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神秘的井上一泓
“我叫林曼莎,以前是海城百乐门的舞女,现在为日本海军陆战队驻海城司令部特高课工作,我的上级叫井上一泓,我们的联络点在海城康宁街十五号。一个月前,我接到井上的指令,在胭脂铺等待一位说暗语的联络人,他会把一份地图放在帽子里交给我,我再拿到康宁街十五号交给井上,就算完成任务了。”林曼莎一口气回答了所有的问题,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立即给特务组上海站发报,用最快的速度去康宁街十五号抓人,那是日军的情报站。”虞美玲放下翘在桌子上的腿,正色对胡鹏飞命令道。 胡鹏飞接令而去,虞美玲接着问:“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没有必要有任何顾虑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你知道这儿是哪吗?” “不知道。”林曼莎摇了摇头。 “你们在其他地方安插的还有情报员吗?”虽然认为希望不大,虞美玲还是想多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低级的情报员,只有井上一个人和我联系,其他的情况井上也不告诉我,也不准我问。”这个回答是在预料之中的。 “那你是怎么进入特高课的?”虞美玲问道。 “井上一泓带我进去的,我是在百乐门舞厅认识井上的,他说他喜欢我,可以给我找一份更轻松更挣钱的工作,还说会带我去日本,我就答应他了,并参加了特高课的短期培训。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可我还是喜欢他。”想起井上,林曼莎的眼里满是温情。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此刻你的井上早就不知所踪了,他会把你当做一个妓女一样忘掉,这一辈子你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虞美玲愤愤不平地说。 林曼莎不知道突然间这个美女少校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把她带到禁闭室室,交给宪兵队看管,有机会再把她送上法庭。”说完转身离去。 两个督查室的特务面面相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的话间谍是可以直接枪决的,不知道这个看似冷酷的虞主任为什么会留一个累赘在这儿,两人满腹疑惑却不敢问。 第二天一早,岳明伦出完早cao,径直来到了督查室。一位在门前执勤的宪兵敬了个礼礼貌地拦住了他,“岳连副,请稍等一下,你是要找虞主任吗?” “嗯,是的,有点事找虞主任汇报一下。”岳明伦停下脚步。 “从你上次到虞主任办公室后,虞主任就安排所有人找她要事先通报一下才行。”宪兵笑得有点狡诈。 想起上次自己在办公室门口偷看虞美玲化妆的一幕,尴尬地“嗯”了一声。 宪兵敲了敲主任室的门,进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对岳明伦说:“主任说你可以进去了。” “报告!” “进来。”屋内的虞美玲这次没有穿皮衣,而是一身黄呢少校军服,端坐在办公桌前,显然是刚梳洗完毕,淡淡的脂粉掩不住一脸疲惫,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一双美目带有略鼓的眼袋。 “长官,您辛苦了!”岳明伦立正敬礼,口中问候道。 虞美玲淡淡地说:“岳连副不会是专程来问候我的吧?” “知道你昨晚连夜审讯疑犯,问候虽不是专程,但肯定是真诚的。”岳明伦似乎习惯了虞美玲刁钻的说话方式,平静地望着虞美玲的眼睛说。 “看什么看,说吧,想知道什么?”虞美玲躲开了视线嗔怒道。 “我想知道三排长章铭的殉国是谁干的,这个仇我们警卫连一定要替他报!”岳明伦的拳头紧握着。 “这个仇你会有机会报的,章排长是被金如意枪杀的,而金如意的上级是日本海军陆战队驻海城司令部特高课的高级特务叫井上一泓。可以说章排长的殉国是日本人干的。这下你满意了吧?”虞美玲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双美目紧紧盯在岳明伦的脸上。 还好章排长不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岳明伦的心里不禁宽慰了许多,虽然虞美玲话语中对自己的动机有点怀疑,却好在也没有什么证据。 “这个答案算是满意,虽然章排长是死在自己人的枪下,但幕后的指使是日本特高课,章排长是为抗日殉国的,也算是可以瞑目了。我岳明伦在此立誓,他日如遇井上一泓,必手刃此人,若在战场上与日军相见,定当奋勇杀敌以报国仇家恨!”岳明伦的这番话出自肺腑,慷慨激昂,却又滴水不漏。 虞美玲也被这个举手立誓,血气方刚的汉子感染了,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她起身拿起桌上的饭盒,“岳连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眼下最紧要的是填饱肚子,走,一起去餐厅。”