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除夕
巳时刚近，这个时候正好是早饭刚过，临近中午的时候。在这个时辰的唐江是做忙碌的，各大商铺早早地打开了店门，恭迎顾客的上门；集市上也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家庭主妇站在小摊贩的面前讨价还价，挑选着中午喝晚上的食材，小贩们在大声吆喝着，夸耀着自己的货品。 和外面喧闹吵杂的环境相比，在靠近河边北岸的小镇西南角的李家，却显得异常地安静。前院、前厅都空无一人，就连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忙碌的奶奶这会也好像出去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对于唐江镇上来说，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个集市，再过几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而新年开圩则要等到正月初七了，所以这个时候唐江周围的人都汇集到了集市上，大人在选购过年所需要的物品，小孩则在那里奔跑，嬉闹，看看是否有什么新奇的玩具。 穿过前院，通过正厅，走过那曲折的长廊，来到了房子的后院。 在房子的后院，靠近湖边的那块空地上，刀、枪、剑、锤等武器还是放在角落的两个武器架上，但在空地的中央，今天却多了一张躺椅，椅子右手边的把手旁放着一副拐杖，而在另一边则放置着一张小茶几，茶几上面几个小碟，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小而精致的点心，绿豆糕、桃酥、杏仁饼，都是一些常见的零嘴。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很常见的小吃，但一个个都做得非常精美，仿佛是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看得出制作这些糕点的人是用心在去完成。 几个小碟子的旁边放着一个紫砂烧制的侧提壶，壶型如鼓，端正浑厚。茶壶放在茶几上，看过去壶滴嘴、壶口、壶提柄三件都在一条直线上。整个壶看起来是骨rou匀称、转折圆润、隽永耐看。 壶嘴的下面是一个斟满了茶水的紫砂杯，杯子上没有任何的花纹，线条非常地简洁，但整体看上去却显得古朴、大方。 杯中的茶水应该是刚刚斟满，杯口还升起袅袅的青烟。茶水是淡淡的黄色，清澈见底。尚未品尝，茶杯刚刚到唇边，便能感觉到清香扑鼻。 在那躺椅上，就看到李逸尘正侧躺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在观看。虽说这李逸尘是躺在那里，看他的神情，还是非常专注地在阅读手中的书籍，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那个卢同伦确实是造诣不凡，三副药下去之后，这个李逸尘就能勉强地下床行走了，虽说还是要驻个拐杖，但也总是比整天窝在床上好多了。 早上起来后，看到今天有太阳出来了，加上家里面的人都准备去集市上采购一些年货，就连李欣媛都要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具，所以李逸尘干脆叫家人把他搀扶到后院来，躺在这里看看书，晒晒太阳。 冬天的阳光虽然不会让人感觉到酷热，带给人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但在阳光底下看书看久了，眼睛还是会感觉一片昏花，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大概是看书看得有点累了，李逸尘转了下自己的身子，让自己整个人正躺在那椅子上，拿起手中的书盖住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呢，还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一黑一白到底是属于什么真气呢？混沌而初开，然后是天地化阴阳，阴阳生五行。如果是混沌之气，那就是无，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属性。那阴阳又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这些书上既没有记载阴阳的特点，也没有记录如何运行这阴阳二气。” 如果你走到近前就能听到李逸尘正躺在那里，自己对着自己嘀咕着。 那天听卢同伦说自己的体内有着一股生机之后，李逸尘便发现是体内的那种白色真气蕴含有能够修复自己经脉的勃勃生机。 发现了生机的源头之后，李逸尘便想着如果让这白色的真气不断地沿着自己体内的经脉去运行，说不定能够将自己体内受损的经脉得到痊愈。 当李逸尘试图将两种真气分离出来，只是运行白色的真气对自己进行疗伤的时候。但每一次这黑白两种真气都像是患难夫妻一样，同进同出。只要一运功，小腹的位置先是传来了火烧般的痛楚，还没有等李逸尘来得及开口痛呼，，那火烧的炙热有骤然变成了刺骨的冰寒。 仿佛是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起来了，让他不禁打个哆嗦。 还没有等到李逸尘适应过来，那感觉又变成了炙热，继而一阵冰寒，周而复始，交替循环着。 每一次都是这样，毫无例外，只要一运功，就在冰火两重天里面煎熬，每一次李逸尘都要被折腾掉半条命。 李逸尘心中一直怀疑体内的这两种真气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二气，因此这几天翻阅了家中大量的藏书，但都没有寻找到一个明确的解释。 李逸尘虽然现在属于家道中落，但祖上也曾经出过先天高手，也算是属于世家，家中的藏书还是保留了不少。 翻遍了家中的藏书，李逸尘发现这些书籍中对于五行的介绍以及运用倒是非常详细，对于五行真气产生之前的阴阳二气以及混沌都只是一笔带过，完全就没有详细地说明。 有的写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还有的写到：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清轻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稍微详细一点的也只不过写到：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是为无极；阴阳交合，阴阳二气生成万物是为太极。故为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是由于从来就没有人修炼出了阴阳二气，还是由于历史的原因导致一些远古的传承丢失了呢？” 李逸尘躺在这躺椅上在想着为什么这些书籍上都没有详细地记载五行真气出现之前的人们是怎么修炼的。