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雨潇叶落
丛林地面因为深秋的缘故早已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此时被雨点击打得有些潮湿，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嘭！” 两道人影从半空中坠落，狠狠砸在地面上，又滑出去不短的距离才停下。 惊起一团水渍，落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草木微颤，许多小野兽受到惊吓四处奔逃。 “咳咳” 宁忘川轻咳两声，阿喀琉斯的能量在这一刻终于耗尽，“兹兹”两声退出宁忘川的身体。 手腕上的芯片微微一闪，显示阿喀琉斯已经进入自动充能状态。 宁忘川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并无大碍，于是站起来走到卡维身边，俯身查看他的状态。 就在这时，丛林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把阴暗的天空照得亮堂堂，接着声波从内而外传递过来，万千栖息在树上避雨的飞鸟不顾风雨飞上苍穹。 鸟鸣急促，落叶萧萧。 宁忘川抬头，阴暗的天空之上，万千雨点之间，飞鸟与落叶夹杂。 不知哪只飞鸟是卡尔所化，不知那片落在宁忘川肩头的落叶是不是卡尔看卡维的最后一眼。 火光很快消散，天空重归灰暗低沉，宁忘川对着丛林深处深深凝视了几眼。 然后他眼中闪过几丝光芒，俯下身子在卡维颈后某处轻轻一劈。 卡维浑身一颤，睁开满是疑惑的双眼，但很快眼中就被急切和恐慌占据，他猛地跳起来，话都来不及说就朝丛林深处冲去。 “唰” 宁忘川拦在他面前。 卡维一愣，随即急切地说：“大哥，父亲有危险，纳什族有危险，我必须要回去帮他！” 宁忘川看着焦急的卡维，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动作很轻，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如坚定如磐石。 卡维眼中更急，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若不是面前的人救过他的命，他这时候已经动手强行突破了。 “大哥！他是我父亲！如果是你父亲遇到危险，你会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卡维有些了解宁忘川的性格，他答应过父亲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但此时情况特殊，他只能用力地再试试。 宁忘川沉默片刻，然后抬起了头，那双眸子里冰凉如千年寒冰，竟让卡维微微一颤，整个人激动的神情突然萎靡。 宁忘川看着卡维的眼睛，说道：“我父母都死了，而且他们有危险的时候，我没能赶过去。”他的拳头轻轻握起。 卡维瞳孔一缩，生生后退两步之后站住脚跟，眼中光芒诞生毁灭，显然正处于激烈的犹豫之中。 他自然明白宁忘川的意思，宁忘川没能救出自己的父母，所以宁忘川能理解他此时的痛苦，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要站在自己面前，拦住自己的去路。 卡维不可能对宁忘川出手，他更不可能违背父亲的意愿。 而最最不可能的是宁忘川会让他前去。 所以当又一阵风吹起两人的发和身旁的落叶时，落叶翻飞中的卡维深深吸了口气，缓慢而艰难地转过身。 两行泪夹在漫天雨丝中，很不起眼，却更加珍贵。 宁忘川朝前走了两步与卡维并肩，淡淡道：“走吧，离开这里。” “嗯。”卡维点点头道。 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对着丛林深处、对着天空中还在飘飞的最后一片落叶，“嘭”得一声跪下，重重含泪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他起身朝丛林外走去，步伐坚定毫不犹豫，浑身气势不再张扬，而是内敛起来。 宁忘川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地面上。 地面上留下一串清晰有力的脚印。 他成长了，变得更强，却不仅仅是实力变强。 这本来是好事，但是宁忘川却不得不皱起眉头，叫住了卡维，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虽然你实力进步是好事，但是留下脚印真的不行。” 卡维坚定有型的身影猛然一顿。 ……………………………………………………………… 这已经是新历797年10月15日的夜晚，虽然整个联邦跨越极大一片星空，各星球各个区的时间一定不同步，但联邦所有居民都以首都天都区三星之首的天都星时间为准。 此时此刻在联邦边境遥远的一颗星球的一处荒山野岭中，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一座山坡上。 这颗星球名为“落林星”，是一颗普居区星球，这颗星球很小，是联邦所有星球中最小的一颗，但这颗星球上的行政区却足足有四个，是个数最多的。 这颗星球是联邦几百年前的扩张行为中最后占领的星球，本来联邦对这颗星球抱有很大希望，想把它建设成标志胜利的一颗繁荣星球，甚至建设成第八内省区。 但是随着对这颗星球的开发，联邦委员会愕然地发现虽然这颗星球看上去很寻常，但它的地壳结构极其稳定，而且地质坚硬，就像是整颗星球都由硬度很高的金属构成一样。 除此以外，这颗星球除了一些金属外其余资源极其贫乏，各种生命力顽强的凶狠野兽横行，动不动就是绵延数千里的荒漠荒土。 这样就导致了联邦很难在这片土地上进行改造和发展，经过几年的努力后收效甚微，于是联邦不得不放弃了把这颗星球建设成“胜利之星”的念头，只能在另一颗星球上施展这项计划。 如今，那颗名为“胜利”的星球已经成为二十二普居区之首，很是繁荣发达。 而这颗落林星，则沦为了联邦的贫民窟。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是联邦真正的最底层，很多人生活都是问题。 这就导致了这颗星球治安不理想，无数犯罪团体的本部设置在这里。 但是这里之所以如此吸引犯罪者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葬神社。 落林星，是葬神社少数几个为人知的聚集点所在地。 所以黑衣男人才会出现在这里。 山坡上下着蒙蒙细雨，几片落叶翻飞在空中，男人翘首远望，深邃的眸中不知蕴含着什么。 他身上的风衣和宁忘川曾经那一件颇为相像，只是宁忘川已经不再穿起这件代表他身份的衣服，这件衣服早被他丢到了某个垃圾桶中。 这个世界上这种风格的黑色风衣只属于两个人。 那是一对兄弟。 宁天成和宁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