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赵雨心动
摔倒在地的狼狈身影,在青石地面上蠕动一会,就一动不动了。围观的人潮鄙夷的看着,窃窃私语,却无一人愿意搀扶,徒余一片空白的圆圈。 闹市东侧偏北的一座雅阁内,一群衣装华贵,头戴玉冠,看起来很像世家子弟的公子哥们正开窗远眺,时不时发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只是他们的笑容都只小声,甚至是无声。因为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暗暗注视着坐在主位上的那名白袍锡玉带的英挺公子。他笑了,所有人必定争先恐后附合着笑,他凝神皱眉,所有人就表现出比死了爹娘逾难受。而想必,若是这位白袍玉带的公子突然从三楼的阁楼跳下去,后面也会有一干人前赴后继的跟着跳下。 这位白袍公子此刻正笑得肆意,故而陪同的所有人亦都笑的璀璨。虽然他们猜不透主位的公子因何发笑。 “外边比武招亲的那位小娘,远看还真婀娜多姿,都说美人深藏市井间,丑女浅闺有人识,真乃至理名言啊!”说话的是坐于白袍公子左手第二位的一位绿袍长眉公子,他之所以坐于次位,并不意味着真是地位位居第二,只因他乃是真定县令之子,在此地占了东道主的便宜。 当然,圆桌上那价值百金的珍馐菜肴,也是要算在他的账上的,不过观其轻松表情,看起来还甘之如饴。 “怎么,周县子对这小娘有兴致?”一位在坐之人调侃道,当然,能调侃县子之人,也绝不会是区区小人物,他乃是隔壁九门县令之子,与起初之人地位不相伯仲。 确切言之,这席间共有十三个人,每一个都不是平凡之辈,除了那位坐于主位的白袍公子,其余十二人地位等同,尽皆县子之身。 “有兴致就去提亲,以这小娘的婀娜之资,占一个区区小妾的位置,绰绰有余啊!”另一人提议。 “是极,真定县乃周叔的管辖之地,身为此地之父母官,周县子想要娶她,其父母岂不乐疯?这可是难得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在座一人笑眯眯道。 “呵呵,不敢,不敢,若说凤凰,也只有二世子的妻妾能当之,二世子若看中了哪位姑娘,那才真是她百世修来的福分!”周县子远远的看着婀娜身姿的赵雨,双眼都在冒光,暗暗后悔没能祸害到此清丽绝伦的少女。好在他分得清孰轻孰重,不忘借此之机狂拍马屁。 白袍公子端坐主位,沉稳如松,闻言淡淡一笑:你不是好奇何种佳人能被本王看中,那今日,本王就告诉你,便是她! 他轻扬右手,遥指远方,目光中神光闪烁。 席间诸人纷纷朝其所指的地方望去,待看清后,顿时,诸人纷纷如坠冰窖,冷汗凛凛,方才出声调侃赵雨的几位县子更是呐呐无言,鸦雀无声。而尚未来得及加入谈论‘风情’的其余县子亦是不由暗暗庆幸。 最尴尬与惶恐的无疑是真定县周县子与九门县的那位县子,因为他们一个是话题的挑起人,一个是话题的男主角,谁也脱不了干系。 “世子恕罪!”俩人连忙起身表态。 “世子息怒!”其余的人也是连忙起身求情,倒不是说彼此十二县的关系真的那么好,但是倘若世子处罚了周县子与九门县子,其余人也难免会有兔死狐悲,感同身受的挫败感,传扬出去也是极为掉面子之事! 白袍公子环视一周,沉声道:诸位这是何意,莫以为本王是小气之人?本王深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衣物可时时更换,兄弟却千金难买,诸位身为我的左膀右臂,难道比不得一个舞女? “世子?”诸位县子不解的看着白袍公子,既然不是重视的原因,那么为何白袍公子要当众指出要娶那比武招亲的女子为妻? “之所以指出她,是因为接下来的一场好戏,烦请诸位一观!本王不会收取诸位一份钱的入戏之钱!”白袍公子胸有成竹,道。 