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先将家里的这些书籍看完，如果还是找不到，那过完年以后到学院的藏书阁再去看看，看看那里的有没有记载。” 想了许久，李逸尘还是没有想明白，最后还是打定主意，还是先在书本上寻找答案。 太阳慢慢地从东往西走去，李逸尘就一直呆在后院，躺在椅子上，看书累了，就拄着拐杖沿着湖边走一走，饿了就吃点茶几上的小点心，渴了就喝上一杯清茶，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当天上的太阳稍稍有点偏西的时候，从正厅传来的一阵话语声打破了这股宁静，此时应该是外出赶集的家人回来了。 听到前面正厅传来了声音，李逸尘拿起椅子边的拐杖，准备站起来走去正厅。 当他的身子刚离开那张椅子，就看到李欣媛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跑了过来。 “哥，你怎么站起来了？” 看到李逸尘站在那里，李欣媛赶紧快跑了几步，跑了过来，将手中的物件搁在一旁，准备过来搀扶李逸尘。 “哥早就没事了，就是躺久了，想在这里走走。” 看到李欣媛准备搀扶自己，李逸尘赶紧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还特意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证明自己的腿脚利落着。 “哥，你看我买了什么？” 见李逸尘确实是没什么问题，李欣媛将搁在旁边的东西递到李逸尘的手中。 “爆竹，还是爆竹张的爆竹呢。” 看到李欣媛递过来的东西，李逸尘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爆竹，而且还认出了这爆竹张那里买的。 这主要是由于爆竹张家的爆竹和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样，别人家的爆竹是将从山上砍回来的竹子一根根地放在太阳底下晒，等晒干水分后才拿出来卖，到时燃放的时候要放在火堆里面烧，烧到一定的温度后，竹节发出爆裂的声音。 而爆竹张家的爆竹则是将竹子锯成一段段的，然后在竹子里面放置一些据说是根据祖传配方制作的黑色的土，最后用桑皮纸将口封住就可以了。 这爆竹张的爆竹燃放的时候不仅声音响，而且脆。 “哥，今天市集上好多人啊，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的，人多的挤都挤不开，为了买这些爆竹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劲。” 看到李逸尘一眼就认出了手中的爆竹，李欣媛开始讲述着今天在集市上的所见所闻。 你一言我一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李欣媛在说，李逸尘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时间很快就在兄妹两的聊天中过去了，一直等到奶奶将晚饭做好来催他们吃饭的时候才结束这场谈话。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在正厅里面聊会天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是腊月三十了。 腊月三十也叫做除夕，这个是根据远古时期的逐除演变而来的。 所谓的“逐除”是指古人在新的一年来临的前一天，会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疫疠之鬼”，后来则慢慢变成了一个合家团圆的节日。 在这一天，不管你身处在何方，都会想法设法回到家中，和家人一起团员。 腊月三十的早上吃过早饭以后，李逸尘还是和前几天一样一个人待在后院看书。其他的家人则在前面忙乎，准备晚上的团圆饭饿明天祭祖所需要的物品。 除夕晚上的团圆饭虽然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顿晚饭，但在唐江镇上基本上每一家人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式样，所不同的也许只有口味了。 一般的情况下，这一顿饭桌上会有九道菜，代表着九九归一。 先是一道白切雄鸡，在唐江人的观念中，男子为大，雄的就好就是第一，所以在这隆重的节日里面自然也要宰一只雄鸡，而且雄鸡也寓意着凤凰，代表了大吉大利。 然后是一个小炒鱼，代表着年年有余。 芹菜炒rou，则是希望在新的一年中大家能够更加勤快； 一碗蛋卷则是代表这财源广进； 清炒大菜，则是希望小孩子吃了以后快快长大； 然后还有梅菜扣rou、马蹄rou丸、炒生杂。 还有一道非常具有唐江特色的菜叫鱼饼，这道菜先是将鱼去皮去骨，然后剁成rou糜，将这rou糜放入唐江所特有的豆粉中，加了蛋打成糊状，再根据自己的口味添加盐进去，然后将油烧热，用调羹将那成糊状的鱼rou弄成圆形放入油锅里面炸，等到表皮成金黄色捞起。 当太阳刚刚落到半山腰的时候，远处就隐约地传来了爆竹声，此时应该是镇上的其他人家开始吃年夜饭了。 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竹声，李逸尘拄起拐杖，开始往正厅方向走去，他知道这会家里也差不多弄好准备吃饭了。 李逸尘还没有走到后院的拱门就看见李欣媛跑过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叫他过去吃饭。 今天是除夕，所以这段团圆饭将移到正厅来吃。 当李逸尘来到正厅的时候，看到正厅的供桌上已经点燃了两根大红蜡烛，三根檀香插在两根蜡烛中央。 正厅里面爷爷和奶奶高坐在上席，自己的母亲和婶婶坐在爷爷奶奶的两侧，父亲和二叔没有在正厅里面。 李逸尘知道这会自己的父亲和叔叔应该在大门口点蜡烛、烧香、燃放爆竹。 根据唐江的习俗，在吃团圆饭之前，要在厨房灶台点上蜡烛、香以敬灶神爷，正厅点蜡烛香则是敬祖先，最后在大门则是敬其他的各路神仙，等到爆竹放完，就代表着这年夜饭可以开始了。 在李逸尘听到从自己家的门口传来了爆竹燃放的声音后没多久，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叔叔从前院走了进来。 一家人坐齐之后，先由小辈向长辈说一些吉祥祝福的话，而长辈则对晚辈进行勉励。 在大家的相互祝福声中，一家人将这顿团圆饭吃完了。 按照习俗，在除夕的晚上应该一家人围聚在一起，一起来守岁。但由于爷爷、奶奶的年纪大了，加上明天爷爷作为长嫡子还需要主持新年的祭祖，所以饭后没多久他们就回去休息了。 而李逸尘也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很早就被父母给赶回房间去休息了。 在正厅里面就留下李传荣、李淦两夫妇以及李欣媛在那里守岁。 在睡梦中，李逸尘被外面突如其来的爆竹给吵醒了。 “又是新的一年到了！” 听到外面的爆竹声，李逸尘知道是镇上的人在用爆竹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