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境与现实
联邦新历797年8月1日晚，七大内省区的凌川区笼罩在一片萧瑟之中。 正是月黑风高夜，入目漆黑一片。 在凌川星的东经116度，北纬40度，群山环绕间一座别墅若隐若现。别墅依山而建，堪称完美利用了山峦的地形优势，山泉汩汩流淌，霸气与威严显露无疑。 联邦之中，除了六大家能有这种规模外，再没有其他庞然大物。 凌川，凌川宁家。 一辆联邦新型黑色电灵车从山脚沿着山路飞速盘旋而上，橙黄色的强力灯光撕开黑夜的一角，径直朝山上别墅而去。 电灵车停在大门之前。 夜风呼呼，大门紧闭。 宁忘川皱着眉，翻手将电灵车收入芯片中，打开家门。 昔日金碧辉煌通明的客厅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空气中飘来浓郁的血腥味。 “啪”，宁忘川下意识地打开照明系统，眼前宛若地狱的场景让他后背一凉双脚一软险些就跌坐到地面上。 尸体，很多的尸体摔倒在地面上，每张面孔都很熟悉，双目圆睁面容狰狞，此时却已经渐渐冰凉。 鲜血流了一地，打翻的家具也倒了一地。 宁忘川不住地后退，灵魂像是飘出了躯壳，后背贴到墙壁上才感受到一股真实感。 他咽了几口唾沫，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不顾地面上的血迹，拔腿朝楼上奔去。 “嘭！” 主卧室房门被轰的一声打开，看清屋内景象的宁忘川整个人如遭雷劈，呆立当场，仿佛丧失了所有生命体运动的特征，只剩下那颗心脏没了命地加速跳动。 卧室里的窗户已经被打开，大股大股的夜风灌进屋里，窗帘飘飞，屋内人衣袂翻滚。 宁忘川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卧室里站着的那个人，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那人转过身来，他有着宁忘川相似的面容，晶莹的双眸里满是决绝与冷漠，就这样静静与宁忘川对视，之前不知躲到哪里去的月光突然照射在他身体轮廓上，撒上一层银色。 在此人脚底，躺着宁家当代家主和他妻子的尸体，而在他身后，矗立着一尊黑色的武士电灵，与阿喀琉斯很相似，电灵手中的剑上滴着鲜血。 “哥……哥……”宁忘川眼中泪水止不住滑落，极为生涩地艰难吐出这两个字。 曾经亲切贴心，如今陌生可怖的两个字。 宁天成听到这两个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宁忘川一眼，然后迎着晚风从窗户跳了出去，黑色武士载着他隐入无边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出神的宁忘川才回过神来，一股彻骨的冰凉感流遍四肢百骸，他突然觉得很冷，然后是很恐惧。 双手抱着臂膀，浑身颤抖地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猛地一抬头，正对上父亲那双怒睁恐怖的双眼！ “啊！！” ……………………………………………………………… “啊！” 宁忘川猛地惊醒，浑身衣衫被冷汗湿透，辨认了一下屋子，他重重喘了口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疲惫起来。 两个多月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个噩梦，然而这一次却是最清晰最真实的一次，就像再次经历了一遍一样。 感受很深，所以一时半会儿他还回不过神来，双眼空洞地瞪着房顶，累得一点也不想动弹。 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宁天成杀了父母！ 所以，他必须报仇，必须亲手杀了宁天成！ 或许是因为化神芯片的缘故，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执念前所未有得深刻，恨不得此刻就出现在宁天成面前，大声呵斥一番后将之斩杀！ 好在，再过几天，就能完成心愿了。 宁忘川盯着房顶想：父亲母亲，我终于要为你们报仇了！ 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激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嘭嘭嘭”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宁忘川警惕起来：“谁？” “是我，李旭东。云涯首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月雅醒了。” 宁忘川心头一喜，翻身而起打开了房门：“嗯，一起去看看吧。” ………… 林月雅的房间，此时已经聚集了诛联盟不少人，看来林月雅在联盟中地位不低。 看到宁忘川，所有人自觉让开了一条路，之前宁忘川舍身救人的场面深深刻在众人脑中，后来唯一的化神芯片又被他使用，导致他在众人心中印象深刻。 云涯和楚雨烟站在床边，楚雨烟看到宁忘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云涯则微微点头示意。 