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白鹃梅年年开，我季季四月来
白鹃梅年年开，我季季四月来 白鹃梅树因分布的地区不同，被赋予的名称多种多样。在陕西被称为白鹃梅、白绢梅和茧子花。龙柏也是它的名子。“龙柏”是因其果实而得名。果上有五条隆起的脊，看上去像一节骨椎。十几个排成一条，就是一根龙骨，因此取名龙柏，开的花就叫龙柏花了。故诗云：“花非龙香叶非柏”就是准确的注解。我更喜欢前三个名字，基本涵盖了白鹃梅的样子。盛开后洁白花朵的白鹃梅看起来淡雅脱俗，正如其花语：忠贞、坚毅。 白鹃梅分布在秦岭山脉中海拔一千到一千三百米的山中。一般在清明后的第一周开始，山上白鹃梅就随海拔依次开始绽放了。沣峪里海拔一千两百米的土地梁上，是公认秦岭中白鹃梅开的最美的地方，约两公里的山梁和山坡上全是白鹃梅丛林，如同人工种植的一样壮观。土地梁上白鹃梅的盛花期是在清明后的第二周。花期也只有一周时间。 我很喜欢开在高山上的白鹃梅花，尤其喜欢土地梁上的。已连续两周去土地梁上探花了，可这也是今年来的次数较少了。往年整个三月我几乎每周都来，从白鹃梅吐出米粒大小的花苞，直到落英缤纷，花开花谢都有我在。 去年季节有些反常，白鹃梅提前两周开放，在清明时就开得满山遍野雪白，让我们这些常年按时按点赴约的四面八方爬山人全错过了。因此，今年就不能大意了。两周前去，看到土地梁上白鹃梅林上花苞如豆后，心安地去了前面的皇峪寺看杏花。见到那树径近一米的古杏树上蕾多花瓣少，近看开的刚刚好，远看还没有粉透。 那么，春天里山中的杏花与白鹃梅遥相呼应，成了观赏的最佳标配。或者说，来土地梁必进皇峪寺是两者并举。只少我是这样的。当然，我也不免俗。也有与到这里爬山人共同的心理，那就是这里与皇帝有关联。否则，在秦岭中其它地方也有大规模的满山白鹃梅，只是没有一条长长的山梁罢了。这兴许就是爬山的初衷所在：攀登的不仅是高度，更多是对风景与人文的向往。 皇峪寺是唐王李世民的夏宫。我总是觉得唐王与他的爱妃一定是赏完杏花，再来村外的土地梁上观白鹃梅花海。想他们定是在满山花开时日日都来，徜徉其中好不潇洒自在，令我崇拜向往。因此，我年年花季四月来，都如此这般走几回，满足我享受唐王之乐的快意自在。有时候漫步山梁时也会想，我很喜欢来这条线路上爬山，十一年间来这里爬山已过百回，完全是大王巡山的派头与感觉。莫不是假装时光倒流，就为了在梁上花间邂逅唐王？哈哈…… 二 上周的清明假期再去，看到沣峪口浅山坡上的白鹃梅已盛开时心里一惊，急匆匆地上山，实在担心又如去年一样了。 从净业寺开始到卧佛寺，山梁上的几棵白鹃梅果然全开了。当上到海拔约一千三百米的山顶土地梁上时，看到满梁的白鹃梅花苞长圆了，破皮了，成茧了，正在酝酿清明后的第二周摆开盛宴呢。也有几朵信使开得绢上带茧，漂亮得让我拍了又拍，留住白鹃梅花儿的最美，憧憬着下一周来赴土地梁上大自然的饕餮盛宴。 然后去前面的皇峪寺再看古杏花。本想着这一周应该是开透了，看到的却是古杏树上花瓣如飞雪，枝上杏花枯，树下如雪乱。真是不由得心生唏嘘，叹春光匆匆。 这天气也确实反常，才是春半，当日山上就热到了三十一度。 下午两点再返回土地梁时，竟然觉得酷热难耐，完全是轻度中暑，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好用登山杖把梁上草窝“敲山震虎”后顾不得害怕，不停地坐下来休息。艳阳高照下只能在树荫下停顿。在长长的土地梁上，全是顺坡生长的白鹃梅树，密集交错，能休息的树荫凉很少。 在山顶梁上看到的人越来越少了，要抓紧下山，否则就危险了。只好艰难地继续向前。心里还生出杂念，觉得还是做唐王好，人家在夕阳下往来梁上多惬意。