥，飘来一身黑衣，说道：“身上的味道有些重，恰好这几日，又为你缝制了一件。” 七邪双手托住黑衣，说道：“谢谢女王。” ‘七邪终究是长大了，身上多了杀伐之气。修炼道又怎能心善呢？叶战，你可否明白？必死之局，未必不可解。’燕诗语额首，说道：“整个山谷，让我挂心的唯有你和九月。” “七邪定当好好修炼，报答女王。”七邪能够有今天，全是靠白琼女王燕诗语，用山谷内的灵果硬生生砸出来的。体质太弱，灵果补。不能修妖，就练凤凰羽翎。要知道，凤凰羽翎可是妖族圣典。寻常妖族根本没有见过，更别说修炼了。只有燕诗语这位妖羽族，才能拿出凤凰羽翎。 黎明时分，天际一抹残月。七邪摘了几颗灵果，来到九剑峰下。第一次出山接触到人族，不知自己做的如何，心存疑虑，希望人族强者能够解答。 “你来了。”叶战坐在剑阵中，看向七邪。 “我有几个问题，想找你问问。”七邪坐在剑阵外。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是人血。” 七邪抬起头，看向叶战，未在叶战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变化，道：“我出山找修炼的地方，结果遇到几个人族，他们弄脏了我的衣服，还说要屠戮我的白琼山，我把他们杀了，顺便去屠了他们的山寨。” “那是山匪，一群败类，杀得好。”叶战问道：“他们占的是哪座山？” “狼虎山。” “数年前，银月妖王被打伤失踪。狼虎山无王，又是风燕山脉边缘，为山匪占领，也是正常。”叶战解释道。 “是什么人打伤了银月妖王？”七邪盯着叶战，问道：“你知道？” “银月妖王的失踪，是个迷。风燕山脉的妖王，都不会甘休，那就不是你cao心的事情了。”叶战深深的看向七邪，说道：“叶尘，你可否冲击成功？” “我打通了任脉，已是炼体一重。” “真的？”叶战难掩喜色，激动的说道：“你进入炼体境了？” “是。”七邪没好气的应了一句，炼体境有那么好，跟凤凰羽翎简直没法比。 ‘穆道长，原来你也有看错的时候，我的儿子，已入武境！’叶战忍住冲出剑阵的冲动，还不是时候。 “黄金白银，是什么东西？”七邪偶然想起，问了一句。 “黄金白银，是普通人族交易用的货币。”见到七邪一知半解的样子，叶战补充道：“与修炼者需求的灵石，差不多。只不过凡人用银两，修炼者用灵石。” “哪个珍贵？” “当然是灵石，灵石中有灵气，可助恢复灵气。” 七邪问道：“你有剑技吗？我想学。”用过兵刃之后，发觉人族的兵刃真心好用，比赤手空拳要厉害多了。 “剑技？你有剑？是了，你端了山匪窝子，自然会有诸多兵刃。为什么会选剑？”叶战问道。 “那里面有一个炼体二重的武者，被我用凤凰羽翎杀了。他的剑比其它兵刃好，我拿走了。”七邪的理由，不由让叶战流了一丝冷汗。 炼体境用的兵刃，自然比山匪的要好多倍，倒是有些眼光。叶战思虑一下后，说道：“你初入炼体境，高阶的剑技还不适合你。你过来。” 七邪走近，与叶战只隔着九道冲天剑气，只要再往前半步，就会被剑气所伤。飞速凌烈的剑气中，一只大手伸了出来！ 七邪眼瞳微缩，人族强者竟然早已窥破剑阵！大手盖在了七邪额头，有些温暖，忽然，脑海浮出一幅幅画面。每幅画面中，都有一人一剑，剑招各不相同。即可连环，又可拆开。总共十三式，每一式的剑招都清晰无比。 清风刺月剑，剑技的名称自脑海中形成。七邪闭上眼睛，细细消化着这套剑技。清风刺月剑，人如风，剑如影，以快致胜。总共十三剑，一剑强过一剑，十三剑融会贯通后，可使剑气出体。比起金令至的剑法，高明不知多少倍。 片刻后，七邪睁开双眼，说道：“多谢。” 转身便走，准备去消化剑技，以及得到的丹药。 “叶尘。” 七邪停下脚步。 “修武之事，不要让任何妖族知晓。”叶战提醒道。 “我并不打算长久隐瞒。”七邪回道。 叶战想说什么，想到七邪被燕诗语从小看到大，早就深扎七邪心中。妖族的思维意识，七邪已习惯。如今多说无益，叹了口气，道：“要么到达武王境，要么离开风燕山，到人族中去修炼。” “我会考虑。”七邪知道，剑阵中的人族强者，对自己没有恶意。自己有时候，反而会生出亲近之意，有些不能理解。难道因为都是人族的原因？可为什么在狼虎山，杀得那些人，没有一个有这种感觉。 七邪身影离开九剑峰下，叶战并指伸出一道白色剑芒，向着九道冲天剑气斩去。剑芒离至剑气仅有半毫，岿然消散。“还不是时候，燕诗语，我知你是好意。可你却不知，里面的凶险。即便你是他的女儿，也不一定能够完身。这场争斗，不是你一个小小妖王就能参与的。” 清晨微风徐徐，七邪向着谷外走去。早就听人族强者说过，丹药可以帮助武者修炼。自己现在有两瓶，回气丹听名字，应该是恢复真气所用。至于脉冲丹，应当是冲击经脉所用。有了这两瓶丹药，自己可以试着多打通几条经脉。 紫火参让七邪血液莫名躁动，对凤凰羽翎的修习，应该有所帮助。白琼山中虽然有许多奇珍异果，可都只有些许灵气在里面。像紫火参这种拥有火灵气在里面的灵物，就极为少见了。不然白琼山也犯不着为了一颗焰心草，和黑风山争执了。 最让七邪期待的，还是叶战刚刚传授的清风刺月剑。精妙绝伦的十三剑招，剑招环环相连，又可拆开，随意相连，都无任何停滞。七邪虽不懂剑，但也知道，这门剑技的高深之处。从任脉打通的那一刻起，七邪对于人族的世界，有了隐隐期待。 修武注定不为妖族所容，到时候若是白琼女王不允许，说不得，为了自己的修炼之路，也要踏进人族世界了。尽可能提升修为，到了人族世界，妖法就不能轻易展露了。 反正人族世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而现在七邪也有了自己的地盘，狼虎山。到时候，黑狼王手下几百只风狼做眼线。黄虎王与黑狼王看守山寨，倒是可以安心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