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二）
当大家再向远处望去时，眼力可及的范围内，森林全变成了枯黄，漫山遍野的枯叶在山间飞舞！ 这里的村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平平静静，哪见过这种怪事，一时间噪声大起，喧嚣不止。 村长也慌了头脑，他两百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情形，一时间失去分寸，慌忙跪在地上，嘀嘀咕咕，不停磕头。村人见村长跪下，纷纷效仿，一起拜倒，磕头不断。 铁柱从刚才便一直内心很不安，心里烦躁，空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就是仿佛预知了未来一样，为此发了半天呆，沉寂在自己的思索着。 此时，村人的动静打断了他，看着跪着满地惶恐失措的村人，再看到他们那变幻的面貌与远处枯黄的森林，铁柱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迫切了如野兽般向他扑来，要将他吞噬！ 他呼吸变得急促，思绪开始混乱，为什么会是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忽然，他脑子一闪，一丝可怕的念想闪过。他毫不犹豫转身，一把推开木门，不顾一切的向屋里冲去。 “哇……” 在他进屋的那一刻，一声婴儿啼哭传来，宣告着一个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 冲进屋里的铁柱，听到这一声，心里多少松了口气，无论发生什么，至少孩子生下来了。 当他冲到床边时，他的心猛然有提起来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脸褶皱，眼中满是惊恐与疲累，其中一个手里正拖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此时瞪大眼睛竟没有再哭泣。 这两个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给兰花接生的两个妇人，本来她们都才不到两百岁，此时却看起来行将就木。就是发生了她们也惊恐不已的可怕事情，她们也坚持到帮铁柱把孩子生下来为止，这正是村里人的淳朴。 “铁…柱…”，一声虚弱无比的声音唤道。 这是兰花的声音？铁柱绕过两人走向兰花。 木床上，鲜血染红了床铺，一名骨瘦如柴的妇女躺着，看起来年近中年，被汗浸湿的头发结成小股散漫而杂乱。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机，却又透出一丝神采，仿佛最后的回光返照。 兰花仅有二十岁，现在却变成这样了，这一刻，铁柱知道内心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兰花！”颤抖着身子，铁柱温柔的呼唤，一如初见时的温情。 闻言，兰花露出了一丝微笑，颤抖的抬起皮包骨头的手，抓住铁柱的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道：“孩子…” 铁柱一只手接住妇人递过来的婴儿，强忍着眼泪与不安，对着兰花：“孩子在这，兰花！” 兰花脸上的微笑还未散去，充满母爱的眼神，看着眼前那个小小的新生命，好像在说：抱歉，孩子，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那小娃娃也正瞪着眼睛打量着兰花和铁柱。 “柱…我去了，照..照顾…好孩…子” 说完，微笑着的兰花生机彻底消失了。 但那一抹笑，却是深深刻在孤无生脑海深处，忘不掉，抹不去。 回忆到这，孩童血红的双眼再次湿润起来，大滴大滴眼泪从眼角流出，口中呼唤着‘阿父、阿娘’，远远传出，如夜枭在啼唤。 尽管他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清楚，在他还未出生之时就有自己的意识，堪比成年人的意识。如同一个失忆的人，有意识却没有了从前。 所以，孩童感觉到了，兰花的死完全是由他造成的，是他在降生时吸光了兰花的生机，使兰花早逝。 其实，不光是兰花的生机，还有更多更庞大的生机都被他吸收，只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罢了。 兰花死后，铁柱消沉了很久，在村人的劝说下，才渐渐恢复了心情，开始正常的生活。 铁柱并没有因为兰花的死而不疼爱孩童，而是对孩童是疼爱至极，再加上兰花临走前也嘱咐过铁柱照顾好孩童。 村人也没有因为那件事发生就不喜欢孩童，相反，因为孩童是男娃，村人里冷静下来后，还特意庆祝了孩童的降生，毕竟多个男子，对于小村子来说就多个帮手。 而在村长的建议下，说因为孩童在那件怪事发生的时候降生，有些不吉利，就不要给孩童起名字，这样老天爷在为难孩童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了，村人和铁柱也都相信，就始终没给孩童起名字。 