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功与过 【18】血色人生

    林佩玄见自己始终不能打动李承恩，心中一悲，举刀就要自戮。李承恩救人心切，再也顾不上赌约，连忙上前夺下她的刀。林佩玄乘机一把抱住他，紧紧缠住，口中说道：“你输了！”

    李承恩一愣：“胡说，我这是为了救你，再说时间已经到了。”

    “我不管，你最后还是扑上来了。”林佩玄说着就往他身上贴去。

    李承恩一把拽开她：“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枉费我饶你一命。”说着把刀往她身边一丢，“你要自杀就自杀去，你这种只想着低俗欲望的人死了也不值得可惜，天子集团的事情，我自己调查。”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林佩玄喊了一声，然后放低声音，“看到我的身体，你就一点欲望都没有么？”

    “……”李承恩停了一下，“人不能为了欲望而活着。”

    “但是如果没有欲望，我就什么也没有了……”林佩玄说着慢慢举起了刀。

    “匡铛”一声，李承恩再一次折回，打掉她手中的刀。他自己也感到奇怪，我为什么就总是舍不得这个女人死掉呢？当初在蓝田山的时候可以说是因为她的箫声让自己学会了局部尸变，救了自己一命才不杀她，那么现在呢，她做了那么多可恨的事情，我居然一次次绕过她。

    男人是视觉的动物，李承恩也不能免俗。也许他在潜意识中觉得，这么样一个艺术品一般漂亮的女人，死了实在可惜。

    “你为什么又阻止我？”林佩玄问道。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李承恩忙别过脸去：“我只是不想对付天子集团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轻易失去——你如果真的那么想要的话，外面多的是牛郎，又何必一定要寻死呢？”

    “那些男人没有一个我看得上。”林佩玄说道，“其实我每次和男人做都没有一点感觉，我只有看着他们临死前挣扎的样子才会觉得舒服，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止一次的想自杀，但是我又不甘心。因为这辈子，我连快乐的感觉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李承恩说道。

    “没有用，我看过不下20个心理医生，都没有用。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你。我见到你身体里居然有12颗子弹，我看到你杀人时候的那些照片，我觉得你才是真正适合我的男人，从此我心里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想着你全身是血的样子，想着那些子弹是如何进入你身体的。从那以后，那些男人被我杀死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没有了快感。我不再杀人。我突然觉得你可以让我改变过来，或者至少让我真正的快乐一次，一次就够了……”

    李承恩默然拉起床单为她披上：“林小姐。那些只是一瞬间的快乐，并不值得用生命去追求，人生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情。或许你现在觉得活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其实我以前也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自己是怪物，只想去死，但是后来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原因，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快乐。”

    “你找到了什么？”

    “朋友、兄弟、爱人……还有，做人的感觉。”

    “……做人的感觉？”

    “有了朋友、兄弟、爱人。就有了责任，让你的朋友、兄弟、爱人都平安幸福的责任。当你挑起并履行了这个责任，你就会找到做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一时的rou体欢愉要宝贵得多，也更加令人愉快——这才是你应该追求的。”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是这种快乐不适合我。”林佩玄说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朋友、兄弟、爱人……我一个都没有，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僵尸……”林佩玄声音变得凄凉，渐渐说出了一段悲惨的人生。

    长生道，古代一个专门追求长生不死之术的道教门派。唐代时候在仙岛上发现“仙露”的无量大师罗公远正是长生道的第三任掌门。后来罗公远跟随四皇子创立了天子党，世代辅助天子党研究和制造尸丹，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cao尸术的秘密，从而培养出一代代cao尸者。林佩玄的师父罗怀祖正是长生道的当代掌门。

    林佩玄从小被师父收养，成了cao尸术的传人之一。从懂事开始，每天就和僵尸生活在一起，喂养僵尸，研究僵尸的习性，后来甚至和僵尸一起住，睡在一张床上。cao尸者的训练及其严格，一开始除了要在僵尸群里生活，保证自己活下来以外，后来还要学习控制僵尸战斗的技巧。cao尸者学员每人选择一只或者几只僵尸长期培养，研究僵尸习性，然后靠着这只训练好的僵尸和别的cao尸者学员战斗。当然，那时候他们cao纵的只是绿眼或者更加低级的僵尸。

