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夜深
太阴高挂在天空之上，仿佛天的独眼冷看着世间。西方的天空上有几颗若影若现的星，据说大妖王死后就会变成妖星永在高空，护佑着天下万妖。 “老师，为什么妖星不挂在妖国的上空，而是在离妖国那么远的西方天空？”小明问过老师这个问题。 “那是大妖王死去的地方，他们死在哪里，就在哪里化作星辰。” “那他们为什么不回来再死呢？” “滚出去！” …… “小白狗，下次再让小爷看到你，非要把你打的一颗狗牙都不剩。”毛茸茸的小手抓着竹笔，小明一边抄着五行基础术法一边咒骂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猴小明，你怎么还呆在教室里不去睡觉？”声音软软糯糯的的，小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兔小萌。 “你管我啊，好饿，有带吃的吗？”抄书抄的脑子都快变成竹板了，到底是谁想到用一根竹子在另一根竹子上写字的，你不知道这样竹子会很痛的吗？ “嗯哪，胡萝卜和白萝卜，你喜欢哪个？”兔小萌开心地把竹篓放下，“就知道你还没吃东西，你看，我带了好多萝卜过来。” “天呐，怎么全都是萝卜，我要吃rou！”猴小明双手捂着脸，露出一副快要崩溃的表情，“我要吃rou啊，我不是兔子，我不吃萝卜！” “很好吃的哟，你真的不吃吗？”早就习惯了猴小明这夸张的表情，也早就有了一套对付他的办法，“你不吃那我就吃掉咯。”兔小萌拿起一根白萝卜就要张开小嘴去咬上一口。 “别别别，我吃还不行吗。”猴小明赶紧拉住小萌的手，有的吃总比没的吃要强，“小爷我过两天就去把辟谷术给学了，到时候你求我吃我也不吃。” “还嘴硬。”兔小萌偷笑着，“你怎么又被罚抄了，今天又干什么坏事了吗？”教室外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毕竟一猴一狗很快就被小璐老师带进了校长办公室。 “没，没啥事。”和小狗打架的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小萌，不然某只猴子的耳朵又要遭殃了，这小萌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唠叨，他可是被烦怕了。 “我才不信呢，没什么事你会被校长罚抄。”小萌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再说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哭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和一条小白狗打了一架吗，没什么的。”他还是说出来了，要不然兔小萌哭出来自己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不如老老实实交代算了，烦就烦吧，反正抄法决也烦，就让自己被烦死了，一了百了。 做好被烦死的觉悟的猴小明任命地咬着胡萝卜，一口接一口，半天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唠叨，却看见小萌捡起自己刚刚扔掉的竹笔，一横一竖地在竹板上刻着字。 “你在干嘛？” “你吃着，我帮你抄一会儿。”小萌一抬头，笑着说。却被猴小明探了探手摸了一下兔耳朵。 “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猴小明奇怪起来。 兔小萌啪地一下打掉猴小明毛茸茸的手，“你mama没告诉过你不要乱摸女孩子的耳朵吗？”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就好像蚊子在嗡鸣一般，根本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猴小明还是觉得怪怪的，这小丫头片子心虚了，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小明想不出来是为什么，也懒得去想，一把手抓住小萌的小胳膊，“给小爷说说，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小爷的事情了？” “没，才没有。”小萌脸上细细密密的茸毛遮住了突然上涌的红潮，两只耳朵一颤一颤的，“好心帮你，不要就算了。”话都说不清楚了，扯过小竹筐就跑掉了。 “喂，我还没吃完呢。”猴小明眼睁睁地看着那半筐罗卜飞一般地离自己而去，觉得整个妖都不好了。 “什么妖嘛真是，帮忙抄就帮到底啊。”小明自己又抄了两句法诀，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字迹挤在一张竹板上，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算了，还是自己重抄吧。”要是被那秃头校长看出来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惩罚等着自己呢。 正打算重新开始抄的小明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天呐，兔小萌，你给我回来！” 萝卜肯定有问题，这是猴小明上了第三次厕所后的想法，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样反而心安多了，那个小丫头片子。 回到教室继续奋战的猴小明觉得又困又饿，管他呢，小爷不抄了，睡一觉先，惩罚什么的也是明天的事咯。 于是猴小明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就是这小子？”