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云朵(一)
“想不到饶是到了如今这种境况,应粼长老还是对雷灵青睐有加。·”凤翎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这么说着。 “哎呀,凤翎长老说的哪里话,在下可并未对雷灵有任何好感,仇人就是仇人,在下与异兽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同体,”应粼简单的表明立场之后,继续道,“在下不过是客观分析而已,想必凤翎长老与在下所想如出一辙,下一个被攻陷的,一定不会是风花飞吧?” “哼,姑且这么认为,”凤翎说着话的工夫,又思考了一会儿,道,“至于那个水灵,据说是天上的仙族,舍弃仙籍而投身到仙灵身上,虽然行为有些蠢,但总不至于那么快被你的幻梦之术降服。这样算来的话,唯有土灵与云朵两个了。” “凤翎长老果然与在下想法如出一辙,不过在下认为,与同样经历了许多、得到磨练的土灵相比,云朵该是更脆弱些。所以在下的猜测是,云朵许是被幻梦攻陷的下一人。”应粼说的满脸坚定,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似的。 “拭目以待了,应粼长老,你最好别弄出其他幺蛾子。”凤翎说着,语气中不经意间又透露出诸多杀意,好像除了风花飞之外,应粼也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一般。 “凤翎长老放心,在下倒是对这件事情颇有信心呢。”应粼说着,再度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所制造的植木之上。 *** 云朵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模模糊糊的;似乎有很多回忆在其中,可是仔细一想,却又全部都是模糊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到底生了什么——直到听见一个女子的高谈阔论,云朵才逐渐清醒过来;那声音颇为刺耳,何止刺耳,简直是刺的云朵的心都要出血。 “风师兄别急,就算如你所说。不是阑易的问题。那么如今最大的问题就出在那个突然出现并且住在逍遥派的云宿身上了!神兽全数消失,从前异兽族的目标又是神兽,我倒是觉得,云宿是异兽之主。没准就是他联合异兽族,将我们聚集于此,将神兽一网打尽,他们的目的没有变,神州大地也并没有真的和平。这一切都是云宿的说辞而已!别忘了,风师兄,丁掌门,我们三番几次的想走,是谁非要留下我们!还有,云宿几次从中作梗,我说了你们却都站在他那边!凌波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但是这个云宿,才一定有问题!” “我说老女人,你不止是年龄老。·智力都跟着褪化是不是!” 云朵气冲冲开口说话的工夫,周围的场景愈清晰;待她仔细了周围之后,头脑也跟着逐渐清晰。她雄赳赳的大跨步进了大殿来,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愿意”三个大字;雷风一如既往的带着扑克脸沉默,跟在云朵后面,只不过表情中似乎也带了几分猜忌。 那凌厉女子的声音主人,正是江天青;见云朵这般无理,她登时就气的有些找不到北,本来素日里江天青极少这般的冲动,可是云朵就像是她的一个秘密武器一样。每每一出现,江天青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只不过云朵可顾不得这些,直直站在玉蓁蓁身边,抱着膀子道。“生什么事情我倒也看见了,你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我二爹有问题?为什么不是你们昆仑谷有问题?谁知道是不是昆仑谷居心叵测,想独吞九只神兽?” “轻狂之言!”江天青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的工夫冷冷盯着云朵,咬牙切齿道,“那种异兽族做出的阴暗勾当。我们昆仑谷才不屑去做!” “知人知面不知心,”云朵对着江天青冷哼一声,她可是在大殿外头偷听老久了,若不是江天青一下把问题扯到云宿身上,她本不打算这么快现身的,“我二爹与逍遥派渊源颇深,又曾拜师于此,与风瞿叔叔师兄弟相称,感情不知道多好。他们一起相处的日子,一起经历的事情数不胜数,彼此之间也了解的很,风瞿叔叔自然更信我二爹;但你这个外来人,可就不好说了。刚刚蓁蓁还说到半傀儡人的问题,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个景含芷一样。” 云朵撇撇嘴,哼的一声,眼神上扬,这模样可当真是气坏了江天青。眼见着眼前事情没解决,又要多一桩事,风瞿忙喊了停,后重新将话题转到玉蓁蓁身上,“你除了知道这些,还知道什么?” 玉蓁蓁见风瞿实在不信阑易之事,又见事情实在展到自己难以掌控,她自己一个人无法应对这些,唯有对风瞿拱手道,“掌门,弟子想请大师兄与弟子一同解释这些日子生的事情,弟子一人说的不可信,但大师兄的话……” “你说的不可信,他说的就更不可信了。·”提起风花飞的名号,风瞿的眉头偏偏蹙的更深了。 好在一直沉默的丁啸了话,“风掌门,我倒觉得蓁蓁的话有理。她一个人说不可信,可若是颇得人心又一心为逍遥派着想的风花飞也这么说的话,的确就有几分可信了。” 风瞿见丁啸这般说,江天青也在一旁赌气的点头,唯有缴械投降道,“好,风花飞,你就来说说。” 风瞿的话说了半天,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应答。风瞿这才开始在人群中扫视着,半天现风花飞竟然不在,登时怒火冲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风花飞去了哪里!” “在这儿呢,风瞿,你说你急什么。” 一个淡然中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提着一颗心眼望大门处,毕竟在这里,敢直呼风瞿名字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当披着凌波外表的阑易与头快垂到胸口上的风花飞一道出现的时候,众人皆想起了玉蓁蓁所说,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气氛刹那间便成了一触即的紧急时刻;景含芷依旧无力的跪坐着,这时候转头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阑易,只是后者从头到尾都没正眼或者侧眼、哪怕是斜瞥她一下。 “你究竟是谁!”风瞿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站不稳,好在玄舒在他身后微微的抵了一下,才重新给了他勇气,告诉他如今他是逍遥派的掌门。绝不能轻易再在这个人面前认输。 “乖儿子,怎么不认老爹了,”阑易笑的一脸jian诈,再无凌波从前的半分憨厚与纯真。“玉蓁蓁说的不错,江美人说的也不错,都别吵了。” “凌波你胡说八道什么!”云朵上前想要揪起阑易的衣领,阑易却眼内寒光一闪,才要以手中冰刃划过去。好在雷风眼疾手快,一把将云朵拉了回来;冰刃割裂了云朵腰上的香囊,那些流苏悉数断的整整齐齐,惊得云朵一身冷汗。 “你……当真是阑易!玉蓁蓁所猜……是真的?!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风瞿整个身子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这一次,无论玄舒如何在他身后小心提醒,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啊。是啊,我回来了。怎么,不给老爹一个拥抱?风瞿,这点你做的可就不如你弟弟好了,你看花飞,这不是乖乖的跟着我呢么。”阑易指了指身后的风花飞。 风花飞一激灵,他本来感觉浑浑噩噩的,不知被阑易灌了什么药;可这会儿却忽的清醒过来,更现自己竟处在逍遥派前殿中;眼前不远处站着满脸不可置信与震惊的玉蓁蓁,再往前。则是怒不可遏气的浑身抖的风瞿;周围围观的也都是各派的长老及精英弟子,阑易在自己一侧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生什么事了?怎么了?风花飞心下一念不好,看着玉蓁蓁都露出那样的表情,定是阑易又耍了什么鬼主意。他不敢再想其他。赶紧上前几步,走到玉蓁蓁身边,低声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玉蓁蓁从未如此圆瞪着双眼,拼命的摇头道,“大师兄。你是……你是阑易的儿子?” “我……”风花飞无言以对,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纸包不住火,况且看阑易的样子,刚刚肯定也是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半晌,他握紧了拳头,盯着玉蓁蓁的双眼,继续小声道,“你还相信我吗?” “大师兄不会是你的儿子!”关于风瞿的身世,在逍遥派似乎已经不是一个秘密,新近弟子不清楚,但之前的弟子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只是敏感的没有提过;叶灵芸对此事自然清楚,但是玄舒告诉过叶灵芸,阑易是风瞿的死xue,绝对不能提这个名字,否则就算风瞿宠惯了她,也无法轻易原谅她,所以叶灵芸在这方面一直缄默。但如今,这个阑易竟说风花飞也是他的儿子,简直太不要脸了! 叶灵芸勇敢的站了出来,并且挡在了风花飞与阑易的中间,指着阑易便大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离大师兄远一些!一定是因为你,因为你大师兄这些日子才总是躲着我不肯见我!” “我也不信风师兄会是你儿子!”尽管被雷风拉着,云朵也不甘示弱,对着阑易比比划划跃跃欲试的。 “神兽与琉璃葫芦都遗失了,”玉蓁蓁迅做了抉择,选择站在风花飞这边,后对他小声道,“恐怕他们已经动手了。大师兄,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只看得到你从前对逍遥派的维护,那份真心不会是假的!” “多谢了。”风花飞与玉蓁蓁耳语过后,忙对着风瞿拱手道,“掌门,阑易……” “你给我闭嘴!野种!” 只是不想,风花飞的话再度被风瞿打断,带着一股从地狱而来的愤恨。 风花飞整个人懵在原地,就连玉蓁蓁都有些傻了。风瞿一步一步走向风花飞,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风花飞的心上生生钉入一颗钉子一样,登时鲜血四溅,痛的无以复加,“我早就知道,你骨子里流的就是阑易的血,你早晚都会与他同路。你不该来到这世上,你只是让这世上再多一个祸害而已。师父当初怎么会心慈手软选择把你救出来并且抚养长大,他根本就是在栽培神州大地的祸害而已!这一次神兽被盗,你说!你帮了你爹多少忙!你是不是阑易安插在我逍遥派的眼线!” “掌门,怎么可能呢!大师兄对逍遥派一直尽心尽力……”叶灵芸实在听不下去了,在看到风花飞眼中第一次泛着泪花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就算玄舒快把眼睛都抛出来了,她依旧开口替风花飞辩护。 “你闭嘴!这里没你什么事!”风瞿当即对着叶灵芸怒吼道。 “是啊,我是阑易的儿子,我体内流着和阑易一样的血,”风花飞却忽的开了口,语气中满是绝望,可后一秒,这种种的绝望全数化为愤怒,“那你呢,你不同样是阑易的儿子吗?为什么你可以安心的在逍遥派做掌门?而我却一定是多余的那个呢?这么多年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私心,全部是为了逍遥派,为什么从得不到你的一分肯定?就因为我是阑易的儿子吗?阑易的儿子就该死吗?阑易的儿子就一定会像他那样变坏、变成整个神州大地的大蛀虫吗?你我同样是阑易的儿子,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风花飞说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泪几经酝酿,还是憋了回去,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风瞿却冷笑着望向风花飞,口中道,“我知道是阑易的儿子之后,已经选择了自行了断。是师父给了我新生,我如今已经不再是阑易之子,我是风瞿,就是自己的风瞿!” “自行了断,是不是你就可以相信我?好!”风花飞说着,直接抽出花墨剑,抵在脖颈上,蹙着眉头望着风瞿道,“如果最终只能用我的死来证明自己,我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