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主旋律

    里欧一家三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成一排，各自低着头思考着，呃，大概，人生？反正应该是严肃的朱婷，因为没人说话，没人有自觉打破这让人不舒服的安静。

    连露易丝都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安静的坐在侧面的沙发上，低着头数着地毯上的斑点。

    终于——

    “医生说，是实习生弄混了病人的检查报告，对么？”里欧的母亲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得知能活下去的欢喜，只是不自然。要问为什么？因为她本就可以活下去！她不是什么没有治疗必要的绝症病人！这里没有什么战胜病魔、保持积极的心态、尽情享受人生的光辉事迹！有的只是一个低级的、不负责任的、让人厌恶的错误！

    “医生？！那也叫医生！随便告诉别人你要死了的人配的上称之为医生？！”里欧父亲突然被点燃了，几乎是一脸狰狞。

    如果正能量一点，里欧一家人或许感到侥幸，他们躲开了要命的死神……不，狗屁的正能量，老老实实的乡下农户不需要侥幸，脚踏实地的生活就该被命运脚踏实地的对待！侥幸？那是投机主义者的说辞。所以，愤怒，是现在里欧家中的主旋律。

    里欧母亲毫不留情的给了这主旋律一拳，“你能消停点吗！我都没说什么了，你还在那里嚎！嚎什么嚎！”

    里欧的父亲眨着眼，捂着生疼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妻子，半晌，脸色一变，眼眶一红，一个熊抱，“亲爱的！你不会离开了，你不会……”

    “呃……放开我！孩子们还在这里！”

    好吧，当那段脚踏实地的人生是鬼扯吧，白说了。侥幸，终究成为了真正的主旋律。这让人不安的家庭氛围，终于转向了积极的方向。

    里欧也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自己的父母好在还是正常的，有些别扭的看了一眼露易丝，示意楼上。

    露易丝点了下头。里欧父母的情绪回归正常的预期，那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问题，也该解决一下了。

    在里欧站起准备上楼的同时，里欧母亲也成功挣脱了丢人的丈夫，“你冷静点！如果是拿错了，是不是就是说还是有哪家人是真的重病了！我们无所谓，我们没事了，那医院有没有通知拿错的那家人，他们……”

    “谁关心其他人！”里欧的父亲依然执着的去抱自己的妻子。

    而且，他说的对，谁关心其他人……

    里欧在楼梯上皱着眉，盯着跟上了露易丝。

    露易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一指楼上，‘能上去再说吗！’

    可以，里欧迅速的上楼，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露易丝，然后在露易丝刚进来的瞬间就关上了门，“实习生弄混的病人。”里欧直接问。

    “不存在……”露易丝抿了抿嘴。

    这事情是这样，露易丝和扎克明确的告诉过，他们公会魔法师的工作，没有普通社会中警察那样的要求，需要对别人解释，需要对平民们负责对吧。那，现在露易丝在干什么，在解释。所以这心理，大家自行体会。

    “我伪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在你母亲入院检查期间经手了同一位实习生。今天医院会打电话过来，表示医院得知了我伪造的这个人被误诊后的死亡，然后复查医疗记录，追溯的发现你母亲的诊断被搞混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没人真的得重病。”

    里欧也没有多放松，讲真的，不是他能掌控的事情了，不是么，“那那个弄混的实习生怎么办，他不是要承担所有责任？”也算不上虚伪，只是单纯的在自己的家人都稳定下来后，现在才想到了别人的问题。

    “是。”露易丝叹了口气，“但这只是附带损失，我们虽然是魔法师，但还没有脱离这个世界随意妄为的能力，我们依然生活在这里。我们不能干了什么，然后完全不留下任何痕迹。这就是痕迹。”

    道理，里欧可以懂，但，依然有些不安，心情上，“他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露易丝很直接，“大概会和你们家的反应有关，我伪造的那个人，显然不会有任何举动，不会起诉，不会让医院负责。”因为不存在，“加上本就是无法被治疗的绝症，伪造的家庭也有理由放下。就看你们家的行动了，如果你父母要起诉，那实习生的事业一定会被毁掉。”

    里欧紧皱着，想了会儿，“他们不会起诉的，他们不是那种人。”是啊，里欧母亲都开始冷静的想到另一个病人，这情商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较的，应就是索要赔偿，然后放下，继续脚踏实地的生活。

    “那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露易丝尝试着，把手方向了里欧的肩膀。当然是尝试，两人能不能回归美好，就靠这尝试了，“整件事，被控制在了影响最小的范围内，只有一个还为正式获取社会地位的实习生被影响，我会称之为，成功。”

    确实，如果不是这样，医学奇迹一出现，里欧一家、医院，所有有关联的人生都会被影响。

    里欧还是把露易丝的手拿开了。里欧并不是不懂这两性关系的小关卡。但，尝试，还早了点，至少不能在兰斯的问题被解决之前——

    “露易丝，请，告诉我，兰斯……还有没有任何方法，任何，救他？我，我不能，就这么让他……”

    露易丝皱起了头，然后深深的叹息一声，转开视线，沉默了下去。

    “露易丝，请。兰斯是个好人，他是个警察……”里欧在请求了，“他停职都是因为我才会来这里……”内疚是个糟糕的情绪，当你内疚的时候，你会觉得什么错都是你的。虽然对这件事来说，是事实。

    露易丝又看了一眼里欧，眼中闪烁着什么，紧抿着嘴。

    继续沉默了半晌后，“呃！我一定会后悔的！”露易丝一握拳，“好！你赢了！我不会向工会通报兰斯的事情！但是！”露易丝盯着里欧，“我不会替那个丹尼尔隐瞒！你也不能！你要老实给我口供，关于丹尼的事情！然后略掉和兰斯有关的部分！”

    “但……”这不是还会把工会的魔法师引到这里来么。

    “没有但！”露易丝打断，“照我说的做！隐瞒兰斯的情况，然后让他快点回巴顿！让他成为巴顿曲字会的问题！”

    里欧一愣，“你的意思是……”

    “是！你要回巴顿！告诉科林，告诉曲字会！兰斯的事情！”露易丝的声音突然阴沉了下来，“如果公会里关于曲字会的流言是真的，那，曲字会中有旧时代魔法，或许可以帮助兰斯！”以及最后的提醒，“我说的是或许！这是你想救他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