宁忘川点头回礼，自己加入了诛联盟，但却仅仅是为了几天后见宁天成，所以是绝对不会取代云涯做首领的，何况在诛联盟众人心中，他们永远只有一个首领。 林月雅果然醒了，只是还很虚弱，长睫毛疲惫地眨动，看到宁忘川来了她显然很高兴，努力且认真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宁忘川摇摇头，轻声说：“不用谢，就当是我对你的报答。” 闻言，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报答？报答什么？ 过了会儿，林月雅理解地点头抿嘴轻笑，然后转头对云涯说：“首领，对不起，我擅自让展博使用了化神芯片，给联盟带来了麻烦。”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略微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一时没有一个人说话。 最后云涯笑笑，说：“没事，放心吧，等宁前辈来了我会和他说清楚。” 林月雅敏锐的注意到，云涯说到“宁前辈”三个字时面前的展博眼中明显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楚雨烟双手环胸，冷冷地回道：“云涯，你不要骗我们了，这事是上面严格交代的，现在搞砸了，不是你说几句话就能善了的。弄不好，整个诛联盟都要因为某个人赔进去！” 她的本意是指宁忘川，但是在林月雅听来却像是在指自己。 林月雅连忙抱歉说道：“雨烟jiejie，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雨烟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连忙纠正道：“不不不，月雅我没有说你，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说着她还狠狠瞪了宁忘川背影一眼。 云涯微微皱眉，轻喝道：“雨烟，少说几句，展博现在是我们的伙伴。” “哼，我可还没把他当成伙伴。”楚雨烟愤愤地说。 宁忘川听着楚雨烟刻薄的话语，心中并没有多少恼火，事实上他觉得楚雨烟说的并不错，自己可不是他们的伙伴，他加入诛联盟只是为了接近宁天成。 云涯有些不悦，冷冷地说：“这个问题不要再纠缠下去，我相信宁前辈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之前几次通话中他并不是很冷酷。” 人群中的苏南苏北两兄弟相视一眼，哥哥苏南不无担忧地说：“云涯，毕竟我们没有见过宁前辈，通话并不能代表什么，现在我们触犯了上面的利益，如果宁前辈发难的话，光凭我们这些人……” 云涯没有立刻回答，他英俊的脸庞上看不出喜怒，银色发丝轻轻摇摆。 他没有作出回应，但人群中却已经有了不少的议论声。 “是啊，宁前辈可是被誉为当今联邦第一天才的电灵师！他的实力根本不是我们能抵挡的。” “有这么强？他不是只有二十五六岁吗？” “正因为他年纪轻，所以才强！不少中立网站上都说他有成为下一位传奇电灵师的潜力！” “传奇电灵师？！这也太扯了吧！” “不知道，但总之他很强，一个人收拾我们所有人肯定没问题。” 听着这些议论，宁忘川双手突然紧握，猛地站起身来，动作过猛撞翻了床边的一张椅子。 椅子倒地，发出声响，顿时屋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后背上，如针扎一般。 宁忘川低着头，目光与林月雅对视。 林月雅眼中光芒流转，嘴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宁忘川提前打断。 他轻轻地说：“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离开了房间，门在他身后重重阖上。 ……………………………………………………………… 片刻后，明月偏西，已是凌晨三点。 云涯独自一人出现在后院中，他打开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短暂的“嘟”声后，光屏上出现一位英俊年轻人的模样，正是宁天成，背景模糊看不清楚， “云涯，有什么事？”宁天成问道。 云涯看着光屏上偶像的脸，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前辈，十分抱歉，出现了一些意外，任务……失败了。” 宁天成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短暂的沉默后淡淡地问：“东西呢？” “已经被使用。” “使用者在哪里？” “在我这里。” 宁天成点点头，说：“那就好，我三天后和你们汇合。” 顿了顿，宁天成平静地说：“你不要太担心，芯片被用了，取出来便是。” 很平静的话，却让云涯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颈后的芯片，如果要取出来，那么使用者……必死无疑！ “不要让他跑了，明白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