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北方有佳人
一曲终了，大殿里一片寂静，良久，阿娇才从余音绕梁的飘渺歌声中回过神来，抚掌大赞道：“妙极，真真是妙极！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呀！”说着，就吩咐边上的宫人捧出金子赏赐李延年。 李延年见得皇后如此，心中大定之余，也是欣喜异常，毕竟，谁人见了这么多金灿灿的金子会不动心、不欢喜呢？跪着接过赏赐，便毕恭毕敬的向上首位的阿娇连连谢恩，舌灿莲花的捡着好听的话儿说了一箩筐，直哄得阿娇眉开眼笑、喜笑颜开。 接着，阿娇又与后者讨论起了音律。这个就正是戳中了李延年的兴奋点了。得了赏赐的李延年早已没了初进椒房殿的诚惶诚恐与拘谨，说起自己一直深谙的话题——音律也是头头是道，一时间尽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起来，使得一张本就甚为妖孽的脸，显得更加妖娆魅惑。 阿娇就这样看着李延年妖孽到极致的一张脸，眼神不由得露出几分迷离，半晌才怔怔的缓缓吟诵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娘娘……”闻言，上一瞬还在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讲着乐理的李延年就是一愣，半晌，才神情愕然的望向高高在上端坐着的美貌贵妇。 佳人？！倾国倾城的佳人？皇后娘娘这是……在说他么？ 他可是一个男子啊！虽然已是受过腐刑的内监，可终归还是须眉。他也承认自己个的容貌生得很是不错。但，说一个男子是倾国倾城的佳人，这，是不是太过了点？！ “唔，李大人不要介意！本宫是见得李大人你如此好样貌，心中便不禁突然想起了这样一段话儿！”阿娇面露几许歉意的笑着摆手道：“如果本宫没弄错的话，李大人应该是北方人士吧？” “娘娘谬赞了，区区不过一须眉浊物，当不得一个佳人！何况，还是倾国倾城的佳人？！”李延年忙谦卑的拱手道：“不过娘娘有句话没说错，小的确是祖籍北方。” “唔，也是！李大人堂堂男儿生，怎可将你比做女子？！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向李大人认过错，还望李大人不要见怪则个咯！”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将将吟诵的那段话的不妥，阿娇轻掩朱唇，娇笑着向李延年赔礼道歉道。 “区区可当不起娘娘如此！小的惶恐、惶恐呀！娘娘真真是折煞小的了！”李延年闻言，惶恐的起身纳头便拜，尽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他一个卑微的倡人出身，又因受腐刑入宫为内监，一路走来，受尽奚落与白眼。如今，眼前身份贵重的皇后娘娘居然开口向自己赔不是，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诚惶诚恐的事儿么？简直就是惊悚啊，有没有？！他被惊吓的魂都快没了好吧！ “李大人何必如此？”阿娇嗔怪的瞥了一眼李延年，示意一旁的湘儿将后者扶起，颇有些感概的呐呐轻笑道：“本宫也不过是见得大人你如此好相貌，一时兴起，才想出了这一段词。呵呵，可惜大人是男子，倘若有个与大人你长相屑似的女子就好咯，此女还真当得起那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哩！也不知道，这时间究竟有没有这样出色的美人儿。要说真有的话，本宫可真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位倾城绝色。连我这么一个女子恐怕都要被其美貌给迷得不轻了，何况是那么这些男子？唔，陛下想来也会为这样的佳人着迷的吧！”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坐与凤座之上的皇后娘娘不过是随口的戏言，却引得将将被扶起的李延年心中大恸。 对于自己的样貌，他自己自然清楚得很，这样近乎于雌雄莫辩的美丽，恐怕这世上很多女子都要比之不及、自惭形秽。可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是，他还有一个青春少艾、年方二八的妹子——一个样貌屑似自己，容颜却更胜自己几分的美貌女子。 如果说，和自己样貌相似的女子，可称之为倾城佳人，那么自己那个妹子不就活脱脱正是娘娘将将吟诵的词里所说的那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大美人么？ 娘娘刚才说什么来着？她说这样的美人，连她这个女子看了都会心醉，何况是男子？她还说，陛下定然也会为这样的美人儿着迷！ 对，重点就是这个！陛下——他会喜欢这样的美人，那是不是说，自家那个美貌绝色的meimei有获得陛下亲睐的可能？！ 想到这里，李延年心中便一阵激动难耐。陛下呀，那个陛下呀，全大汉最最尊贵的男子。要是自家妹子能够被陛下看上……他们李家海不就此飞黄腾达？！ 阿娇暗暗观察着神情不住变幻的李延年，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想来李延年也是想到了，呵呵，今日召他来椒房殿的目的也总算了达到咯！ 如此，她便只要在自己的宫中坐等那位传说中倾国倾城、宠惯六宫的绝代佳人——李夫人的横空出世就可以了！ 眼见得目的已达成，阿娇道了声乏，便令李延年携一众乐府中人告退了。 翌日 麒麟殿 “臣妾参加陛下，愿吾皇长寿无极！”殿上一身枣红色华服的平阳公主刘婧盈盈向端坐于上位的刘彻拜道。 “唔，今日可是二姐三朝回门的好日子，就不要太拘谨了！二姐如今新婚，理当乐呵乐呵，来人啊，宣乐府协声律李延年过来为朕与二姐弹唱一曲，贺一贺朕的二姐的喜事！”刘彻示意宫人将平阳扶起，对着身旁的贴身宫侍吩咐道。也算是给足了这位被自己冷落久矣的胞姐面子。 “如此，臣妾就多谢陛下恩典了！”刘婧面露感激的一笑，带着些许羞涩，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幅笑容带着点牵强和虚假。 数年前，母后突然就变得深居简出起来，她不再见客，就连自己这几个亲生女儿也避而不见。起初，自己也曾隔三差五的去长信宫拜会，却无一例外的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