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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楚歌北练完功下山,全然不知释方和曲魔鸿对自己生疑,满心欢乐。待随着众位师兄长一起下山来时,复又想起傅无衡的事来,逐渐从兴致勃勃转为忧心忡忡。曲魔鸿在他旁边,看他一路上先是喜欢,后来苦痛,一直在心里对他和傅无衡做着各种猜测,冥冥中觉得楚歌北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获得不浅的内力,一定和傅无衡有关。

    直到回到宿舍,四个人又聚在一处,楚歌北才想起来问曲魔鸿道:“魔鸿,今日我听释方师长说,我们要经历初武堂最后的考试,才能成为正式的少林弟子。那这考试是什么时候,你知道么?”

    曲魔鸿笑起来,颇含戏谑味道:“这考试什么时候,不要说我不知道。就这少林寺初武堂上上下下,包括释方师长和释怀师长,只怕是也不知道呢!”

    楚歌北一惊:“此话怎讲?”

    曲魔鸿答道:“你在来的路上,一定已经注意到,这花离渡到处都是花,当称是繁花似锦了吧!而且这里的花不像其他地方,会随着季节的变化开放凋零。它就一直开着,不论春夏秋冬。冬天的时候,在冰雪掩映之下,还是千树万树梨花开。雪里桃红,是花离渡非常有名的一景!”

    曲魔鸿话还未完,楚歌北已经忍耐不住,尖声问道:“那这又和我们最后的武试有什么关系呢?”

    李锦遂接嘴道:“你却不知道花离渡外面这跨天河,极是凶险!渡河者十之八九有去无回,民间对它的传说很多。其实经过武林中人上百年的探测,发现此河长年大雾,雾色浓重,终日不散,加上跨天河且宽且大,河上又别无任何标志物,渡河者往往迷失方向,一辈子耗在河中不能渡过。强者成为海盗,靠抢杀劫掠维生;弱者被波涛吞噬,永远消失在跨天河上!”

    楚歌北当然还是不解,继续追问:“那…这…?”

    孙志又抢着说:“后来武林中人发现,跨天河上的雾,不定时会散去一次。有时候是三年散一次,有时候是二十年散一次,有时候仅隔几个月就会散一次。总之这时间跨度啊,忽大忽小,很难猜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了的!就是当跨天河上的雾散尽的时候,花离渡上所有的花就会同时凋零,正因为这个典故,才有了花离渡这个名称!意思就是,当花离开的时候,就能渡河!”

    曲魔鸿继续讲道:“所以当花离渡第一朵花调落的时候,每个门派设在花离渡的初武堂才可以开始最后的武试,武试的时间是由花落的时间决定的,完全由电脑随机cao控,所有玩家都没有选择权!有些玩家在初武堂一在就是一生,过了武试的年龄限制,就只能逐为路人;有的玩家在初武堂仅仅一月,就马上开始武试,功夫不到位,不能入选,下一次花落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你不知道,别去山上有一墓群,叫做迷梦群墓,葬下的,都是在少林寺初武堂一生一世难以得志的各位前辈。你听说过在花离渡很流行的一首诗吗,作者年代皆不可考,诗也不算高明,但因说出了各个初武堂的弟子的心声,故而广为流传。”

    说罢,曲魔鸿和李锦孙志,竟是忍不住背诵起来:“恨不生其时,少小难得志。恨不生其时,幼儿长绕膝;恨不生其时,鬓发已苍白。陌上花开落,人生百年去;多少江湖梦,碎断老泪中。花开鸿鹄愿,花落人心枯。跨天难跨雾,淹没英雄志!”

    楚歌北看他们背时,每个人都呈现出一股难以左右自己命运的焦虑痛苦之情。他经历与傅无衡的死别生离,稍微知道些武林凶险,又加上现在自己身上背有“师傅用命嘱托之重物”,更加不愿探险。觉得如果能一辈子生活在少林寺这初武堂之中,保全性命,更保全宝物,已经是善莫大焉。因此对曲魔鸿等人的感慨万千,自己也并无触动。

    以前在清心医塾,和曲魔鸿同舍,一般都是楚歌北早睡,在睡时在和曲魔鸿进行临下线前的卧谈。今夜却是所有人都睡了,楚歌北还不肯睡。等着每个人都下了线,他偷偷地溜出舍房,一路悄悄摸摸跑来马厩。

