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色下的托付
虽然照明系统被切断，但皎洁的月光并没有让屋内陷入完全的黑暗。 破门而入的士兵全副武装，护镜上先进的成像系统迅速采集成像，然后显示到士兵们眼中，与白昼无异。 几乎一瞬间，枪械上膛碰撞声密集响起，瞄准红星落在宁忘川和林月雅身上。 宁忘川因为刚才面对着林月雅，所以此时背对着门口。虽然看不到落在背心处的红星，但枪械的上膛声还是给了他无比的压迫。 但他毕竟不是一般少年，眼中的慌乱很快被冷静取代，就欲转过身面对士兵。他觉得面对面才有胜算。 虽然在这个电灵横行的时代枪械作用要小很多，导致枪械兵地位不高，但宁忘川此时并没有时间召唤阿喀琉斯，所以所谓的胜算根本不存在。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一直没有动作的林月雅却拉住他的衣角。 宁忘川皱眉看她，却见林月雅硬是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到自己手心，然后死死地瞪着自己，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她轻轻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她在说唇语。 宁忘川仔细辨认，弄懂了林月雅的意思。 她说的是一个地名和一个人名。 “静一路135号，云涯。” 很简略，但宁忘川还是第一时间领会了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要自己去静一路135号，把手里的盒子交给云涯。 这些动作话语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宁忘川的身体又构成了最好的障碍物，直到宁忘川悄无声息地将小盒子缩进外衣衣袖中，士兵们愣是没有发现一丝倪端。 宁忘川动作的时候一直和林月雅对视，他清楚地知道林月雅这么做代表着她会跟士兵走，而他，则将作为一个无关人员被释放。 当然，要想被军方认为是无关人员，此时此刻就不能有任何反抗举动，所以林月雅一直瞪着宁忘川，在用眼神说服他，并且手一直死死攥着他。 “举起手来！”士兵们再一次命令道，最前方的那名士兵枪口微微下移，猛地扣下扳机。 “嘭嘭！” 宁忘川脚旁的地面顿时亮起火星，地面微微出现两个浅洞。 虽然这里的地面地质较为疏松，但能在地上打出两个浅洞的子弹总不会穿不透血rou之躯。 这是最后的警告。 宁忘川目光下移，落在地面上两个弹孔上。 窗外的月光正明亮，却无法照亮弹孔的最深处。 他突然肯定了一点，在没有召唤出阿喀琉斯的情况下，自己不可能从这群士兵眼皮底下带着林月雅离开。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带林月雅走？萍水相逢罢了，更何况自己身份还如此特殊，要尽快远离士兵才对。 这时候他的目光又与林月雅接触，少女的目光还是那样充满希冀与信任。 萍水相逢吗？哪有萍水相逢的人这般信任对方？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冷漠的心终于在林月雅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他微不可查地对林月雅点点头。 林月雅明显松了口气，冲他俏皮地笑，双目弯成月，酒窝虎牙在月下如此明亮动人。 ………… 宁忘川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转过身子。 “蹲下！”士兵爆喝。 虽然对士兵的语气感到很不爽，但看到林月雅的目光，宁忘川还是蹲了下去。 士兵看到有人照办，立刻做了些手势，鱼贯而入，更多的瞄准红星落到宁忘川身上，而有些忽略床上的林月雅。 就在这时，床上的被子被“哗”地一声掀开，像一张大旗一样在月色下展开，横在士兵和床之间。 紧接着，数把飞刀从被子边缘射出，准确刺中几名士兵持枪的手腕。 “嘭嘭”数把枪掉落在地面上，士兵们微微错愕。 与此同时，雪白胜过月光的光芒倏忽在被子之后亮起，照亮了整间屋子，竟刺得人眼晃晃。 “是电灵！”士兵中有人惊呼出口。 “快开枪，阻止她！”士兵的声音多了些焦急，这些枪械兵清楚地知道电灵的威力，虽然他们人数占优势，但手中的斯特轻型冲锋枪的威力很难对高电流形成的电灵产生威胁。 “砰砰砰！”斯特轻型冲锋枪喷射。 这些火力全部对着林月雅轰去，倒也没有人去管旁边的宁忘川。 林月雅身前雪白色电流汇聚，化成一条类似尾巴的东西挡在她身前。 林月雅手速极快地输入指令，白色尾巴迅速在空中抽动，能够将地面射出洞来的子弹打在尾巴上却只能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然后被击飞。 宁忘川有些动容，斯特轻型冲锋枪威力虽不强，但折算成电灵标准威力数据应该也在330左右，林月雅的电灵能够正面交锋，那说明她电灵的攻击至少在330以上。 宁忘川自己的基础攻击是380，并不比林月雅强多少。 而且从林月雅的实际cao作上可以看出来，她的契合度不低，想来拥有一套不错的契合度锻炼方法。 他看向林月雅的目光凝重许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实力强就能获得尊重。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此时此刻，林月雅为什么还要反抗？他不相信来的人只有门口这几位枪械兵，一定有电灵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宁忘川疑惑的时候，被子已经从空中落下，林月雅的身子暴露在士兵眼中。 