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关注敌情

    王团长回到马甸子根据地不久，立刻就得到了十二里镇的消息。消息是卢争贤送回来的。王团长离开十二里镇时，留下了卢争贤和刘呼众和原交通站的两组人在那里监视鬼子，并吩咐一有鬼子的消息就立即回来报告。

    卢争贤原是王团长手下尖刀连连长，刘呼众是连指导员，两个人智勇双全肝胆相照，把个尖刀连带成了个英雄连，在和白匪军的战斗中屡立功劳，多次受到师部的表扬和嘉奖。湘江战役中，师部遭到了敌军的残酷阻击，尖刀连临危受命要杀开一条血路让师部通过，卢争贤和刘呼众带领全连冲入敌阵奋勇杀敌，硬是从万千敌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让师部钻过去了。尔后尖刀连又担任阻敌任务，不料敌如潮涌把他们包围，他们带领战士们和敌人展开殊死的抵抗，最后寡不敌众几乎全连牺牲。还是王团长乘夜黑率一个连杀入敌阵救了他们，全连也只剩下十二个带伤的战士了，卢争贤和刘呼众也受了重伤。那时红军在战役中也没有医院也没有医伤的地方，王团长就派了副排长卢胜快和刘呼众的警卫员刘永龙带了几个受轻伤的战士背上卢争贤和刘呼众并其他几个重伤员回自己老家十二里镇表哥岳宗应开的岳家药铺治伤。卢争贤和刘呼众在岳家药铺治了三个月养了三个月伤才好。

    后来王团长也回来了，就说知父亲王忆庚在十二里镇自家的粉面馆和绸缎店安插这些伤好了的红军战士，卢争贤和刘呼众伤好了就当了这两个店的老板，实则是将这两个店办成党和红军的地下交通站了。彭鸡鸣投日后，这两个交通站都暴露了，卢争贤就在岳家药铺落脚，刘呼众则在真美羊rou馆落脚。十二里镇的日寇被消灭后，王团长叫卢争贤和刘呼众和他们的人继续留下来监视即将要来的鬼子，并嘱托卢争贤一有情况要立即亲自回来报告，交通站已不安全也要立即撤掉。第二天有了鬼子的明确消息了，卢争贤就立即带人快马回马甸子报告来了，只留下卢胜快带人继续侦探鬼子的动情。刘呼众和他的人则仍旧留在真美羊rou馆，以防万一乡亲们有危难好出手相助。

    燕城日军司令官驴田是当晚十点钟赶到十二里镇的。封人美子也随同驴田到了十二里镇。驴田一到十二里镇外围，立即就把十二里镇包围了起来。他怕十二里镇有中国兵的据守埋伏，小心谨慎地步步为营，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镇里，结果扑了个空没发现一个中国兵，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过分小心感到太过份了。中国兵，哪里来的中国兵？据他的情报和封人美子特务队的情报，中国兵早已被他们打得逃到云贵边界去了，燕城及其整个潇湘，连小股的中国兵也没有，只有几个共产党的游击队在兴风作浪。但那是翻不了大船的，不足可虑也不足可怕，自己这样小心倒是可笑可怕的了。

    驴田立即分兵占领了苏家山、镇东门和水码头。他自己则率军进逼三叉河。三叉河是个军事要地，又是他的日军碉堡所在地，他从燕城出发之前，碉堡里的电话一直在说，中国兵攻击得紧，但碉堡还在我们手里。他想他的大军来了，有几个中国游击队也早已吓走了，坚不可摧的碉堡当然是会在他的皇军的手里的。

    但是三叉河的寂静还是让驴田有些疑惧，怎么就不见一个日本哨兵来盘询和阻止或欢迎新来的援军呢，莫不是碉堡被中国游击队攻破了炸掉了，他的日本兵全都被消灭了？他驱马快步向前，他的疑惧立即就释怀了，他看到了碉堡还在，没有被炸掉，碉堡没有被炸掉就说明碉堡还在他皇军的手里，他洋洋得意了，打马向前。这一下他彻底惊惧了，碉堡上挂着一颗人头，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小岛向矢的人头，他立即就意识到小岛向矢的大队全完了。

    是谁干的呢？难道是游击队吗？不可能！驴田立即就否认了自己的结论，游击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在一天之内吃掉小岛向矢的三个中队。那又是谁干掉了小岛向矢的三个中队呢？是中国抗日军回来了？不可能！驴田又否定了自己的结论，中国抗日军已撤退远在数千里之外，就是从天而降也没有这么快啊，何况中国抗日军根本就不可能从天而降，抗日军没有伞兵怎能从天而降呢？

