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杀人剑和君子剑
但是就算是咬牙切齿又能怎么办呢？毒岛冴子看着艾丽卡脸上那巴不得闹起来，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知道再闹下去，也不过是顺了对方的心意罢了。 明了艾丽卡的心思，毒岛冴子也索性她也冷静了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气，燥乱的心情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大和抚子式的教育，在养气和城府方面，的确有着不俗的效果。 “我觉得我不会成为您所希望的那种人了。”毒岛冴子看着白栋，语气第一次如此的心平气和，没有愧疚，没有惶恐，没有迷茫，只有如同铁石般坚定的目光，在表明着其主人的意志。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了啊！”白栋微笑回应，心中虽是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在静候着毒岛冴子的下文。 “剑的存在，只是为了斩杀敌人罢了，这就是毒岛家自古流传下来的杀人剑术的真谛” “这样吗？”白栋眼里的神色愈发耐人寻味起来。 “是！” “不后悔？” “是！” “哎！”白栋轻叹。“你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 毒岛冴子一咬牙，“请您成全！” “我又何曾阻拦过？”白栋叹息着随手在毒岛冴子的剑鞘上一拂，随后，阴冷的杀气如同暴雨一般自精美的红木剑鞘中四溢而出，尚且带着一丝暖意的空气刹那间冷若八九寒冬。 毒岛冴子惊诧莫名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太典太光世，她从来没有想到，此剑，竟会有如此的一面，如同尽卸伪装的狼群，只余下无穷无尽的狰狞与杀性。 “这……这是……” “很奇怪吗？”白栋轻笑。“剑也是会伪装的，尤其是一些极具灵性的名剑，所谓光华内敛，神物自晦。” “越是具有灵性的剑，就越是难以看清其本质，所以古时候才会有相剑师这个职业啊！因为除了那些一辈子和剑打交道的人，寻常人，哪能看清剑的真正面目呢？” “太典太光世，乃将军剑，本就是以杀止杀的战阵之剑，有这等杀气再正常不过！” “既然如此，为什么您还……” “只不过是一个考验罢了！”白栋轻叹 “若习杀人剑，此剑，便伴你一生一世，若习君子剑，出师之日，便是——剑毁之时，” “您……”毒岛冴子觉得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些火辣辣的干涩，即使是毒岛家的唯一继承人，自认为眼界已经足够高了，但是白栋这番大格局的做法，也仍旧让她震惊不已。 竟然把这等传世的名剑，也当成了考验弟子的手段。 “没什么好惊讶的。”白栋微笑，“力量可以弱小，但是眼界一定不能小，可以说，气量决定了你今后的成就有多大。” “但是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白栋意味深长的笑道，“想学杀人剑，你还是先凭自己的力量，握住这把剑在说吧。” “凭自己的力量？我不是已经……啊……” 毒岛冴子忽然发现以往得心应手的太刀此刻竟然如同一头发疯的野马，疯狂的打算脱离自己的双手，森森的刀气不受控制的散发，即使毒岛冴子闪避的很及时，也依旧斩下了她的几缕黑发，剑，开始反噬了！ “怎么会？”毒岛冴子不解，现在的她，即使用尽全部的力气，也不过是勉强握住罢了，但是从那暴起的青筋，不断抖动的双手，就能够知道，她根本没有真正能握住这把太典太光世。， “因为，这把剑，从始至终，都只是臣服于白某而已，没有了白某的压制，反噬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了”白栋遥看着远方的明月，语气平淡。 “也就是说，我从来就没有被其承认过吗？”毒岛冴子苦笑。 “这是当然的事情。”白栋温声道。 “即使没有主人，此剑也能自行发出剑气，这等境界斩岚的宝剑，你觉得会轻易的臣服于你一个入门的初学者吗？” “不会。”毒岛冴子苦笑，事实上，现代古剑术已经衰落到极致，这种在古代也能算得上一流的，能达到斩岚境界的剑客，在现代已经是国宝级的存在了，就算毒岛冴子的天赋再怎么的超群，按照正常的修炼手段，没有个三十来年的苦修，也是做不到的。 让这样的宝剑认她为主，那是比中彩票还要低上几百万倍的几率。 “所以你打算放弃了？”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你觉得所谓的剑客是什么？”白栋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会几招剑术，能欺负几个比你弱的弱者？” “所谓剑客，就是拥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能够超越自己，超越敌人，超越一切艰难险阻的那种人，这岂是喊喊口号就能做到的？” “而要超越自己，便要战胜自己的各种繁杂的欲望，包括懦弱，懒惰，愤怒，贪婪等等等等……” “修心就像是打地基，而习剑就像是在地基上建造的房子，地基没打好，房子又岂能安稳？ “所以，君子剑便是先打地基，再建房子，乃是最传统的一种流派。” “而所谓杀人剑，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房子建起来，日后哪里出了问题，再去哪里补上地基，这样的房子，又哪能安稳？” “这样的杀人剑，看似随心所欲，但是说白了，不过是任着自己的性子走，大多是愤怒时就杀人，困了就睡觉，有力量却害怕承担责任，没力量却空有过大的野心，被欲望牵着前进，若无奇遇，哪里能有什么大成就呢？” “己不由心，心岂能由己？不过是图一时之快，看起来潇洒，但是日后，终究是要还债的。” “你这次，屈从于自己的杀戮欲望，走了所谓的杀人剑的路子，日后，便要花费千百倍的代价去弥补。” “这么说，你可明白了？”白栋转头看向毒岛冴子，脸上的表情带着惋惜，他已经能预见到她的未来该有多坎坷了。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坎坷的未来，所以白栋才希望毒岛冴子能走一条相对轻松一些的道路，只是看来，这一切终究无法避免。 “明白了！”毒岛冴子只得强行挤出一丝苦笑。 现在，她才终于知道，为什么日本历史上几乎所有的大剑豪，到了晚年，几乎全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归隐这一条道路。 这都是为了偿还年轻时肆意挥霍，肆意放纵自己所欠下的债啊！ 白栋摇摇头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未来如何，也全看毒岛冴子自己了。 “今晚便是千年前，足利式战死的时刻，所以，此剑的力量也会衰弱到极点，若是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你连剑都不能握住，那么，所谓的修罗姬，杀人剑的路子，也休要再提了。” “还有……”白栋脚步顿了顿，“既然你已经决定吧这些来犯者全都入土为安了，那么，就不要半途而废了。” “是！”回答白栋的，是毒岛冴子简短而坚定的声音。 “可别在这里倒下啊！毒岛冴子！”白栋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