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剁手

    猴小明喜滋滋地就要走出去，背后又是一声大吼：“回来！”猴小明登时不开心了，你叫小爷滚就滚，叫小爷回来就回来，你当小爷是什么？

    只见猴小明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一脸傻白甜地问，“校长，还有什么事吗？”心里却是告诉着自己，要不是小爷我现在打不过你，信不信小爷一下子把你打得就连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跟我走。”祁蓝阴沉着脸，一步踏出了护理室。

    我去，玩小爷的吧，猴小明的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忍住，千万要忍住，他一脚踩碎一个躺在地上的花瓶，这才跟上校长的脚步。

    伏羲小学五行测试场。

    测试场建在学校的中间，是学校里最大的建筑物，内中分为两层，下层入门左拐，依次是五间硕大无比的测试室。这是伏羲小学平时用来给学生们测量体内五行之力的地方，既方便了老师检查学生的学习进度，也便于学生进行自我的检验。

    祁蓝带着猴小明进看第二间的木行测试室，测试室里还有许多细小的隔间，分别用来检测学生木行之力的强度、时间、掌控等多个方面能力水平，老师通过综合学生的各项能力评测出来的数据，就能准确地评判学生当前的水准。

    因为学校放假，测试场的老师也休息去了，只见祁蓝走到一个白水晶制成的柜子面前，取出了一个小布囊，从中取出一个黑不溜秋额种子扔给了猴小明。

    “试试看！”

    催生灵种，这是检测木行之力最简单也是最常用的方法，小明十年来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但就是没有一次让灵种发过芽，以至于后来负责分发灵种的老师都给他专门留了一颗灵种，说是想看看小明是不是能和它培养点感情出来，其实就是把本该用来测试用的灵种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看着手上那颗小小的种子，小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他好害怕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害怕一觉起来自己还是那个五行不通的废妖，害怕再也体会不到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猴小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着手中的灵种，闭上眼睛，默默地运转着体内的妖力，通过妖诀将妖力转化为木行之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手心。

    催化灵种看上去很简单，不间断地给灵种提供妖力就行，但真正做起来就很难了。虽说灵种只要有木行之力催生就能快速发芽、生长、抽叶、开花，甚至结果，但是真的想要让灵种抽叶开花，所需要的木行之力就不是学校里这些小豆丁能够提供的。不过学生们只需要让灵种发芽就行，长到多高多大，就可以看出学生对木行之力到底掌握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了。

    发芽、发芽、发芽，猴小明在心里默念着，快给小爷发芽啊！

    这是一粒分露草的低阶灵种，可以用来调制一些简单的丹药，比如让小妖们吃一口管半年的寒食丹，小妖们的布兜里基本都会备个两三颗。但分露草品阶虽低，却极难发芽，对发芽所需的木行之力要求极其苛刻，一定要有足量且稳定的提供给它木行之力才行。而且时间不能短也不能长，时间短了发的芽不够稳定，一缺失木行之力就会枯萎而死，时间长了发出的芽则不是正常的青色，而是黄色。

    时间慢慢流逝，小明体内的妖力转化了大半，却不见分露草的灵种有任何的动静。猴小明的心仿佛凉了半截，难道这真的是场梦吗？

    不对，我还能清晰地察觉到我自己体内的妖力。猴小明一咬牙，体内余下的妖力一股脑全部化做木行之力，朝着手心涌去，仔细去看，他的手心都带上了一丝淡淡的青色。

    最后的一搏，只见猴小明手心的灵种似乎感觉到了一大波木行之力，居然长出一根茎须，迫不及待地扎到了猴小明的手心中，钻进筋脉之中去吸取木行之力。

    “这小东西。”祁蓝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猴小明，几乎每次测验之前老师都会说要控制木行之力的释放，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太慢的话灵种吸收的木行之力太少不容易发芽或者发芽了生长会很慢，太快了灵种要么一下子吸收不了导致木行灵力的浪费，逸散在空气之中，要么学生的妖力根本不足以支持长时间的大量木行之力释放，导致灵种生长到一半因为没有木行之力的继续供养而枯萎，若是在考试中，都取不得好的成绩。

