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5、云朵是怎么来的
方泠芷扶着磕磕绊绊的雷贺往回走,路上还小声责怪着,“你看看你,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唉,也怪我,当初不该让你去引走乌雅他们,害得她一直误会你,与你纠缠……” 方泠芷这般说着,两人就到了门口。才推门而入没走几步,立即被一阵迎面而来的怪异香味儿呛得咳嗽不止。这场景她似曾相识,当然更加熟悉的是味道。她深刻记得,在第一次进入妖族祭祀之地的时候,雷贺曾经说过,这是瑶栗花的香味儿,花香起着麻痹神经的作用,开始的时候会觉得身轻如燕,让人有飞仙之感,愈发云里梦里,不知所为。而这瑶栗花,是阑易最得意之花,在这彩云之南,为何会有这样的味道?! 方泠芷一只手捂住口鼻,另外一只手还要扶着雷贺,而雷贺此时已经昏沉沉的睡过去,她想出去,却被这突然的瑶栗花香熏得一个跟头倒了下去,开始有大把大把的香气吸入口鼻之中。只半晌的工夫,她整个人也昏昏欲睡,倒是与雷贺一般。若只是这般,方泠芷相信一会儿自己不回去,云宿一定会过来看看。只可惜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不止混合了瑶栗花香,还有一种极其特殊的含香花,而含香花则是出了名的催情圣药。 不消一会儿的工夫,方泠芷和雷贺已经忘我的抱在一起,在有些冰冷的地面上不停的痴缠,并且神志不清的将身上多余衣物除去。这个时候的他们,脑海中再无其他,在含香花和瑶栗花的双重药效下,他们只有强烈的和对彼此的拥有。因为火热,两人的身子都出了汗,滑腻腻的混着花香,更让人意乱情迷。 *** “真是够了。”冥赤移开双眼的同时,发现几人也默契的这样做着,除了终于安静下来似乎感情很复杂的曼兮。看到方泠芷与除云宿外的其他男子这般。曼兮应该感觉到高兴的,因为云宿终会发现方泠芷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可一想到这样云宿会如何的伤心,曼兮又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她不想看到云宿难过的样子。她希望云宿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是这样矛盾的心情,使得曼兮一直没有移开视线,只不过虽然那些画面入眼,但曼兮却一点都没有看进去。 而玉蓁蓁终于可以确定的是,画面中那个被唤作雷贺的俊美男子。的确就是云朵的生父;其实如今想想,云朵虽然像方泠芷多些,但是气韵与眉眼之间,还是有着雷贺的影子的。只不过玉蓁蓁始终没有想到的是,云朵竟然会是这么来的,并非是爱情的结晶,而只是一个意外——这时玉蓁蓁并不知道,其实她的腹中,也有一个并非爱情结晶的意外。 *** 谈笑间便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云宿心中的纳闷愈盛。不过是送个人的工夫,怎用得了这么久的时间?反观刚刚一直要求送雷贺回去的乌雅,此时面无血色,手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心里藏了许多事情,一直强颜欢笑。虽然乌雅天真直爽,不可能搞出什么小动作,但刚刚向来冷淡的方清秋刚刚居然帮乌雅说了几句话,如今想起来,也颇为怪异。云宿越想越不对劲。加上众人晚膳皆已用完,这会儿都只是大碗大碗喝着好酒,云宿索性焦急起身,对着村长拱手道。“泠芷已经走了很久,我该去看看才是。” 村长才喝下五大碗酒,这会儿面色通红,连连点头称是。云宿走,瑾宸自然也跟着走,乌雅见状。起身也走在两人身后,只不过因为着急,起身的时候碰翻了酒杯,洒的裙子上满是。 “乌雅jiejie,你急什么。”王明亮在对面好笑的望着她,“云大哥是担心娘子,你的担忧从何而来?” 乌雅干笑两声,转身的时候见云宿正蹙眉望着自己,一脸的困惑和询问,也低下头,喃喃道,“我……我也想去看看方姑娘她……看看她还好不好。” “泠芷会有什么不好吗?”云宿敏感的紧跟着问了句,倒让乌雅有些瞠目结舌,只是不知所云的说着,“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她……她好好的。” 这话倒让众人的酒都醒了一大半。乌雅平日里的性子素来大大咧咧。想到什么说什么,从未如此支吾过,今日居然这般,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就连村长都有些迷惑的起身。对王明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父子也跟去。 这一路虽然路程极短,但对乌雅来说,却似乎比一生还长,每走一步,她心中的不安就升了一分。那药粉可是能够“生米煮成熟饭”的瑶栗花粉,万一雷贺和方泠芷发生了什么……她拿什么面对雷贺?又如何对得起新婚的方泠芷和云宿?那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吗? 几人的厢房都在后院。而雷贺的住所在把边的一间,从外看来并无任何不妥,整个后院都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烛火,也没有一点怪异的声音。一切和平而安稳。但就是这种平静,更让人心中不安,云宿忐忑的走到门前,伸手叩门,里面却毫无任何声响。他终于急了,推门而入,门恰好也没有插,就那么四敞大开了。 今晚的月光特别好,也就映的地上一对痴缠的人儿格外清晰。云宿的心在那一瞬间跌到谷底。而瑾宸心急眼快,连忙几步跑到床边,将被子用力一扯,再将两具洁白的躯体盖住,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就好像帮睡着的一对爱侣盖上被子一般体贴。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犹犹豫豫的看看被子中似乎睡死过去的方泠芷和雷贺。又看看呆愣原地的云宿,实在不明白面前发生的事情了。 瑾宸却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凑到云宿耳边,悄悄说了句,“王,你仔细嗅嗅,这里有一股在妖族祭祀地闻到的花香味儿,不过却很淡,似乎已经散去很久。” 云宿本来似乎身处地狱,正历经十八层地狱般难受。但听瑾宸这般说辞,唯一的一点理智回到脑中,他闭上眼睛,细细的嗅着四周淡淡的花香味儿。忽的回过头,目光凶狠的盯着乌雅。不会错的,这正是瑶栗花香的味道,并且在瑶栗花香之中,还有另一种花香味。