    那又是什么军队干的呢？驴田走上前，这一下他不用心机猜疑了，他看到了贴在碉堡上的布告，他立即就得到答案了。“潇湘抗日武功团宣判书”这几个大字给了他答案。是潇湘抗日武功团判处了小岛向矢的死刑，是潇湘抗日武功团消灭了小岛向矢的六百多人。但潇湘抗日武功团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是从天上冒出来的还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是从南边冒出来的还是从北边冒出来的，是从东边冒出来的还是从西边冒出来的？是从延安冒出来的还是从重庆冒出来的，是从太行山冒出来的还是从峨眉山冒出来的，是从八路军冒出来的还是从新四军冒出来的？驴田立即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封人美子带着日本特务小心谨慎地进到了碉堡里去察看。她们怕碉堡门口和碉堡里埋了炸弹，进去之前还叫工兵先进去探查了一番。燕趁风连长当时也准备在碉堡里埋地雷放炸弹的，但段民生营长说没必要了，日子鬼子进碉堡肯定是要扫雷排弹的，倒不如送鬼子一个人情我们还省了一些炸药，因而就没有在碉堡里埋地雷放炸弹了。封人美子一出来，驴田立即就问：“碉堡里的情形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武功团的疑迹？”封人美子答：“没有。”又强调：“一点也没有。”驴田说：“把碉堡上的布告都揭下来，拿回去研究研究。”封人美子答应说：“是。”就叫人把那些布告全揭了下来。

    驴田回到刘家大院就开始看布告。封人美子也在一旁看。看完了，封人美子说：“武功团这是报复，小岛向矢杀了面条村的二百二十八人，惹怒了武功团，武功团就来攻打小岛向矢了。”驴田说：“从布告上看，有这种可能。”封人美子说：“中国人是有仇必报的，我看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了。”驴田说：“小岛向矢之死是咎由自取，但陪葬了三个中队是大日本皇军的大损失了。”

    封人美子立即说：“我早就跟小岛向矢说过，叫他不要跟老百姓作对，他偏偏不听，最后引火烧身。”驴田说：“我们已经在中国打了好多年了，兵力已经很不足了，在这个小小的战场牺牲了天皇的三个中队，太不值得了。”封人美子说：“不光是在这十二里镇牺牲了三个中队，据我的情报，洪桥镇和南桥镇的兵力也牺牲了不少。”驴田说：“看来武功团的兵力是不小了，可同时和我六个中队的兵力抗衡了，我们必须消灭武功团。”封人美子说：“司令官高见。”驴田说：“但武功团现在何处呢？”封人美子说：“我立即侦查。”驴田说：“要快快地查明武功团的所在地，我们要一举消灭武功团，以绝后患。”封人美子答：“嗨！”

    当下驴田和封人美子各派了几个侦探队到大岭山去侦探。又派了一些特务到镇里“请”了些老乡来询问武功团的情况。老乡们有许多都连夜逃到乡下去了，剩下的也都是些不能走的，被“请”来的也都是些老人和妇女，他们说，昨夜和今天枪声轰轰，他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在开枪，更不知道是什么武功团了。驴田和封人美子也没有为难这些乡亲，问完了就把他们放回去了。有一个日本军曹说要杀了这些不讲实话的老百姓，但被驴田止住了。驴田说：“我们要杀的是武功团，杀几个老百姓只能激起中国人的仇恨，不利于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更不利于我们在这儿生存。”驴田已经从小岛向矢的死亡中吸取教训了。

    第二天，到大岭山去侦探的各侦探小队都回来了，报告说在大岭山没有发现武功团的踪迹，连影子都看不到。驴田原打算围攻大岭山，听侦探队一报告就取消了这个念头。他也想到，武功团没有那么傻，打了我们一个大胜仗还呆在那里等我们来打，那就不是打胜仗的武功团了。驴田想到，这武功团可能是一支难以对付的劲旅了。

    驴田在十二里镇找不到武功团，他就要班师回燕城了。但十二里镇是日军通向西南的交通要镇，他必须派重兵把守，还要让这些重兵来监督迅速地修通从燕城经十二里镇去西南的公路，这可是皇军整个大东亚战略的一部分，是皇军对大东亚作战的运输线生命线，驴田不能放弃十二里镇的占有和防范。驴田当即留下野村真三少佐驻守十二里镇。驴田对野村真三说：“你的任务就是要牢牢守住十二里镇，监督修通十二里镇到洪桥镇的公路并确保公路的运输安全，如丢了十二里镇，你就只有向天皇剖腹谢罪了。”野村真三立即答应：“嗨。”

    此时牛夏水带领的两个中队的皇协军从燕南县已来到了十二里镇。驴田对牛夏水说：“你部的责任就是配合皇军守牢十二里镇，丢了十二里镇你的脑袋也就同时丢了。”牛夏水点头哈腰答应：“是，是。”

    封人美子则协助野村真三建立了十二里镇新的维持会。封人美子带人去找龙霁虬，龙霁虬的家门已上了一把大铁锁。封人美子叫人砸开龙霁虬的家门，屋里已是人去楼空。封人美子找到隔壁的刘老汉来打听，刘老汉说：“我不知道，只听得龙会长家里昨夜有枪声响，我也是吓得到现在才出屋，他家里的人已走了我到现在才知道。”封人美子就到镇公所去问刘有才和刘有财。