    他的身子还没来到马厩,灰儿已经嗅出他的气息,兴奋地鸣叫起来。楚歌北像见到老朋友一般,跑过去宠爱地抚摸它的头,看到灰儿,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靠在它脖子上,把许多不敢说的话,与它说出:“灰儿,你说师傅现在还好不好?他一定还活着吧?在我走时,他曾承诺我,一定要活下去的,等我去救他!你说是不是啊?要是他万一去了,我就救不成它了,是不是?”说到这,自己气自己,往地上“呸呸”两声,骂自己道:“我这是咒师傅了,他武功那样好,一定不会死的,对不对?”

    楚歌北满心哀凉,又恨不能此时就修成绝世武功,把天下搅个大乱,将师傅救出。急痛攻心,直说了个泪流满面。那“灰儿”虽只是游戏里设置的一个工具,竟像是有人性一般,静静地由楚歌北靠着哭泣,不时呼气一声,仿佛在为之哀叹。

    第二天集合集训时,楚歌北对“永远呆在少林寺初武堂“这个梦想的渴望大为减弱,他们被召集的地方是正殿与禁殿之间的练武场,虽然之前曲魔鸿和楚歌北说过这个练武场面积不够,容不下所有初武堂的弟子。但当楚歌北亲眼得见,看着方圆几十公里的练武场上整整齐齐地分等级列着各个弟子的方队时,还是觉得极为壮观的。

    他们集合时时游戏的早六时,也就是刚刚登陆的时间,每个弟子都以最快的速度有序地来到练武场。此时天光微现,太阳只躲在山后露出了半个脑袋,秋风瑟瑟,乍暖还寒,肃立着成百上千人的练武场上寂寂无声,庄严肃穆。

    释方今日专门站到楚歌北这一群新招的弟子前面,在新进弟子群里,每个人前面都摆着一个巨大的水缸,每个水缸后面分别站着一个常在弟子,水缸上方是牢实的木架,木架上拴着一根粗绳,绳子分为两段,垂到地面,在地上各绕了一个圈。在另一边绳子的顶端,系着十个大木桶。楚歌北与曲魔鸿、孙志李锦这等常在弟子并不在一处,不知道这些水缸和绳子用意何在,心中甚为惴惴。其他新进弟子的想法和楚歌北相似,每个人站在巨大的水缸前,都忍不住互相对望,皆有惊恐之色。

    释方自然懒得理会他们这些情绪,介绍道:“你们初来少林,这是你们第一个要接受的训练项目,名叫很好听,叫做‘猴子捞月’,但动作绝不好做。你们要倒吊在这个木架上,把水缸中所有水的舀到你们后面的木桶中,且速度得快。这你们舀完一桶,会有常在弟子把那一桶水拿走,你们就会下沉,能继续舀下面的水。这一样,必须用实际动作完成,不能启动键盘,是锻炼你们毅力的最好方法!正午之前必须舀完,否则不允进食,不允参加下一轮集训,不允上山修行,不允回寝休息!”

    释方说罢,也不管新进弟子中传出的阵阵惊呼声,命令众人往前一步,站进绳子的绳结中。新进弟子对面的常在弟子就用力一拉,众人惊叫连连,双脚被绳结扯住定在木架上,所有人都倒挂着,面庞正对着水缸。

    楚歌北本来胆子不大,叫的要比众人还惨,身子又摇来摆去,好半天才对准水缸,看那水缸又圆又大又深,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舀完,马上就焦灼起来。领过后面常在弟子递过来不大不小的木勺,缓了半天劲儿才开始舀水,舀了不一时就吁吁喘气,每两三勺得休息一次,抚腰捏背,哀声连连,自觉这是绝对完成不了的任务。

    释方因昨晚觉出楚歌北内力在新进弟子中已算不浅。今日便对他多加观察,那不知楚歌北却是这副没用模样,难免厌倦皱眉。

    楚歌北舀了数十勺,每次必须努力抬腰,手臂用力,才能把水泼入桶中。他虽生在平津安,从小也没做过这样的苦差事,抬了十几次腰,只觉得背脊已经拦腰断碎,再无法抬起,手起先是又酸又痛,现在是痛不欲生,好像被一把巨斧慢慢地割据一般。