    在每个月举行cao尸比赛中，两个或者多个cao尸者每人控制一只或者几只自己日常锻炼的僵尸彼此之间进行决斗。由于僵尸比较难以杀死，所以除了双方等级悬殊的战斗，决斗的时候大家几乎都以cao尸者为攻击目标，一场决斗往往都是以一方身死为终点。决斗是在一间极小的房间里进行，没有任何花俏可言，就是控制僵尸对打，生死不论，谁活到最后就是胜利者。

    胜利者不但可以活下来，还可以得到奖励。或者是更高等级的僵尸，或者是更高级的控制方法。

    为了活下来，林佩玄必须日夜不停的练习控制技巧，每天控制自己的僵尸和人或者其他cao尸者的僵尸战斗，甚至亲手杀人。战斗和喂养僵尸的时候面对的都是鲜血、尸体、内脏……，她幼小的心灵被严重扭曲，渐渐养成了乖僻残忍的性格，不光是她，所有的cao尸者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心理疾病。

    林佩玄是众多cao尸者中为数不多的女性，因为女人柔若的天性导致她们在cao尸术的修习上往往要弱于男性，但由于她生得美貌，很多师兄弟都不忍心杀掉她，所以她才得以活下来。但是很多时候活下来是要有代价的，而代价就是她的身体。

    cao尸者每天压力太大，他们都需要用一定的方法释放压力，林佩玄也一样，她一度纵情于rou欲，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他们的内心越来越空虚。

    在这样的环境下，林佩玄的性格越来越扭曲，自从有一次忍无可忍的她在床上用长箫杀掉了那个满脸都是欲仙欲死表情的师兄以后，她看着师兄突出的眼球和喷涌的鲜血感觉舒服极了。从此她就爱上了这种感觉，每次遇到自己打不过的cao尸者她就会要求用身体赎命，然后在床上解决掉对手。

    最终，她靠着自己的身体和一个人可以控制两只蓝眼僵尸的实力活了下来，成为了一名合格的cao尸者，和四个师兄弟组成了一个小队，得到了师父的重用。

    “我身边的人，了解我的，都和我保持距离，不了解我的，都色迷迷的粘上来，最终被我杀掉了。”林佩玄说道，“你说，我还可能找得到快乐么？我身体里某个地方已经腐烂了，”她说着抓住了自己的胸口，“我一点做人的感觉都没有，我感觉到……感觉到自己和僵尸没有两样。”

    李承恩听完她的叙述，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压抑，这个女人虽然杀人如麻、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自己却再也恨她不起来。不管对错，但问良心，他决心帮林佩玄一把。

    “呼～”李承恩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然后说道：“只要你活下来，找到正确的方向，就一定会找到做人的感觉，找到快乐。”

    “你不用安慰我，就算我以后不再杀人，我的心已经腐烂了，不可能快乐起来了。”

    “那你认为一只僵尸有没有可能找到快乐？僵尸可不可能找到做人的感觉？”李承恩问道。

    “僵尸？”林佩玄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它们咬人和杀人的时候就会有快感，所以我说我和僵尸很相似。但是僵尸又怎么可能找到兄弟爱人呢？”

    “林小姐，你看仔细了。”李承恩说着拾起地上的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心。

    “看什么？”林佩玄微微直起身来，好奇地看着李承恩，只见他突然把刀狠狠的扎向自己的手心，噗哧一声轻响，血花溅出，刀尖已经扎透了手背，刀柄被握得变了形，可见他用力之大。

    “你做什么！？”林佩玄微微觉得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残。

    “看！”李承恩默默存想胸口的一代尸丹，尸脉涌出，受伤的右臂立即开始变化，变得坚硬粗壮，。最奇怪的是那柄插在手心上的刀慢慢的自己退了出来，“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再看李承恩的手心时，只见伤口处钻出一些红色的丝线，海藻一般来回蠕动，伤口立刻止了血，开始飞快地愈合。

    “这是……！！！”林佩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中了12枪还能活下来么？现在我告诉你答案，”李承恩说道，“因为，我就是一只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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