    刘有才和刘有财说：“龙会长昨夜在镇公所遭到了武功团的恐吓，又看到布告说汉jian彭鸡鸣和闻灶台被枪毙了，就回家去了再没有来维持会，估计是举家逃跑了。”封人美子说：“你们怎么没有逃跑？”刘有才和刘有财说：“我们也想逃跑，但我们没有钱逃到哪儿去呢，只好还在这里待着混口饭吃。”封人美子说：“你们要好好干，只要你们为大日本皇军办好事，你们就会有钱的。”当即还给了他们每人五块大洋。刘有才和刘有财见了大洋还千恩万谢地点头哈腰了好一阵，当然他们是装出来的。

    封人美子见龙霁虬逃了，就物色了一个新的维持会长，那就是有钱的乡绅刘细胆。封人美子认为共产党只对穷人好，和富人有不共戴天的政治仇恨，因此就启用富绅刘细胆来当维持会会长。刘细胆天生胆小，当然不愿意当了，但封人美子吓他，你不当就是对皇军不忠了，那你的儿子就要为皇军去尽忠了。刘细胆吓得胆都要跳出胸膛了，只好连连说：“我当，我当。”于是刘细胆就当了十二里镇的为日本军服务的维持会会长。

    驴田见封人美子把十二里镇的事情办妥之后，就班师回了燕城。封人美子留了下来，她还要去南桥镇搜集军政情报。临行前她向野村真三问到野云真二的情况，野村真三说他许久也没有和哥哥通信了，只在半年前知道他在写一本关于中国道教的书并说要到中国来，也不知书是不是写成了人是不是来了。

    封人美子见野村真三如此说，也就没有再说话了。她转了个话题问到野村真三的meimei云真美子的情况。野村真三回答说：“她在三年前去了南洋，一去就音信全无，可能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父母都哭断肠了，还叫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到哪里去找到她啊，可怜的meimei！”封人美子说：“野村君，你也不必这么悲观，也许她还活着，只是没通信罢了，就算她死了，那也是为天皇效力尽忠，是你野村家属的荣誉和骄傲。”

    野村真三说：“这我知道，但是我父母只要我把meimei找回去，为这场战争，我们大日本死了多少人啊，有多少父母在眼睁睁地盼望他们的儿女能够活着回去啊，哪怕是缺胳膊少腿残废了，能活着回去也是最大的希望。”封人美子说：“野村君，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场战争是大日本圣战，要战争就会有死亡，我们优秀的日本儿女，就该为这场圣战抛头颅洒热血，不能儿女情长，不能优柔寡断，不能吝啬生命。”

    野村真三说：“你说的是。”封人美子说：“你大哥野岗真一的骨灰已经送回去了，你要向你大哥学习，为你大哥报仇，为这场大日本圣战建功立业，驴田司令官和我这次保荐你升为少佐，就是希望你继承你大哥的遗志，在这场伟大的圣战中战立功勋。”野村真三答：“嗨。”封人美子说：“野村君，这个十二里镇的军事意义非常重要，你的前任小岛向矢已经死在这里了，全军覆灭，你要吸取他的教训，严防死守，尽心尽责地保护你的辖地，履行你的职责。”野村真三答：“嗨。”封人美子说完就带着她的人到南桥镇去了。临行回过头来对野村真三说了一句话：“我会回来看你的。”

    野村真三等封人美子走了，则亲自勘看了十二里镇的远近地形，重新布防了十二里镇的兵力。苏家山、镇东门和水码头一带由牛夏水的皇协军驻守。他的日本军则集中驻守在三叉河。他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他的兵力太少了他不想分散驻守，也许是他怕抗日武功团再来各个击破消灭他的日本兵，也许是想让牛夏水充当炮灰先挡住那不易防守的镇东门那一带。当然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那就只有去问野村真三了。

    刘呼众没有去问野村真三，他知道这些情报了就立即回到马甸子来报告王团长。王团长问刘呼众：“野村真三有没有为难十二里镇的乡亲们？”刘呼众说：“目前还没有，以后有没有那就要等刘有才和刘有财的消息了。”

    王明空听说十二里镇的日本守军军官叫野村真三，心里就犯了个嘀咕，他叫野村真三，他是哪个野村真三呢，是不是野云真二的弟弟野村真三呢？但是日本人的名字中同名的很多，王明空也就没有去多想。他多想也觉得不可能，他五年前从日本国回国的时侯，野村真三还在东京读书呢，他要参战到中国来可能很快，但他要当上少佐就没有这么快了，所以这个野村真三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野村真三了。王明空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团长。他想他找机会回去找机会见见这个野村真三就知道了，那时告诉王团长才是有效的情报。

    王团长听刘呼众说到十二里镇的乡亲们没事，也就放心了。他叫刘呼众把在十二里镇的战士都撤回来，那里的敌情就交给那里的地下党来监视。王团长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在放十二里镇上了，根据地武功团有许多大事等着他来琢磨来谋划来处理来建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