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落花有意随流水（上）
前方草丛窸窸窣窣，草不住地摇晃，掉落一地的草籽。森林之中一下子变得安静幽深，鸟虫都闭口缄默。 不远处地猎队队员屏气凝神，匍匐在草丛里，聚精会神地观察前方动静。 突然，前方草丛安静下来，树梢的鸟儿又鸣叫几声，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羽族地猎队员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越是平静的时候越是要更加谨慎。暴风雨之前，天气总是出奇的安宁。 地猎队员蹑手蹑脚地趴在地上，匍匐往前移动着，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茅草，生怕发出一丝声音而打草惊蛇。树梢上的天箭队员也紧紧握着弓箭，盯住树下的动静，随时准备一箭射出。 地猎队员伸出鼻子仔细地嗅着空气，鬣狼的味道渐渐淡了开。但霸王花腐臭的味道却愈来愈浓。 地猎队队员揉了揉鼻子，心想着这花的味道怎么这么浓烈，好像就在附近一样，可却没有看到花的踪影。 地猎队员一边闻着空气，一边顺手不经意间拨开一道青草。 赫然引入眼帘的是一只龇牙咧嘴的鬣狼！此刻正蹲坐在霸王花上，幽幽地看着地猎队队员。鬣狼脚踩着一只被咬穿喉咙的豹子，正沥沥往外淌血。 鬣狼眼神里闪着血红的寒光，对视一眼，便觉得浑身颤颤。浑身黑黝黝的毛发，坚硬而短粗。两排牙齿如锯齿般锋利，引人注目的两把如钢刀一样的獠牙，装在血盘大嘴之中。獠牙牙齿上还有刚刚猎杀豹子的血迹，正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这只鬣狼在此地捕捉了一只豹子，正津津有味在进食。突然感觉到有敌人在附近，鬣狼侦查之下发现是羽族人类。于是便故意蹲在霸王花之上，借着霸王花强烈的腐臭气味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一动不动地隐藏在此，等待族人自动送上门来。 鬣狼族是蚩尤九黎族后裔，和羽族一样也是因上古大战而被迫逃入天姥山中。鬣狼拥有极强的战斗力以及狡猾聪明的头脑。因此能在天姥山山脉中称霸，占据着此地食物链的顶端。就连羽族也畏惧它们，三百年前差点把羽族给灭族。 自然界中的飞禽走兽都有护食现象，即它们在进食时，谁也不准来打扰。 此刻，地猎队队员正好面对着这只因护食而杀气腾腾的鬣狼！ “啊！”静谧的林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一抹鲜血喷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鲜红的血液喷洒在树叶，草丛上，引得苍蝇嗡嗡地前来。 树上的天箭队队员定睛一看，地猎队队友已经被鬣狼一爪子划破喉咙。 天箭队队员见鬣狼瞬间杀死了自己的队友。怒不可遏地张弓搭箭，一只箭朝着鬣狼飞了过去。 鬣狼抬眼一望，只见凌空飞来一只箭。鬣狼不慌不忙，侧身一闪，轻灵地躲避了这只箭。箭直勾勾地射进旁边的猎豹尸体上。 紧接着，又是一只箭飞来，鬣狼顺势飞快地钻进草丛，利用草丛掩护自己，朝着天箭队队员的方向奔跑过来。 “不好！天箭队员有危险！”长弓格物在后面观察着，担心地喊了出来。 话刚落音，鬣狼从草丛里如一道闪电般窜出，借着冲击之势，脚蹬着树干而飞快地爬上了树。 树上天箭队也立即反应过来，丝毫不畏惧，张开双臂拉满了弓，闪着寒光的箭头对准这只正在爬树的鬣狼。 鬣狼起身一个跳起，天箭队队员心想，来吧！“嗖”的一声，这只箭朝着鬣狼飞了过去。 可鬣狼起跳后并没有朝天箭队员扑过去，而是虚晃一枪朝另外一棵树跳了过去。原来这是一个假动作！鬣狼靠着这个动作，欺骗了这个经验不够的天箭队队员。 飞出这只有力的箭迎面而去，和鬣狼擦身而过。 天箭队队员惊讶着这只鬣狼战斗经验的老道，竟然会知道做假动作欺骗对手。来不及细想，这只鬣狼借着旁边那颗树又是一蹬，从空中飞到天箭队队员的身边。 天箭队队员来不及重新张弓搭箭，准备抽出腰中的骨匕首和鬣狼近身搏斗。 可鬣狼的行动异常迅速，挑起的瞬间，临空抽出一爪，锋利的爪子如闪电一般，寒光一现，天箭队员的喉咙已经被割破。见血封喉，干净利落。 天箭队队员眨眼之间，从树上摔倒在地了。鬣狼稳稳地站在树干之上，看着地上人类喉咙里直冒鲜血，染红了周遭一片泥土。鬣狼族蔑视地看了一眼，不屑一顾地跳落在地。 “鬣狼首先故意隐藏自己把地上的侦察队员干掉，像是打掉敌人的眼睛。然后借助草丛掩护而爬上树杀死攻击人员，打掉敌人的爪子。它们深谙，失去猎犬的猎人并不可怕。