    释方是少林初武堂的老师傅了,难道还不知道,不要说新进弟子,就算是常在弟子,也难在午前把一缸水舀完。刚才那一番话,不过吓唬他们,让所有弟子都能竭心尽力罢了!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果见已经有弟子直接累得倒挂着晕厥过去,也有弟子掌握不对方法,挣扎着掉进水缸里去,险些闷死,都由身后的常在弟子架下去了。

    楚歌北使出全身劲儿,以吃奶的力气去舀下一勺,待得舀起,却怎么着都抬不起腰来把它倒在身后桶里,几番抬腰,腰部痛感加剧,骨骼“啧啧”作响,似要断裂。他咬牙把手抬起,只是做无用功般把水泼在身后的地上,没有落入桶中,全白做了功夫。楚歌北此时已然意识模糊,一心只知道打水一事,突见周围许多人都已从木架上放下散去。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已经晕厥或自己难以忍受挣入水中,被常在弟子送下去休息的。他又累的眼睛迷花,看不清别人水缸里水之多少,只道是许多人都已经做完,唯剩下自己这一个没用的,水缸里三分之一的水还没有舀完。心中懊恼,真是难以说明。这么一激,加上身体力气已经透支,就难以再继续舀水了。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模模糊糊之间,竟从水中又看出傅无衡的影子,心里想到,师傅还等着我去救他,我却在这里半缸水也舀不起来,将来即便花离渡能花落,我又有什么本事能去救师傅呢?

    楚歌北平常做事,多少有些一根筋,因而也总有点犟脾气。虽然自己也觉得舀完这缸水难如登天。但偏偏不信,所有人都能舀完,自己就舀不完!这么想着,奋起直追,咬牙勇力舀水,每舀一次,就叫一声“师傅”,以激励自己继续。逐渐手臂腰背都痛得麻木,舀一次,抬一次腰,成为一个机械运动。他旁边的许多新进弟子,早撑不住叫绕走了,到正午之后,释方也吩咐新进弟子可以回舍休息。楚歌北沉浸在自顾自舀水的氛围中,充耳未闻,看自己周围所有弟子全散尽了,竟只有自己一个没有舀完,忍住剧痛,更加猛力舀水。

    当楚歌北觉得水缸中的水差不多要舀尽时,练武场上,已经是月华如水了。诺大个练武场,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舀水声。他把最后一捧水舀到第十个桶中,但觉整个生命所有力气都耗尽在此,气数散去,身子昏沉,满目斑驳,看不清眼前事物。感觉身后尚有人帮他拎最后一个桶,勉力抬首去看。

    站在他身后那人,原是释方。因为楚歌北精神所感,故而留下陪他。那不知楚歌北迷迷糊糊,竟看成了傅无衡。一时千番情绪波动,悲痛委屈齐上心头,叫得一声“师傅……”。两行清泪倒挂着从脸颊上流下,双眼一片漆黑,晕厥过去了。

    楚歌北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睡在宿舍里面了。曲魔鸿孙志李锦都围在他旁边,曲魔鸿正用毛巾帮他擦拭从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楚歌北从炕上猛地纵起来,茫然四顾,叫道:“师傅呢?”说罢赶紧在自己身上摸索,确定那本书还在,才惊魂甫定。

    曲魔鸿更加疑惑他的行为,眨了几次眼睛,没答他的话。李锦安慰他道;“你说释方么,他看你并无大碍,已经回去了!”孙志又抢着接嘴:“你知道是谁送你回来的吗?是释方啊!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他这么喜欢曲魔鸿可都没有送过他一次。而且他还叮嘱我们说,让你休息两日。身体安好之后,你可随着常在弟子训练,不必和新进弟子在一起了!“

    曲魔鸿也柔声安慰楚歌北道:“我们的师傅是释静师长。他本来还不肯答应的,听了你的事迹,才答应了!这里从新进弟子到中级的常在弟子,少则半月,多则半年,一年以上者也不少。连我也是过了半月有余才进得常在弟子队伍。你却只用得一天,歌北,你真厉害!”

