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宫夜宴（1）

    正午，洛京城外。良王许秋的车架护卫都已准备齐全，太子许然在城中相送。“此去封地路途遥远，皇弟当注意身体，多多珍重才是。若不是皇弟心意已决，孤定当请旨将你多留些时日才是。此次一别，山高水远，你我兄弟许久难见，孤心中甚是想念，奈何祖宗礼法，哎！”许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父皇为你准备的物品孤已将他们备好，望皇弟一路顺风。”虽然素来与许秋不和，但在外人面前，许然还是展现了他作为太子的胸襟，亲送许秋至洛京城外。

    “太子哥哥请留步，臣弟此去封国，还望太子哥哥代臣弟尽孝。侍奉父皇，照看母妃，臣弟感激不尽。”许秋也是恭恭敬敬的回着话，为洛京城中的人展现了一副兄恭弟谦的皇族子弟的风范。

    两人依依不舍，终于在护卫的催促下，良王这才告别了太子，上了马车，向封国而去。“虚伪，哼。”许秋进了车厢，掀开了帘子，对着外面依旧在城外送别的太子挥了挥手，心中暗骂道。

    临走时，他已将城内的暗线埋伏好了，相信洛京城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很快的知晓。他看着洛京城那高大的城墙，心中有些不甘心。楚放轻轻地敲击了车厢，道：“王上，我们该启程了。”

    许秋又回望了下繁华的洛京，压下自己情绪，命护卫驾车向良国而去。

    太子许然望着远去的车架，脸上方才还很和煦的表情转眼间就变得冰冷了起来。虽然此次许秋是主动请辞，可许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以往总是掌管礼仪的大宗正庄王上折子说他留在京中太久了不和礼法，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去。这次许秋走的太坦然了，反而让许然心中升起了一丝疑虑。“良王留在城中的钉子都探明了吗？”许秋转过头问着后面的侍从。

    “殿下，良王留在城中的探子有大部分已经探明了。还有些藏得太深，揪不出来，属下无能，还请殿下恕罪。”听见许然问话，身后有一侍从立马行礼躬身回道。

    “算了，找不到就先放着。记得不要打草惊蛇，在洛京中，一个两个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许然对许秋的小手段有些不屑一顾，不太放在心上。见良王的车架消失在眼前，就回了东宫之中。心想今日这许秋走了，是不是该庆祝一番。

    是夜，太子许然夜宴群臣。有太子宾客执贴送于京中显贵。到了晚间，群臣皆至，东宫以礼器迎宾客与殿前。太子宾客引人入座，一时间好不热闹。

    此时的大明宫中，德仁帝正靠在了殿中休息了一会。他批了一天的折子了。心神着实有些费力，所以才闭目养神一番，放松一下。忽然耳中传来阵阵礼乐之声，实在有些愕然，抬头向外望去，只见东宫之处，灯火辉煌。便想让侍从去打探一番，看看东宫内有什么喜事，值得太子用此大典。

    德仁帝正欲遣内侍去查探东宫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依旧在大明宫中随德仁帝处理政事的太宰王裕却开口道：“陛下不必派人去打探了，臣以知晓此事了。先前太子门下宾客曾送往臣下府中一枚请帖，邀臣等于东宫夜宴一番，说是前些日子举行新春祭诸事繁忙，众位大臣都有些辛苦。如今诸事以了，当犒赏诸位大人的辛劳。”

    “哦？”德仁帝有些惊讶，沉思了片刻道：“太子既然也邀请了你，你为何不去赴宴呢，如此热闹的场景可不多见啊。”

    “臣年纪大了，无法忍受嘈杂之音，再加上政事繁忙，恐陛下力所不逮，劳心劳力，所以就推辞了，来此为陛下分忧来了。”王裕恭敬的回着话儿。

    “你这老倌。”德仁笑骂了一句。“你以前可不是那种会服老的人啊，如今怎得转了性子？”

    “老臣双鬓以白，儿孙满堂，怎能还恬着脸说自己年轻呢，岁月不饶人啊。”王裕感叹着。

    “是啊。”德仁帝听了王裕的感叹，符合了一句，随后站在大明宫前，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洛京城，不知在想些什么。王裕见德仁帝在思考中，不敢打扰。便又开始专心处理起了政务。大明宫殿内的烛火丝丝跳动。

    “礼有等差，所以君臣不能混杂，皇太子虽位为储君，义兼臣子。犒劳百官，事非则典，应当就此停止！”德仁帝的口中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这么一段话。

    王裕一听，大惊失色，他望着德仁帝的背影，忙躬身道：“太子仁厚，想位陛下分忧，只是只考虑到为儿子的担当，却没想到为臣子的本分。太子年幼，一时不察，臣等也考虑不周，臣这就去告诫太子。还望陛下恕罪。”

    德仁帝却摇了摇头，也不回头，只留背影在王裕的眼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缓缓地开口道：“你急什么，朕只是觉得此事于礼不符罢了，皇儿为朕分忧，朕该高兴才是，今日的夜宴就这样吧，明日你再去劝诫一番吧！”说完话回了身，德仁帝进了大明宫中，坐在了殿内的椅榻上。

    虽然德仁帝的语气平淡，可君臣相处多年，王裕如何听不出德仁帝心中的忧虑以及一分忌惮。

    “皇儿年纪也大了啊。”德仁帝突兀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随后又沉思了片刻道：“拟诏，太子许然宽厚贤达，从明日起，参决朝政吧！”

    “这.......”王裕此时不知说什么话才好。陛下对太子想必有些不快，但却去许以封赏，让其参决朝政。他有些摸不透德仁帝的心思。没想到今日的东宫夜宴竟然会惹出这些是非来。

    “时候也不早了，拟完诏你就跪安吧！”德仁帝的话语声让王裕收起了心思。只好老老实实的拟完了诏书，退出了大明宫，但他却没有回府，而是转了个弯，往太子东宫走去。

    此时夜空中星光点点。德仁独坐在大明宫中，忽而心中升起了一股nongnong的疲惫感，他不由得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后又想起今日良王许秋的请辞，不知拂云宫的宋夫人现在难受成什么样子了。便对左右说道：“备驾，往拂云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