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明白的很,因为在异兽族与幻锦的大婚后那段日子里,幻锦曾经多次小施手段,以这种花香做引,想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他更是一度情难自禁,好在关键时刻还是想起了方泠芷,停止了自己的兽欲。没错,那就是这股味道,是含香花的味道!为什么乌雅会拥有那么稀少的含香花?! 就在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时候。乌雅忽的大哭起来,并且出奇的伤心和愧疚。她双膝跪地,不停对着一脸凶狠的云宿磕头认错,“云大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才酿成了这种悲剧……” “乌雅jiejie?”王明亮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不停磕头的乌雅,心里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他连忙上前搀扶,想让乌雅起身,却被乌雅一把推开。仍然执拗的不停磕头,直到磕出血都不肯停下来,“是我,是我给贺哥哥下了药。才导致……才导致了这种状况,本来我是想用这种办法留住贺哥哥的,没想到方姑娘却执意送他回来……” “你们都走吧。”云宿挥挥手,之后不再言语;几人面面相觑,后皆拱手退下。 云宿的再三呼唤和摇晃,总算让方泠芷醒了过来。只不过她觉得自己脑袋里面还是浑浑噩噩的。身子还虚得很,之前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与雷贺裸身纠缠,颠鸾倒凤……她使劲的晃晃头,眼睛能看清楚事物的时候,但见云宿搂着的自己,眼眶中正不停的掉出泪水,那泪水掉在地上的工夫,化为了玲珑剔透的水晶,掷地有声。再莫名回头,地板上被子遮盖下的雷贺忽然入眼。方泠芷忍不住的浑身颤抖,咬牙想着,难道那些不是梦?是真的?自己真的和雷贺…… “云宿,我……”方泠芷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什么表情,该是什么心情,她就那么木木然的望着云宿,呆子一般。云宿捂住了方泠芷的口,摇头间,泪水化为细碎的水晶落在方泠芷胸口上,在月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不是你们的错,是乌雅的毒计,她为了留下雷贺……”云宿几乎说不下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居然被别的男子所占据,让他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即使两人是被设计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方泠芷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却没有如同云宿那般落泪,或许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泠芷,别这样,你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点。”云宿望着这样的方泠芷,心里愈发难受,他宁愿方泠芷扑到他怀里大哭不止,诉说自己的委屈,也不想看她木头人一样,似乎死了心一般。 “我不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是,哭的时候……”方泠芷依旧喃喃着,甚至推开云宿,自己起身将衣裳慢慢穿起,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缓慢,好像动作已经跟不上思考一般。做完这些,她以一道火神符点燃房间的所有蜡烛,方才对云宿道,“我们叫雷贺起来。” 这一日的晚上似乎下了雨,淅淅沥沥的,伴随着若有似无的闷雷,让人心悸。不过好在第二日一大早,天空还是放了晴,方泠芷、云宿和雷贺三人一起打雷贺房间出来的时候,发现瑾宸正坐在云宿与方泠芷的门前,低垂着头,似乎在打瞌睡。 “瑾宸。”云宿拉着方泠芷走了过去,瑾宸一听是云宿的声音,忙起身问候道,“王,早安。”余光瞥见方泠芷的时候,见她似乎表情无异,而紧跟在后面的雷贺也与之前一般,瑾宸总算放了心。看来这一晚的相诉,总算是让三人之间没了嫌隙;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如果他们之间有了什么裂痕,才正是中了敌人的jian计。 “我们去寻乌雅,她不可能会拥有含香花,我们一定要问出她是受谁指使。”云宿说着,只不过话音还未落,却听到村长家门口吵吵闹闹的,四人对望间,默契的同时向外走去,只听越来越大的吵闹声传来,其间似乎有年轻的年老的几种声音的混合: “乌雅可是个好孩子,年轻,长得又好看,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村长你快派人去看看,乌雅的mama已经哭得背过气儿去了……” 乌雅出事了!四人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只向着乌雅家的所在跑了过去。这件事情上,方泠芷、云宿和雷贺三人都未怪过乌雅,他们明白,一定是有人利用了乌雅的天真无邪,才酿造了这个悲剧。如今他们三人都把话说开,准备寻乌雅问个明白,可那个暗中的人竟然先下手为强,已经对乌雅动手了吗?! 乌雅家的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父老乡亲们,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叹息,有的人在劝着快哭至昏厥的乌雅mama。方泠芷双腿颤抖着,似乎连前行一步的力气都失去了。昨晚于雷贺,几人把话说开后,她可以当只是一场梦,还答应云宿绝对不伤心、绝对不难过、绝对不让坏人的jian计得逞!但如今,看到无关的乌雅因此被连累,她的心却负担不起,尤其是看到乌雅mama伤心的已经毫无力气的倒在一旁人的怀中,她更是难过的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乌雅静静的躺在自己小屋的地板上,双眼不甘的瞪着,手里死死的抓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方泠芷被云宿搀扶着,走在最前面,她轻轻掰开乌雅的手。展开那张纸条一看,原来那是用血来歪歪曲曲写的三个字“对不起”。而在不远处的烂角桌上,放着一本裂了皮的小书,书旁是一个泣血的红烛,如今已经烧得尽是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