    楚歌北听着他们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自己从刚才那惊醒的情绪中稍微缓解,便觉得仍然周身剧痛,想开口说话都似要扯断所有经脉。于是把头伏靠在膝盖上,痛得簌簌发抖,根本听不清曲魔鸿他们说了些什么。

    于是楚歌北得以休息的这两日,便总在病病好好,好好病病之间徘徊,时而清醒,可以和曲魔鸿等人在宿舍里说笑说笑,并吃下半个馒头;到了混沌的时候,便是发热发的躺在床上哀鸣,昏昏沉沉,什么也分辨不清。

    这情形到了三日之后方好,释方虽说只给两日假期,但查房时看他病得如此沉重,也不能勉强。楚歌北病完三日,简直觉得是劫后余生,加上曲魔鸿一干人撺掇,发誓再也不肯拼命,一定量力而为。然而此番劫难,与楚歌北,也不是半分好处也没有的。楚歌北的体力,原本一直不算太强,虽然拥有新进弟子中较高的内力,但体力还在180上下。这次大病痊愈之后,竟然猛涨到300,令楚歌北欢喜不已。

    三日之后的清晨,楚歌北自然须要参加集训了。他对常在弟子的集训充满了期待,首先这次的集训场地在别去山也不是练武场,让楚歌北有机会暂别那恐怖的记忆;再来楚歌北按照自己以前对武侠小说的记忆,一般来说,越是高级的弟子,所练的功夫就越加轻松简单,且杀伤力极强。在要集训的前夜,他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对曲魔鸿等人讲出,三人都是又苦笑又摇脑袋,无奈至极。待得楚歌北缠着他们追问时,又见谁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肯说出明天的去向。

    第二天早起,楚歌北就随着自己的众位师兄,到伙房每人领了两个空水桶,也不见释方到来,就一起上别去山去。楚歌北见那水桶长得很是奇怪,一般的水桶,桶底是平的,这个水桶,桶底却是尖的,便自己自作聪明起来,边随着众位师兄一起爬山,边与曲魔鸿讲道:“我们的伙房也恁的不会做事,水桶底儿还是平着的好,既好装水,也好放置。弄个尖桶,实在麻烦的紧!”

    众位师兄听完这位小师弟的话,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楚歌北看大家笑的前仰后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众师兄都交口叫道:“这是你在这里的说法,看你到了山顶,还是不是这个说法?”弄得楚歌北更加莫名其妙。

    别去山不算太大,加上前人挑水,早已走出了一条捷径。众人就按照这个线路上山,未到巳时,就已经快到山顶了。

    楚歌北一行人爬山时,并未走夜间修行的云溪涧,但仍能遥遥听见水声传来,荡漾胸襟。从层层叠叠密叶细缝中望去,楚歌北果然看见一群墓碑,想起昨夜曲魔鸿所言迷梦群墓一事,心中感慨。待去到山顶,反而发觉水声已经减弱,周围有轻云淡淡笼罩,云时深时浅。安逸成韵。偶尔遮住一片寸土,使这土地上长出的花树看似生自云端一般。阳光并不热烈,落下的日晖通过云层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愈往山顶走,愈是静寂。楚歌北一行人原本是高声笑谈,但毕竟为佛家弟子,接近山顶,也非常收敛,尽力按压声响,恐惊天上人!

    楚歌北看到一片浓烈的七彩光芒从山顶落下,忍不住奇怪地去望曲魔鸿。曲魔鸿轻笑道:“这山顶就是云溪涧的源头,就着云溪涧这个名字,起名叫做云中溪。溪水清澈见底,甘甜醇美。少林寺初武堂刚刚成立的时候,伙房的伙夫每日都要从这里打水做饭,后来抱怨工作量太大。还是释怀师长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办法,不仅能让弟子上山打水,也能把功夫一并练了!”

    楚歌北正在奇怪这功夫怎么能一并练了,就已经随众位师兄一起到了山顶。果见那山顶中央,怀抱着一潭静水,波光粼粼,潭边立着一棵玉兰花树,开的正好,满树白花倒影在水中。释静不知何时到达,早已坐在潭边打坐等着,这一水一花一人隐在云中,真有仙梦之感。楚歌北细看释静时,总觉得他充溢出一种静怡之态,和释怀师长倒是有几分相似,可能修佛之人总有隔世之心。

    释静知道他们这些是常在弟子了,自不用他多言,看他们到来仍旧捻动佛珠,面色无变,说道:“开始吧!”弟子便按照顺序,一个一个从潭中舀满两桶水,把手臂张成一字,排排站立,等待释方训话。

    楚歌北也按照大家的行动做好,这才知道此事不易,两桶水放在张成一字的手上,两条胳膊好像又在承受割据之刑,酸痛的咬牙切齿,但也不敢多言。他却不知道,这也是现如今他有了300的体力值,如若不然,游戏早就开始卡机,怎么能提得起水来。

    释静看众人站好,淡淡道:“开启键盘!”

