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章 罗德的转变
解决掉瑞特普之后，路易三人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密室。那时天空已经泛起微微的青光，在这个没有雪花盛开的早晨，国王大街上人影稀疏，显得格外清冷。不过这种萧瑟之寒反倒让一夜未眠的三人感到些许振奋，当新鲜的空气进入鼻腔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各自整理精神。 罗德是最颓废的一个，刚过去的那个夜晚令他刻骨难忘，他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如今，他抱着meimei的尸骨呆呆地站在大街上，茫然不知所措。和煦的阳光在他身上流转，虽不知暖，但暖意还是一点点从指尖，唇角，甚至发梢传向心房，且随着太阳的攀升逐渐强烈起来。meimei的尸骨蓦地冒出了一道青烟，只在刹那间，即化成青灰，随风散去了。 罗德本该吃惊的，但他没有。之前的声嘶力竭让他筋疲力尽，本该消沉的精神在一番发泄之后趋于平静了，只是尚有些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呆滞的他眼睁睁看着青灰散尽，只觉双目被阳光刺痛了。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挡，那光芒还是透过手指的缝隙照了进来，不温却暖，这种感觉看似矛盾，想来也没有什么道理，但此时此刻确实感受到了，奇妙无比。 “只要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来，就没什么过不去的难关！”路易伸了个懒腰，“在最绝望的时候，上天一定会安排一个契机给你。比如这道阳光，就算不够温暖你的身体，至少会照亮你眼前的路。罗德，在小木屋的时候，你便是我的那道阳光，而今天，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阳光。”路易的声音十分轻柔动听，好像久旱的心田撒下的甘露。 罗德本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这一番感悟倒是让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抚摸着路易的脸颊，大拇指在她耳边摩挲：“我前半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寻找亲人，父亲没了，如今meimei也没了，心里一下空落落的。可是刚刚我想起来了，是上天给我的契机，为我早早安排下与你的相遇，在我走到这一步时成为拯救我的天使，那便是你，路易！就算一生颠沛流离，就算太阳不再升起了，只要有你，我心依旧安然！” 路易尴尬地笑笑道：“话说得好像舞台上的词，你又找回了当台柱子的感觉了吗？” 罗德一把抓住路易的手道：“慷慨激昂念那些台词，看着再真也不是自己的情感，如今字字发自肺腑！” 罗德对付女人很有一套，绝妙的台词信手拈来，字字珠玑，总是能打动女人的心。只是他在路易面前总是笨嘴拙舌，今天却不知为何，将心中所想尽数表达出来，而无需思索。路易知道他的真心，这一刻她的心狂跳不止。她闭上眼睛，罗德俯下身子，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切发生的顺其自然。 只是…… “虽然这么做失礼又没有情趣，不过我还是要打断你们一下。”一直被晾在一边“看好戏”的莫安不耐烦道，“我们三个刚刚结果了裁缝店的老板，然后傻乎乎地站在犯罪现场附近的街边上，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浪漫的时间和地点。” “谁说不浪漫？”罗德不以为然，再瞥向路易美丽的双眸，低语道，“对我来说，情到深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说着，他俯身吻向路易。 可路易却笑盈盈地将罗德推开了：“莫安说得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既然瑞特普说出了地下宫殿的入口，我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一样在这里耗下去。”莫安道。 “可他也说过，没有服侍过阿苦兰的人根本进不去！”罗德道，“就算我们到了门口，也无济于事！” “地下宫殿是我父亲一手督办建造的，我家满门被诛也和它有着紧密的联系，我早已经无法脱身，既然知道了入口所在，就算拼上一死也得去闯闯！”莫安说得决绝，虽然已经妖化，那些家族仇恨就像远去了的记忆，又好像前世的因果。说在意，那情感已不如以往浓烈；但若置之不顾，又如鲠在喉放心不下。 “虽然我失去的亲人没有你多，但结果是一样的。托地下宫殿和黄金秘社的‘福’，我们都孤身一人了，这仇恨之火可不能就这么灭了！”罗德眯起眼睛，从眼底射出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而且，我对那宫殿里的秘密非常感兴趣！” “呵呵，”莫安迎向罗德的目光，嘴角挂着三分笑意，“彼此彼此！” 虽然是两个同样拥有血海深仇，又有着共同敌人的人，但莫安和罗德从未真正交心。一直以来，他们互相利用，但并不亲近。可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俩人意外地擦出火花。在路易看来，那两个男人的眼神非常相似，好像正在觅食的野狼，机警、老练，还有兴奋！ “可是你们两个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去？”路易认为自己有义务提醒这两个男人，“别忘了，地下宫殿的背后是黄金秘社！还有，玄玉也说过，极乐岛的水很深！” “谁说我们是单枪匹马？”莫安掏出水晶棱镜道，“刚才密室中发生的一切全部通过这东西告知玄玉了，他现在应该正驾驶着我的船在去极乐岛的路上！” “他既然知道我们全都无法进入地下宫殿，还要去？”路易疑惑道。 “不，”莫安舒展开一直紧皱的眉头，“刚好相反，既然他去了就一定有办法！” “那我们得快点出发了！”罗德来了劲头，“若是去晚了，可就看不到好戏了！” 这个盗贼根本是说走就走的性格，一时也忘记了自己刚刚熬了一夜，迈开大步就要走。而他身后的莫安和路易则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你就这么出发吗？”路易忍不住喊道。 “让他去，看看他想要往哪走！”莫安推了推金丝眼镜，转身向新月庄园的方向走去，那正是与罗德相反的方向。 “难道不去维洛港？噢，我想起来了，新月庄园后面也有一处海滩，那里……”罗德话刚说到这，就被莫安打断了。 “就算是新月庄园，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再造一艘船出来。”莫安道。 “那你回去干吗？”罗德疑惑地挠挠头。 路易笑了，她凑近罗德嗅了一圈道：“人家可是斯文的富商老板，哪像你，身上都臭了还不知道换件衣服！亏你还曾是那帮贵族小姐的心头爱，要是让她们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会心碎成什么样！” “我求求你了，路易！别再提那档子事了！”比起演员，罗德本就更喜欢他盗贼的身份，更别说现在路易还总拿这事来打趣，“喂，斯文人，我可没时间等你去沐浴换衣！” “我回新月庄园自然是有要紧事，另外，你以为到了维洛港，就能找到肯带你去极乐岛的船吗？别忘了，若想去极乐岛，需要通过死亡之渊，那些渔民可不想把命丧在那儿！”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去不了了！”罗德赌气似的坐在裁缝店门外的石围上。 路易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拍：“别忘了，还有一条近路呢！” “啊！”经路易这么一提醒，罗德猛地站起身，“你是说迷雾森林！” “想要通过那里的秘密通道并不容易，不做些准备恐怕连极乐岛都登不上去，更别说地下宫殿！”莫安说着又转向新月庄园的方向，“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在迷雾森林入口碰面！” 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让罗德有些不爽。他与莫安的性格截然相反，认为对方想多做少，拖拖拉拉。迷雾森林是艾格瑞姆和塔尔特国界相交之地，自己经常往来，可以说十分熟悉，并不认为会像莫安所说那样危险，因此他并不服气。 “这个人真是婆婆mama，还居然命令我！难得我刚刚还对他有了点好感……”想对路易发发牢sao，突然被对方一把扥了起来。 “我现在命令你跟我回去换身衣服！”路易严肃道。 罗德笑了，同时行了个近卫队的礼：“遵命！队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