即使穿着夜行衣，一口金灿灿的大牙还是在暗中闪闪发光，“我家小白连这个五行之力都没有全部掌的小猴崽子都打不过？”越说声音越大，身旁站着那个矮矮胖胖的人的额头冒汗，心想着你这么大嗓门还学人家暗中观察？ 若是猴小明在，肯定能一眼认出那个矮矮胖胖的人影就是秃头校长。 “就是他，五行基础都学了十年了，还是一窍不通，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秃头校长咬牙切齿地说着，要不是害怕苟小白回家告状，他这个校长能大包小包的拎着进了都督府的后门。好话说了一箩筐之后才发现金牙大都督根本就不知道小白在学校的事情，却反而被这个和自己儿子打成平手的小猴崽子有了兴趣，非要过来暗中观察观察，还装模做样的弄了两套夜行衣。 光头校长欲哭无泪，至于吗至于吗，我一个堂堂校长回自己的学校穿的跟个小偷一样，还躲在厕所墙根偷窥学生。我长的猥琐不代表我内心也猥琐好嘛！ 金牙大都督还问他厕所偷窥的小孔在哪里，他堂堂一个校长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结果大都督居然义正言辞地责备他——身为一个校长，居然连自己学校的一草一木，一墙一砖都没有印象，连一个偷窥的小孔都找不到，这样的校长就算不是国家的蛀虫，也是玩忽职守，工作态度极其不认真负责的。 于是光头校长趁着金牙大都督不注意，硬是在墙上点了一个小洞出来，再装作不经意发现的样子指给大都督看。 “我就说嘛，你那么猥琐，肯定了解的了。”金牙大都督露出自己的满嘴金牙给了秃头校长一个肯定的笑容。 校长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真的真的不猥琐啊。 然后大都督和校长看完了小明第三次上厕所的全过程，目送着小明进入梦乡。 “有意思，你不是说这小子五行之力都没有吗，他怎么抵挡得住我家小白的攻击的？”大都督也很苦恼啊，自己已经是坐镇一城的大都督了，自家的小家伙却是怎么都瞧不起自己，不肯跟着自己请来的名师学习，不肯就读皇族学院，偏偏自己一个人偷偷地报名进了这个一点前途的没有的国立小学，说什么要靠自己的能力打拼未来。屁话，要是没有自己这个爹，他这个狗崽子说不定早就被卖到万里之外的人类国度当宠物了。要不就是像眼前这个废物一样，被所有的妖看不起。 “说起这小东西，其实也怪可怜的啊，他是我十三年前从泰山上捡回来的……”校长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叙述这段悲伤的过去。 “等下，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天生化妖？”金牙大都督的眼中闪过一丝比金牙还要璀璨的亮光。 妖分三类，一是妖生下来的后代，二是天地灵物幻化而成，三是其他种族具备妖族血统又修习了妖的功法而成。秃头校长仔细斟酌了一下，“我当时也给他检测过妖灵啊，五行皆备，只是比寻常的幼妖要弱上许多，我想可能是因为妖灵太过微弱，所以被父母遗弃。” “你说的也有道理，十年都没能掌握五行之力，这妖灵确实太过弱小。”金牙暗自沉思。“倒是我想多了，天生化妖，那可都是妖王之上的大人物，哪有那么巧。” “接着说。” “后来我带着他回到妖国，就接到任命来当这伏羲小学的校长，可怜我白发苍苍啊，都一千多岁的老妖了，别说孩子，连个老婆都没有，于是就动了收他为孙的心思。原本想等他小学毕业了再跟他提，可谁知道这十年他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再过个二三百年，还得我白发送黑发，而我连个给我养老送终的晚辈都没有啊，老夫，老夫……”说着说着校长就开始感慨自己的悲惨生活。 “说重点，这小子怎么能撑过我家狗娃的法术的。”大都督有些不耐烦，你有没有人送终和我有半个晶石的关系啊。 “说来这孩子也努力，这十年虽然没有感悟到五行之力，却把自己的身体锻炼的不错，跑起来就和加了一个初阶的清风术一样快，再再加上虽然不能使用五行妖术，却也都记得法决，清楚这些法术的优缺点。和那些刚刚学会法术的小妖们打起来，倒也互有胜负。”猴小明的努力秃头校长也看在眼里，要不然他早就把这调皮捣蛋的小东西给赶出校门了。 “身体锻炼？熟悉法诀？”大都督金牙一闪，“你怎么不教他锻体妖术，或者送去国修塔研习妖法？” “锻体妖术已经失传了万年，现在也就军中有几套简单的锻体妖术，最多也就能修炼到一星妖将的的水平，更何况还是以损耗的寿命为代价才能突破到一星，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学锻体妖术。”秃头校长顿了一顿，“至于国修塔，那也要等到小学毕业才行，可他这样，能毕得了业吗？”校长也颇是无奈，妖国不养闲妖，小学的三十年，就是一只妖日后成就高低的基础，基础打得越劳，以后的成就才有可能更高。 别的小妖小学毕业时，不谈掌握了几门高级法诀，起码也要五行掌握，即能施展出以每一行为主的法术，主修的那一行之力精通，即能施展出这一行之力三种以上的法术。可是到了猴小明这里，别说精通，掌握都困难啊。 “我倒是忘了。”金牙看着酣睡的猴小明，心中有了一种猜想，可能，可那是真的吗？“我看这孩子不错，要不你把他调到我家狗娃的班上吧，给狗娃陪读，反正在哪上课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你说是不是？” 我说是不是，我可以说不是吗？秃头校长看见大都督那一嘴闪闪发光的大金牙，身子一哆嗦我敢说不是吗？ “是是是，都督说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秃头校长心里暗自叫苦，把小猴子安排到都督公子的班上，他仿佛已经看到小明以后二十年的悲惨生活了。若是说还有什么希望的话，那就是期待都督公子早点玩腻了，回去皇族学院吧。 猴小明在桌子上打了个滚，睡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