    但是，除了以上的两种情况之外，还会出现现在猴小明所面对的第三种情况——被灵种扎根在体内。一开始灵种只有少量的木行之力让它缓慢吸收，让它只能慢慢地继续发芽的力量，但是猴小明突然加大输出，当大量的木行之力汇聚在筋脉之中，却又没有发出手心的时候，被灵种察觉到近在咫尺的木行之力，灵种于是将之前所积累的发芽的力量全部用来生长出一根茎须，因为它觉得这样才能为发芽吸收积累更多的力量。

    这种情况若是在野外，猴小明要么果断地剁掉自己的一只手，要么逐渐地被灵种的根茎深深扎入全身的经脉，成为灵种的活动灵土，失去性命。

    不过祁蓝怎么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学校里的所有测试手段，都会有一些潜在的危险，而学校早已准备了足够应付这些突来情况的手段，当然，学生被老师打伤那只能算做教学日常，只要不出生命危险，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就好。

    祁蓝打开一旁的测试老师办公桌的抽屉，找出一个药兜来，一些应急的手段都在这里面。“嗯，烧伤贴？不是，金创贴？也不是。”祁蓝换了一个布兜，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生肌散？嗯，这个有点像。”

    “校长，救我。”猴小明已然失去了浑身妖力，现在仅凭着rou体的力量还能坚持站立着，多亏了他时间里白天打架晚上自我折磨的日常训练，换个学生此时说不定已经昏迷过去了。

    就在校长找东西的时间，灵种很快就吸光了猴小明体内的木行之力，又探出几根茎须沿着猴小明的经脉，开始探索新的木行之力的来源。

    “小明别怕。”只见祁蓝左手化刀，凛着冷冷寒光，一步一步朝着猴小明走来。

    “校长你要干什么？”猴小明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校长，突然心里一寒。

    “不要怕，我把你的手剁了，它就不能长在你的身上了。”祁蓝微笑着，“放心吧，一点都不疼，我会很快的。”

    “嗯。”猴小明无意识地答应了一声，他现在只觉得手臂之上钻心的疼，这会儿功夫可以看见灵种的根茎钻在自己的经脉之中，黝黑地凸起在皮肤之下，仿佛一条条钻地的虬龙。“什么，要剁手？”报复，绝对是报复，红果果的报复，不就是把你办公室砸了吗？我赔还不行吗嘛。

    “校长，手剁了还能长回来不？”猴小明抱着一丝希望。

    “没事的，有这个？”祁蓝扬了扬手中的小白瓶。

    “这是能生长躯体的金丹？”小明的眼睛一亮，果然十三年的爷孙情不是白给的，关键时候这感人的亲情，不说了，他一定要为校长养老送终。

    “不是，生肌散，手剁了之后涂这个，伤口好的快一点。”祁蓝端详这猴小明的手臂，研究着怎么下刀。

    “……”小明觉得心里一颤，死秃头，嫌小爷死的不够快是吧，小爷手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校长大人，爷爷……救我啊，有没有其他办法，我的手不能剁啊。”小明的眼里饱含着晶莹的泪花。

    “有，等教灵植的种植与研究的施老师放假回来了，你问问他怎么和灵种共生，他去年一直在研究这个方向。不过放假两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你还是问问怎么死而复生或者怎么从灵植的有机废料中提取生命体。”祁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着猴小明的手臂越看越是奇怪。

    “不对啊？”

    “什么不对？”小明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浑身开始无力起来，就要站不动了。

    “照理说灵种进了你的经脉，吸收完你的木行之力后就应该直接将根须慢慢地扎向你的心脏和妖海，那里才是你体内生命精华最多的地方。”祁蓝看着小明小臂上的凸起的经脉，延伸到肘关节就没有了。“可是我看不到灵种根茎想要再进一步的意思，有意思。”

    “那是不是说我已经没有危险了，不用剁手了？”猴小明突然觉得有了转机，虽然完全听不懂祁蓝在说什么。

    “看看吧，让我想想。”祁蓝瞥了一眼办公桌最里面的一个布兜，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白瓶上写着三个字——除草剂。祁蓝眼光一凝，写着字的标签就被烧掉了，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烧纸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淡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