似乎在战斗开始之前，鬣狼就在心里构思好了整个战斗计划，因此这一套动作飞快而流畅，行云流水般，一点都不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长弓格物分析着鬣狼的作战思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两名羽族精英战士倒下。他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生气地喊道，“可恶！” 鬣狼正准备缓步回去，继续吃猎豹的rou。侧耳一听，后面还有人类的声音。虽然长弓格物只是很小地说了一句，但还是被鬣狼敏锐的听觉感知到了。鬣狼又飞快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来。 玄药队队员当阳当时就慌了。拉着长弓格物往后跑，可哪里逃得过行动如风的鬣狼速度。 不过十几秒，当阳的眼前一黑，这只凶猛的鬣狼已经拦住了长弓格物和他的去路。正龇牙咧嘴低着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俩，仿佛人类看着矮小而毫无反抗能力的兔子。露出参差锋利的牙齿，牙缝里流出黄色液体的哈喇子。 当阳当时吓得不能动弹，站在原地，两股战战。 长弓格物抬头伺机观察着这只鬣狼，可来不及细看，鬣狼举起锋利的爪子，准备如干掉前两名队员一样，用爪子划破长弓格物的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飞出一只利箭，正中鬣狼举起的爪子，箭如疾风一样贯穿了整个爪子，鬣狼疼地大声嚎叫。它没料到，后面竟然还有支援的人类。 鬣狼往草丛里顺势一躺，继而利用草丛的掩护飞快逃跑。后面的树上跳下三个羽族族人，是策应他们的第六战斗编队。 当阳惊魂甫定，脸色都吓得苍白了。 长弓格物立即蹲下，看着地上蓝色的血迹，是刚刚鬣狼爪子里流出的。暗蓝色的血滴在叶片上，叶片逐渐蜷缩枯萎了。 射箭的是第六编队的天箭队队员白其，他不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当阳和蹲在地上的长弓格物，嘲笑着说：“都吓破胆蹲下了么？” 然后转身对队友说：“莲，黑叶，你们保护当阳和长弓格物回部落，我去追这只鬣狼。” 长弓格物站起身，阻止地说：“穷寇莫追。受伤的鬣狼性情太暴躁，复仇心很强的。” 白其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你们胆小，可我不是！”于是跑进森林，单枪匹马顺着鬣狼滴下来的血迹，追了过去。 长弓格物只好对着白其的背影喊道：“你小心点，鬣狼的血液有毒！” 莲偷偷看着长弓格物，不像其他族人害怕地脸色发白。他脸色正常，呼吸匀称，刚刚这么近距离面对凶狠的鬣狼，丝毫没有被吓到的痕迹。莲在心里暗暗地称赞，他好勇敢。 莲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鬣狼的血液有毒？” 长弓格物指着地上蘸着暗蓝色血液枯萎的草叶说：“鬣狼的血滴在上面，叶子吸收毒素就变黄蜷缩枯萎了。” 莲疑惑地说：“原来你不是吓破胆蹲在地上呀。” 长弓格物不屑地说：“怎么会？死亡有什么好恐惧的。” 第六编队的黑叶看着周围说：“其他两位族人呢？” 当阳缓缓地说：“都死了。” 当阳领着四人找到了两位队员的尸体，摘下他们身上的长弓，一齐做了灵魂祷告仪式。羽族族人的尸体必须得到祷告，灵魂才可以获得安宁，死去的人才能入土为安。 长弓格物等四人就近挖了一大坑，将两具族人尸体掩埋好，准备返回部落。 当阳想起还有点后怕，颤颤地说：“以前只听族里的前辈提起过鬣狼，没想到今天真正见到了。” 黑叶说：“是呀，这鬣狼还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杀死了两名精英战士。” 长弓格物却说：“其实鬣狼也没有那么可怕，只是我们不了解。” 当阳和黑叶嘲笑着说：“哟，一个黄毛小子真是大言不惭！” “刚刚差点就被鬣狼一巴掌拍死了！” “哈哈哈哈。” 长弓格物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并不和他们争论，小声地自言自语地说：“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当真正了解之后，其实所谓的害怕，只是自欺欺人。” 莲听到长弓格物这几句话，觉得甚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