同时，第一次觉得一直以爬山时身心都在仙境的我，现在实实在在的是身心都在凡间。爬山人不容易呀! 也许是上帝看我真要晒出大问题了。于是，在本来一直是烈日高挂的蓝天上撒下一片云，让太阳躲进去了。可是，山上已经晒了一上午，现在太阳虽不晒了，温度却没有下来，烤得我还很难受，头晕无力。一定又是上帝看到了，过一会儿竟吹来了春风，这及时风大得新绿的山林都哗哗地响，像是在春天里唱出嘹亮的歌声一样，太动听了。 我高兴地迎风而立，让春风拂面，吹得满袍满怀都是春风鼓荡。又把湿漉漉的头发解开，尽情的吹着。终于在美妙的春之歌中凉快下来，感觉好多了，身心愉悦。于是，在春风如歌声地伴随中，用了五个小时才下到沣德寺，这比过去多了近两个小时。坐在车中，十分钟后蓝天又来，阳光又是亮晃晃的。真是感谢上帝的眷顾，感谢让我做你的宠。 爬山是有瘾的，很快就忘记了前面的不舒服，刚从山上下来就开始规划下周定要再来了。下一周就是清明后的第二周了，也就是秦岭山顶土地梁上白鹃梅常规中盛花期的日子，这是爬山人经年累月得出的可靠经验传下来的。 到那时山顶土地梁上将是花山花海，白鹃梅从山梁开到山坡，又从山坡开进山谷再爬上对面山坡，然后跃上山顶。那洁白的花瓣开得满山遍野繁花似雪，又如大朵的满天星一样，灿若星海，闪耀山间。那一周，花期就是集结号，XA市乃至周边区县的爬山人就汇集于此。这也是我年年守候的日子，定要赴约，与大家一起分享大自然的饕餮盛宴！ 二 终于到了“清明后第二周”了。 在这一周，我与往年一样关注着天气预报。据往年的经验，这一周总是会下几天大雨，并且周五都还在下雨。这样的天气，在我八年的赏白鹃梅中，只有一年的那一周内没有下过雨。便看到了白鹃梅在湛蓝的天空下，明媚的春光把白鹃梅花瓣欢喜得如鹃鸟一样跃上枝头，开得满山遍野鸟语花香，真是花山花海，满梁芬芳。那洁白的花瓣如玉似绢一样的支棱泛光，开出了冰心玉洁，圣洁娇美得如公主似皇后一样的高贵漂亮!我很喜欢开在山顶梁上白鹃梅的这个样子。 其它几年，我也看到了白鹃梅的坚贞不屈。就在前年，又是几天大雨。我们中午到梁上，看到被狂风大雨摧残蹂躏后，满山的花儿被揉皱了，如水中捞起的餐巾纸一样粘在一起，了无生息，看得我心痛惋惜。想那白鹃梅顽强地生长在高山之上，在残酷的环境中酝酿了一季，却无法绽放出最美的样子。可等我们四点返回到梁上后，看到经过太阳暴晒，花儿都如晾干的衣服，恢复了元气，花瓣全部舒展开了。那风吹雨淋后薄得透亮、筋脉尽显的花朵，全都昂首枝头开得精神焕发。那些新开的花瓣更是鹃鸟一样冲向蓝天，开得一派生机昂然，春风得意，喜气洋洋。看了使我怦然心动，生出感慨：人生也应是这样！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在心中祈祷，期待一季白鹃梅的最美绽放，使花儿这一季的轮回圆满。 今年的天气又是过山车一样。一周内，一天热得单衣薄衫，接着又冷得棉衣上身，雨更是下了又下，周五还不停歇。预报周六是阴天，周日是晴天。我决定等白鹃梅“晾干衣服”了再去赴宴。 周六早晨，一觉醒来后我就按捺不住了。询问山里的友人，看到发来山里蓝天的图片后就心驰神往，立即动身上山。 一路顺畅到了沣峪口后，看到的就是湛蓝的天空了。可以说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就是两重天了。城里阴天不见太阳，这里却阳光灿烂，天蓝如洗。 这时在净业寺山门前，就看到很多爬山人正集结上山，他们大都是户外队组织的。进山门，看到上山的一千多级台阶上到处是人。回头看，还有更多的人如排着队一样拾级而上，在山腰上的净业寺院里更是人头攒动。这场景比喝“腊八粥”时还人多热闹。大家在此都不久留，很快就分两路上山。 