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门口的宪兵看到岳明伦给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就趁金铁吾外出押运的一天时间,在岳明伦的督促下,总务科的木工就制做并安装好了包括独木桥、高矮墙、梅花桩、低桩网、云梯的简易越障设施。 早餐过后除了执行警戒任务的一排,警卫连所有官兵都在转运场集合。金铁吾面色阴沉地站在队列前开始讲话:“弟兄们,先向大家通报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连的三排长章铭中尉在昨天执行任务时被日军间谍开枪击中,伤重不治而殉国。三排长暂由岳连副兼任。” 队伍中的赵兴邦想起当时的场景依旧心如刀割,不由得抽泣起来,曾朝夕相处的其他战士也都受到感染低头垂泪,一片悲痛之声。 “不许哭!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队伍里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章排长是参加过一二八抗战的老兵,杀敌无数,屡立战功,如今马革裹尸,壮烈殉国。弟兄们说这笔血债我们应该记到谁的头上?”金铁吾满怀悲愤地问道。 “记到小日本的账上,让他们血债血还!”赵兴邦第一个站出来振臂一呼。 “血债血还!血债血还!血债血还!”警卫连的官兵们满腔怒火,同声高呼。 金铁吾挥起双手向下一按,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对!我们要让小日本血债血还。我们连里有几个参加过一二八抗战的老兵,他们会告诉你们日军甲种师团的单兵作战能力有多强。 88师作为中央军的精锐师,但在一二八抗战中与日军混成24旅团硬碰硬的时候,我们88师却屡占下风。虽然我们以惨重的代价取得了“庙行大捷”,可连我们的老师长俞济时将军在战斗中也被子弹击中腹部,身受重伤,这也一直是我们88师的耻辱。
我们的单兵装备并不比小日本的差,差就差在单兵素质上,日军士兵普遍文化程度较高,在学校上学时就进行过相关的军事培训,训练有素,精于射击,又富有武士道精神。那我们怎么才能打败他们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比他们更强!只有训时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从今天起,除了日常的体能训练外,我们要恢复越障训练和精度射击训练。因为我们已经脱离了大部队的建制,只能独立作战,所以有必要的时候还要加强班组战术的训练。 只有这样有朝一日我们与日军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时,才能有勇气、有信心、有能力,击败他们、打垮他们、消灭他们!”金铁吾的话掷地有声,杀气腾腾,说得士兵们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转运场瞬间变成了练兵场,全连官兵在金铁吾和岳明伦的带领下苦练专业技能,过木桥,钻低网,攀高墙,上云梯,挥汗如雨、奋勇争先。 特别是机枪手高大力和副班长赵兴邦两个冤家不再猫狗相争、斗嘴逞强,而是互帮互助,暗自较劲。 高大力训练时为了增加负重脖子里垮个包装几块石头,赵兴邦则把训练用的手榴弹系了八颗绑在腰间。练兵场上一时生龙活虎,杀声震天。 午休时间,赵兴邦偷偷溜进了医疗队,川妹儿简香草和伊美儿正在值班室在叽叽喳喳聊着什么。 伊美儿是值班医生,少尉医官,毕业于陆军军医学校,男朋友丁俊是军医学校的教员,戴个金丝眼镜,就是川妹儿口中的“四个眼”。 她发现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一闪而逝,就竖起中指“嘘”了一声,俏眼向外撇了撇,示意香草外面有人。接着扯起香草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突然往外一蹦,正要大声叫喊“谁!”试图吓一吓门外的偷窥者,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捂住了。 川妹儿却叫了出来:“弟儿,咋个是你呀!”两个小姑娘还以为是宪兵队的韦昌富呢。 赵兴邦脸红着松开盖在伊美儿嘴上的手,双手合十,一个劲地对着伊美儿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找香草姐的。” 伊美儿撅着嘴生气地问道:“香草,你啥时候认识了这个兵蛋子,毛毛糙糙的。” “这是警卫连的赵兴邦,我刚认的小弟弟,我替他给您老陪个不是了。还是先进来再说吧。”香草拉起伊美儿和赵兴邦进了屋。 听说赵兴邦是警卫连的,伊美儿的气儿消了大半,好奇地问道:“你们连的那个帅连长叫什么名字呀?” 赵兴邦不知道这个俏医官为何不但不生气了还会突然问起这个。“你说我们连长呀,他叫金铁吾,铁甲的铁,吾好像是古代的一个官儿名。”赵兴邦有点卖弄地说。 “执金吾,是汉代保卫京城的仪仗队军官,你懂什么呀。”伊美儿虽是小家碧玉可也饱读诗书,不然也考不上军医学校。 “金铁吾,金铁吾,连名字都这么男人,真好听。”伊美儿自言自语走出门外,差点撞到门框上。简香草笑得直不起腰,对着门外的伊美儿娇声喊道:“花痴,要不要我给你配点药吃!”伊美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