就这样，孩童在村子里愉快的成长，小村子虽然偏僻人少，但这里的人都淳朴善良，大家都很疼爱孩童，虽然有着成年人的意识，可孩童依然很享受那样的生活，平静而又温馨。 同时，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样的日子以后怕是再难以拥有了。很是莫名其妙，孩童只当错觉便忽略了去。 青山绿水间，与这群淳朴善良的村民一起生活在小村子里，受着阿父与村人的疼爱与教导，享受着平静而又淡然的生活，真是一种幸福。不知不觉间，这些生活，这些记忆，悄然印刻在孩童的脑海中，再也不会消散。 就这样，四年的时光悄然而逝。那天，孩童出生四年了，一如四年前的那天，天朗气清，天边残云悠荡，余辉染红半边天际。 村后西边一里处，一个长满青草的坟头。 一如过往的四年，孩童与铁柱跪在坟前，铁柱在前，孩童在后，两人都静静地思念着兰花，没有一句话。 轻风微凉，徐徐吹动，摇曳着兰花坟头上的青草，在青草摩擦的莎莎声响中，时间过去，许久，许久。 某一刻，孩童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让他不安，心烦，他抬头看向天边。夕阳早已散做碎片，却愈显红艳，如火，如血。 铁柱也抬起头看向天边，凝视一会儿，猛然向村子看去，就在这一瞬间。 “轰！！” 一声爆响从村子中心传来，接着是隐约四散的哭喊声和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火光与烟尘。 孩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铁柱瞬间向村子奔去，还留下一句：“娃儿，在这儿藏起来，不要乱走！等我来找你！“眨眼就没了踪影。 孩童想都没想，就也向村子跑去，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让孩童难受无比，他不能让阿父离开他！ 他鼓起力气，向村子跑去，可他实在太小了，才四岁，纵使有成年人的思想意识也一点都帮不到他，刚跑几步就被野草绊倒！ 手摔破了，满是擦伤，可孩童浑不在意，继续跑起来向村子跑去。火光越来越亮，烟尘越来越浓，嘶喊声也越来越大，还有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催使的孩童简直要发疯了！ 他跑啊跑，跑啊跑，一直向前，他感觉他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全身上下也摔的满是伤痕，鲜血流出，甚至模糊了他的视线！可孩童将这些全都忽视，此时的他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到村子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要陪在阿父身边！ 他从没觉得从阿娘坟头回到村子里的路会这么长，长的好像一辈子也走不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隐隐传到孩童耳朵，只是众多声音中的一个，而孩在孩童心里却如惊雷炸响！ “你们这些恶魔！你们！” 这是阿父的声音！心里那股不安如同海啸要将孩童心脏拍碎！ ‘阿父！！阿父！！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孩童心里狂呼。 他心脏跳动开始加速，浑身肌rou开始不自觉的跳动，抽搐，血流如岩浆侵袭，奔向孩童全身每一个地方，一点点染红了孩童的双眼。 终于，要到村口了！ 然而，就在村口，孩童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铁柱拖着少了半条手臂的残躯，血流不止，染红了衣衫，正从村口向孩童方向跑出，眼中充满惊骇，绝望与愤怒。 看到孩童那一刻，铁柱双眼顿时爆发出一阵希冀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娃儿快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声如山崩，响彻在孩童耳边。 喊完，铁柱一转身，扑向身后追杀他的人。那是三个身穿黑色狰狞铁甲的人，个个肌rou磐横，身高九尺，手持黑铁七尺猎刀，那刀上满是碎rou与鲜血！ 看到铁柱竟敢反扑回来，走在最前边的一个铁甲人一声狞笑，面露残忍。抬手，将手中的七尺黑铁猎刀甩向铁柱，如一道黑色闪电，带着刺耳啸声，砍向铁柱！ 瞬间，铁柱中刀，身体破碎向后飞去。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放缓千倍，孩童看着那把刀旋转飞向铁柱，刀锋砍中铁柱的前胸，如同一块豆腐，被轻易切开，鲜血一滴滴从破口处飞溅而出，内脏被破碎，接着刀身带着的巨力将铁柱身体击碎成碎屑，向四周飞射，如同爆裂的西瓜！铁柱缓缓回过头，看着孩童，眼中满是不舍与歉意。接着，彻底爆裂开来，骨rou四溅，化作一团血雾！ 孩童，瞬间呆了，就连那把杀死铁柱的猎刀在他跟前砸出一个坑洞，土石纷飞也没有一丝意动，仿佛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