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坏地方
乡下的夜晚，在没有城市那种人造光源的拖延下，来的总是这么简单直接。 天光在最后挣扎的红过之后，陷入了黑暗。隔几百米，才能看到一盏闪烁的路灯。 农户常用的货车停在了狭窄的土路口，兰斯跳下了车，黑暗中不影响他一脸嘲讽，“今天玩的真是愉快！”注意，是嘲讽，“下次一定还要找你玩！”这些是反话——从乡下去镇上的往返路程就占据了今天的大部分时间，剩下的唯一供三个人玩乐的时间，情侣无时不刻不在讲悄悄话，然后丢给兰斯一堆食物打发。所以，真的很‘愉快’的出行。 里欧没有说话，露易丝却笑着挥手再见，“那说好了，下次有机会还一起出去~” “啧。”兰斯至少还有点男人的自觉，没给继续对一脸笑容的露易丝嘲讽什么，“没什么机会了，这里太无聊了，过几天我就回巴顿了，啧，过两天去找你吃个饭……呃，算了，再说吧。”这里是乡下，城里人那种找人吃饭的习惯在这里没有存在的意义，因为这里没有餐厅。 目送兰斯往他祖父的农庄回去，里欧重新发动了车，从这里回到里欧家，还有一小时的车程。 露易丝的脸色也立马严肃了起来，“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我必须汇报给魔法公会，不能让兰斯继续……” “继续什么？！”里欧的脸色有点阴沉，“活下去吗！” 是的，露易丝的意思就是，魔法公会要清除掉兰斯，因为兰斯不是人类。 “里欧！”露易丝皱着眉，“这不是什么幻想小说，他是狼人，没有任何值得粉饰的东西，我们不能让他活着！他会是所有人的危险！” “但他根本做什么错事……”不是么，当我们讨论一个人生死的时候，应该想到的是——对方有没有做什么值得死亡的事情。 “他没有，现在还没有！”露易丝摇着头，“因为他还是幼狼！他还没有完成第一次变身！但他会！你能想象一下吗？里欧，他在他祖父农庄中变身为狼？或者，他很幸运，没有在自己亲人面前变身，回到了巴顿，他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变身！你能想象，多少人会死亡吗？” 露易丝在试图讲道理。 但，没用。里欧听不进去，只是不断的摇头。理由很简单，里欧在自责，他认为兰斯被丹尼尔袭击是因为他的不作为！ “里欧！”露易丝居然马上就明白了里欧的想法，“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能挽回什么？在事情发生之前告诉兰斯，小心狼？你也听到了，中午我们聊天的时候，兰斯说了他第一次赶走狼人的情景，他还在自满，自己打中了狼人的眼睛！他不可能听你的警告！更不会相信前一天被重伤的狼会返回袭击他！” 露易丝皱着眉，“实际上，我们很幸运，兰斯不记得狼人第二次袭击他的过程了。至少……”露易丝摇着头，惋惜的，“这几天，他能平常心的，毫无负担的活几天……” 别这么说！里欧居然瞪了一眼露易丝，他现在真的无法听到关于生死的内容。谁能？被告知自己认识的人一定要死？谁能？ 露易丝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侧头抱着手臂在副驾上上看着外面黑黢黢的夜景，“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里欧，我是在通知你。中部到底不是我的工作辖区，我在这里只是你叔叔的直接命令，为了你，为了救你的母亲。但我依然公会魔法师，我有责任和义务，我会联系公会中部的魔法师来处理兰斯，以及那个丹尼尔……” 里欧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神经，一脚刹车，盯着露易丝，“现在你想谈‘工作’？我是你工作？我母亲的生命是你的工作？叔叔的命令？所有你在这里做的一切，都是，工作？！公会的责任和义务？！” 露易丝揉着在骤停的惯性下，被勒的生疼的胸口，紧皱着眉，盯着里欧，一时失语。 “我们是什么？！” 哇哦，谁能想到呢，这种在男女对话中，说出这种关系质疑问题的人，居然会是男方。 里欧盯着露易丝，“我们到底是什么？露易丝，说实话，我们一个月前才认识！我承认，我喜欢你！你漂亮、温柔、在你身边让我舒服！”没有一丝迟疑的羞涩，大概是其他的情绪占据了迟疑的空间，“我想，你也喜欢我！但，我们是什么？只是，你的工作？！是不是如果不是扎克不喜欢我的太明显，来我家救我母亲的魔法师就会是扎克？！反正只是工作！对么？！” 露易丝的表情瞬间就软了下来，“里欧……” “不。”里欧开始摇头，“不不不！”不知道又是什么情绪爆发了，“你不喜欢我！你，你只是好奇！最初是我写书！让你觉得有趣！然后是我是考夫特的侄子！然后是抱歉你哥哥跑到巴顿来恐吓我！你，你没有喜欢我，你，你只是好奇我！你还回了我母亲给你的戒指！” 事实！事实！事实？戒指？露易丝好像不是还回去，是让里欧在更合适的机会送给她吧，但—— 露易丝刚缓和脸又阴了下去，张了张嘴，说出的话是：“我，呃，好奇你？好奇？你？！”刚里欧说了露易丝温柔吧，确实，曾经详细的给里欧讲述魔法相对普通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再温柔的人，被逼到这样的角落，也温柔不起来了，“你就是这么觉得的吗？里欧！我只是对你好奇？好奇什么？你编出一本不可能被发表的幻想小说的脑子，你是考夫特侄子的身份？呵，真的？这就是你的想法？” 好吧，关于年轻男女的爱，这种东西，无数人描述过、写过、分析过。在让人倾慕、希望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就会存在这种扫兴的时刻，让一对对年轻男女苦恼的‘坏地方’。 在巴顿，呃……乔治和朵拉，一直就在这这个坏地方，应该好不起来了……现在，就在我们眼前，里欧和露易丝走到了这个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