诸位县子半信半疑,从新纷纷落座,也忍不住好奇,二世子准备的一场好戏,想必万分曲折与精彩吧! ………… 比武招亲擂台,依然在默默进行着。台上激烈拼斗,台下屏气凝神。台上间歇停顿,台下人声鼎沸。 “你们瞧,又有一人被打下擂台了!这比武招亲,别弄成光比武,弄的半条命都没了!” “你懂什么,你没看出那些挑战之人,大都是十里八乡有名有姓的恶霸,这些人,被打死了还解气呢!” “也不光是恶霸吧?俺记得有几个儒雅风姿的书生也登台挑战了,结果都被一脚踢下来,那叫一个惨啊!” “你懂什么?这里又不是比文采招亲,而是以武论亲,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为仅凭几句狗屁不通的诗歌,就能劝服这位美人,让她乖乖投怀送报,也太想当然了!” “那还有俩三名武艺不俗的男子呢?他们可是足足接招了数个回合,实力只是稍稍差了一些,难道那位姑娘不会稍稍放下水,这样不就能嫁出去了嘛?” “你以为这位姑娘是着急嫁不出去才举行比武招亲的?你太傻了,以这位姑娘的气质美貌,足以排入真定县前三,她举行比武招亲,怎么也要选择一位真正的如意郎君才行。我们可以将就,她决然不会!” 赵雨趁着又一次打落他人的间隙,微微失神,她知道,自从得知了某位隐藏在阴影处的尊贵公子对她有觊觎之心后,她的未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要么听从哥哥早日找个人将自己随便嫁出去,要么就从了那个贵公子。但是她又怎么会甘心? 她哭诉,她苦求,她关在屋子里不说话,不吃饭三天三夜,才争取到唯一的这为期一月的一次机会。她知道找到一个真心人希望渺茫,但她不会放弃。 幸福就像蒲公草的旅行,当蒲公英飞舞的时候,当它漂泊无依的时候,那一个人,或许就在下一个地方,等待着她来寄宿,然后就赖在他身上,舍不得离去! “这位小姐,请问我们的比试能否开始?”一阵温润的呼喊声,将赵雨拉回了擂台。 火红色长裙飘舞,乱发随风轻抚,赵雨儿轻颦一笑:这位公子,请了! “哇,好英俊的公子,他穿的衣服虽然不华丽,但是人家感觉他穿出了王者的气质!” “是啊,他那么英俊,怎么会看上比武招亲的村姑娘,哼,有眼无珠!” “若是能嫁给他,奴家就可以逢人便说,奴家是潘安之妻!” “娘,大哥哥那么好看,我长大了也要比武招亲!” “好!就让我顾云兮领教姑娘高招!” 顾云兮手持着一柄带着繁复剑纹剑鞘的长剑,遥遥指着赵雨,眼神神光熠熠,他从容的神色,英武的面庞,笔直的身姿,对于擂台下的许多适龄少女来说简直是潘安复生,忍不住抛掉少女矜持,尖叫连连。 “好,接我一招燕子荡尾!”赵雨娇喝一声,手中紫色软鞭横空一甩,如一条小巧的紫龙,凌厉的袭向顾云兮。 顾云兮目光温和,手中的剑鞘如同飞瀑击水,迎向那条小巧紫龙。 “!”只见赵雨手中的软鞭飞绕着缠住了顾云兮的剑鞘,紧紧连结在一起。原来赵雨软鞭中的百变招式,竟被顾云兮抓住破绽,一剑洞穿! “你为何不拔出剑鞘,是看不起我的实力嘛?”赵雨火焰般质问道。 顾云兮一手用剑挡住软鞭,一手拍拍衣袖,目光温柔的凝视着赵雨,缓缓道:如果上天注定你会是我的发妻,那么我顾云兮又怎么忍心伤害你?我不愿拔的并不是剑鞘,而是一颗不忍伤你的心! 赵雨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她觉得她的心触动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潜进去搞破坏了!原本她并没有在意顾云兮的外貌,哪怕他比潘安漂亮十倍都无用,但不知为何,她原以为不在意,但是一丝丝酡红还是爬上了她的脸庞! “你,你瞎说什么呢?想要本姑娘用鞭子抽死你啊!”愣了好大一会,赵雨狠狠一甩满头乌发,恶狠狠道。