她纵身一跃跳到桌上，身前一共两条白色尾巴突然抖动朝前延伸，一只雪白的狐狸出现在月光下。 林月雅站在桌上迅速输入着指令，口中轻喝：“小白，去！” 雪白狐狸轻啸一声，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窜了出去！ 小白的速度虽然快，但要和子弹比那还是有差距的，之前只是防御还好，现在攻击要求就更高。 好在，子弹速度虽快，但士兵们却需要反应时间，房间又不大，这点时间已经够小白转几个来回了！ 小白在每个士兵手腕上咬了一口，士兵吃痛，不自禁丢下手中的枪。 转眼间，地面上落了一地的枪，士兵们捂着手腕喊叫。 攻击成功，林月雅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看宁忘川一眼，仿佛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她脚下轻蹬，朝门外冲去！ 桌子轻微震动，杯子里溅出一滴水。 月色清冷，如剑。 照在林月雅身上。 那哪里是月光，分明是一道剑光！ “嘭” 林月雅瞳孔渐渐放大，半空中优雅的身子猛地静止，然后重重摔在地面上，身子剧烈抽搐蜷缩，身下渗出一片红。 小白失去控制，缓缓消散。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一刻士兵们还在喊叫，林月雅优雅地起跳，像一只美丽的天鹅，下一瞬，天鹅就倒在了血泊中。 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一位中年人，他低头轻轻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金戒指，对屋内一切视而不见。 一尊人形电灵鬼魅一样蹿回他身后，收剑入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直到此刻，先前被溅出的那滴水才落到地面，“啪”地炸开。 宁忘川面露震惊之色，看着那位中年人微微颤抖。 好强的实力，超过自己太多！电灵契合度至少在30%！ 再多的骄傲，再多的举动，在中年人绝强的实力面前全部土崩瓦解不留一丝一毫。 中年人抬头，看了正在地上抽搐的林月雅，又扫了角落处的宁忘川一眼。 只是寻常的一眼，就让宁忘川感到山雨欲来之前的压抑，浑身被定格住，连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带走。”中年人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只抛下这么一句淡淡的话语。 之前受伤的士兵在那位中年人出现之后竟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声，沉默地向前抬起林月雅朝屋外走去，还有两人朝宁忘川走了过来。 就在拐弯的前一瞬间，林月雅转头给了宁忘川一个眼神。 她的嘴角腹部满是鲜血，拖拽的地面上也留下血痕。 宁忘川浑身一震，看懂了那个眼神。 她之所以如此拼命地反抗，就是为了在接下来的审讯中能够尽可能承担全部的罪责。 这样，宁忘川才能尽快脱身。 这样，云涯才能拿到那个东西。 ……………………………………………………………… 第二天下午，宁忘川走出墨阳区治安所，看着人潮和天空，长长松了口气。 之前几个小时的审讯问话让他捏了一手心的汗，他并不担心东西被发现，因为他早就趁着林月雅攻击士兵的时候悄悄把东西藏了起来，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找到。 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巨额奖励的被寻人，要是刚才被识破交到五大家手里，等待自己的绝对是生不如死的囚禁。 贪婪的五大家，绝对不会允许宁家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好在，假发假胡须已经提前用特殊胶水粘了起来，宁忘川觉得并没有露出马脚。 但他还是很紧张，直到此刻离开了治安所，他才感到来自身心每个毛孔的轻松感，一摸手心额角全是汗。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突然想到林月雅交代自己的事，不由加快了些脚步，并且时不时留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回到房中，房间果然被士兵们搜过一遍，宁忘川没有去看自己有没有少东西，而是直接走到藏盒子的地方，事实上他根本没什么可少的东西。 盒子还在，他松了口气。 把盒子放到外衣内袋中，宁忘川拿了些钱，锁门离开。 虽然他并不想和诛联盟扯上关系，但仅仅为了林月雅对他的信任，他也决定去一次。 为了防止有人跟踪，他特地在住处附近绕了几圈，甚至挑了个偏僻的小饭馆吃了顿晚饭。 吃完晚饭，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街道上路灯亮起，灯光亮起，对寻常人而言美好的夜生活开始。 宁忘川沿着街道行走，外衣领子高高竖起，双手抄在袋中。 “嘀嘀嘀” 前方十字路口突然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车流渐渐拥挤，各色车灯朝各个方向射出，晃了人眼。 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看热闹。 宁忘川也凑过去，然后找了个机会拐进旁边一条小巷，融进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