山上也一样的人多，前后都是人，还有很多小孩，可以说山路上都是爬山的。途中听到的都是关于白鹃梅的花事。从谈话中可以听出有第一次慕名而来的，他们不停地问什么时候能看到花山。还有一路讲解山顶土地梁上白鹃梅有多漂亮的，他们应是与我一样多次赴约而来的。山林间欢声笑语，如同过节一样欢乐。 登高爬坡本来就很热，加上今天又是晴空艳阳，把大家热得汗流浃背，很多人都是把厚衣服缠在腰间，穿着短袖爬山。可是只要停下来休息，马上就感到寒冷。我因上周吃了天热的亏，这一周出发时就穿的很少，还是一件薄抓绒。因此，不敢停下来多休息。想着中午到了山顶梁上，晒了一上午就没有寒气了。 十一点钟爬到卧佛寺后，看到山上农家乐大院里坐满了用餐的爬山人，一桌一桌的，如同宴会一样，乱哄哄的。他们都是先我而来的爬山人，再想想身后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可见有多少人来赏白鹃梅了。 依据往年雨后来赏梅的经验，本想在此也早点吃了午餐，等到一点钟后再到梁上。那时经过阳光的熨烫，白鹃梅应该恢复了元气，开得满山花枝招展。可我的同伴是第一次来，她急不可待想一睹芳容。我们只好继续前行。 走出卧佛寺后的山顶森林，在远眺梁上时同伴兴奋地大叫：“山上全白了，花开啦！”我则兴奋不起来。因为远远地望去，满目白鹃梅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们走到了山顶土地梁，果然是花海中全是水中捞出的花穗，枯萎耷拉着花瓣。那从山梁开下山坡，又从谷底爬上对面山坡后跃上山梁的白鹃梅，开出了满山遍野的繁星暗淡，使我心中满是爱怜。但是，这只是我的触景生情。同伴就笑得合不拢嘴巴，赞不绝口。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土地梁上今天仍与往年一样，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只是久停下来观赏的人少了，大多都是继续穿过花海向前。我想他们一定是认为前面也许会花开灿烂。因为远远地望去，前头的花山更壮观。这就是远看是风景，近看不入眼。 我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带着同伴爬上梁上的山包。果然，山顶风口上的几棵白鹃梅大多已晒干，水灵洁白的花穗上，瓷白的花苞缀在头顶，正等待吸收够了阳光后就成为鹃鸟雀跃枝头了。见此，赶紧招呼梁上的人们上来看。我们开心地等待着，在花间尽情地拍照，只拍得晴天变成了阴天，雾锁蓝天，太阳不见，冷得赏花人个个脸上皮暗rou僵。这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刻来钟，天空就如此转变了。 同伴在这里看到了最美的白鹃梅后，也期待前面还会有这样的花瓣。我指给她看视野中花海呈现出的状态时，她也看懂了说：都像干花一样没有精神。 我给她说：“如果过会儿太阳再出来了，到了下午四点，顽强的白鹃梅就会如这山顶上一样，成为最美的花海。所以，我要原返过来，期待一场最美的白鹃梅盛宴。” 结果在三点钟时等到的是一场大雨。我与白鹃梅一样，淋湿的不仅是衣服，还有心情。可我没有气妥。明日是晴天，太阳升起来了，白鹃梅就会绽放技头，开成花海，花香满梁！ 我下周还会再来，欢送白鹃梅转身谢幕。 一周很快。这不，我又来。只见春风吹过，梁上落梅如雪乱。徜徉花间赏一遍，拂了一身又满；白鹃梅花秀枝头，再待来年四月间。 2019/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