“如果你愿意嫁于我,我若犯错,你用鞭子抽我千百次,我也会甘之如饴。但是若你犯错,我想必是永远也舍不得用剑鞘敲你一下的!”顾云兮苦笑道。 “哼,找打!” 擂台上的风云突变,擂台下隔的远的人,并不能听清俩人究竟说的什么。但隔的近的人,许多男人已经忍不住在心中竖起碑文,以表对台上仁兄的敬佩! 赵雨与顾云兮俩人在擂台上打得你来我往,一个如同火焰中的精灵,一个如同人类国度的王子,看起来旗鼓相当,如同境界的对手。但还是有许多人眼尖,看出来无论赵雨的攻势同她火爆性格,火焰般穿着那样多么的狂暴凌厉,顾云兮自始自终却从未拔出过一次剑鞘,他所做的,只是一次次的防守,防守,再防守。 哪怕许多人看出来,他只要发动攻击,只要拔出剑鞘就能在顷息间夺下胜利,而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赢了就能立刻拥有台上火焰中的精灵。 数盏茶过去,赵雨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而顾云兮却只是微微喘息,但他依然温和的笑着。 “你,你为什么不拔剑鞘?那样或许你就能立刻击败我!”赵雨不顾满身的香汗,怒声问道。 “赢了你,或许不难,但我只想拥有完整的你,而不是让你仅仅为了遵守比武招亲的规则,而委屈下嫁!”顾云兮满面温和。 赵雨怔住了,她痴痴的望着顾云兮,檀口开了又闭,张了又抿,难道他真的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不然怎么那么了解我的心?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人群中许多的男女老少,看到这感人的一幕,都忍不住起哄高兴的叫了出来! “大家安静,安静!”赵雨的大哥赵风连忙起身维持秩序,直到周围的人声渐渐沉寂了下去。 他才柔和而高声问道:小妹,你的意思呢? 赵雨羞涩的望了顾云兮一眼,深深埋下了头,用鸵鸟般小声道:嗯,全凭大哥做主! 赵风闻言,顿时振奋不已,顾云兮相貌堂堂,又习得一身好武艺,穿着也是中上之资,更难得的是为人温和有礼,又能说出感人的话哄住他这个火辣辣的meimei,他也很满意。 “好,我宣布,此次的比武招亲终于有了最终结果!舍妹选出的意中人,便是这位顾云兮,顾公子!”赵风豪爽的大笑几声,高声宣布。 他心中的一块巨石也呱呱落地。 “好!” “恭喜啊!” “可喜可贺!” 围观的人群一片欢腾,仿佛要将这闹市带入欢乐的海洋,有"qingren"终成眷属,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真心希望的吧,看到了一对璧人的诞生,许多围观的人仿佛看到了幸福的自己…… 梆!梆!梆!几声急促的敲锣声却打破了一切欢喜的气氛。 “让开,让开,县府办案,捉拿杀人要犯,闲杂人等,一律走开,否则以同党论!” 十余名气势汹汹,身穿真定县衙役装的大汉,手持寒光熠熠的佩刀,蛮横的推开人群,冲了进来。 “来人,把杀人犯顾云兮拿下,待审理后择日问斩!” 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上前去,将顾云兮牢牢控制住。 “云兮,你怎么会是杀人犯,是不是他们弄错了?”赵雨焦急的问道。 顾云兮平静的摇摇头,淡淡一笑:还记得今日侮辱你名声的岳老五吗?刚才我见他倒在地上,便忍不住杀了他! “为什么,你为何要杀他,你不知道这样会把你陷进去吗?”赵雨狠狠一怔,痛苦万分道。 “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侮辱你的人更该死!我杀了他,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保护你!”顾云兮温和一笑,那笑容,依然温暖,正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