    楚歌北一阵兴奋,大有“此项是我所长”的感觉,马上开启键盘。

    释静紧接着喊道:“蜻蜓点水!”

    楚歌北不知所谓,发现除他以外的其他弟子,都踮起了脚尖,先是面含羞愧地看看释方,又慌急失措地去看曲魔鸿。释静此时也在注意楚歌北,见他不会,微微示意曲魔鸿。曲魔鸿便悄声对楚歌北道:“AD两键加上F5,是踮起脚尖,交换按AD两键行走。←→两键抬平双手。这里手的动作不多,手会一直维持在捏紧的状态,你就别管手掌了!”

    键盘上F5离AD算远的,楚歌北别别扭扭地踮起了脚尖又站下,站下了又踮起脚尖,踮了许多次才稍微踮稳,歪歪倒倒地跟着众师兄下山。释静一直在他们身后高叫:“我随你们一处下山,且看谁人偷懒!记住,回到寺中,滴水不漏!”释静说这话时,就站在楚歌北旁边,楚歌北却听不见他半点脚步声,可见轻功之高。只楚歌北听完这句话,更加慌张,一时没按好→键,右手桶中的水泼出去了一半。他现在也算是知道这尖桶的用处了,那就是一路之上,不能放下,难以偷闲片刻。

    众人上山时轻松愉悦,下山时已经是一片肃穆,有的提的好的已经走远,提的不好的还在路上磨磨蹭蹭。曲魔鸿提的很稳,但顾及楚歌北,没有去赶,陪在他身边,不断教他一些要诀:“你不能慢,不能不敢按,按了A就要匀速按D,左右脚要是配合不好,就容易摔跤!”

    楚歌北被他越说越慌,手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抬起右脚又抬右脚,←→键也顾不得按,走了个乱七八糟。曲魔鸿又是个耐不住慢的,在旁边屡屡催逼楚歌北,楚歌北大为着急,急中出错,两只脚同时伸出,还不及他反应,在山腰的山路上“啊……”地惨叫一声。一旁的曲魔鸿也腾不不出手来拉他,他就凌空滚落下去,手中的两桶水,完全泼在前面的师兄上面。

    这些师兄此时也正在使力,被他这么一泼,眼睛迷花,少数尚能坚持,大多数也跟着一起滚落山坡,各种叫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不堪。楚歌北滚到山势较为平缓的地方,大伤小伤一起复发,体力不稳,又昏过去了。

    楚歌北这几天之内,就在训练时昏了两次。第一次昏得了释方青睐,第二次更是昏的惊天动地,创造了有“蜻蜓点水”以来弟子训练时从未有过的意外,已经是全堂成名。楚歌北又羞又气,发誓要把“蜻蜓点水”练好,但他练“蜻蜓点水”这条路,确实是没有“猴子捞月”来的轻巧。一来“猴子捞月”虽然艰难,但要的只是蛮力,只要肯拼下那一条命,“捞到月”也不是不可能;但这“蜻蜓点水”完全凭借巧力,需要玩家高度的平衡技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的;再来这“猴子捞月”是玩家用自然动作完成的,而“蜻蜓点水”就涉及到了更困难的键盘cao作。

    楚歌北练得半月,勉强能“点着水”从山顶走到山底的初武堂,其实对于伙房而言,他走不走的回来,差别并不太大,因为那两桶水早在路上泼的一干二净。整个队伍中,只有曲魔鸿能做到一直滴水不漏。

    幸而释静念及楚歌北毕竟是新进弟子,又对他那日“猴子捞月”印象深刻,于他少有责怪。楚歌北却忍不住一些小性子,一直唧唧歪歪,晚间和宿舍里的三人抱怨:“这‘蜻蜓点水’实在太难,怎么就想出这样变态的招数折磨我们呢!”

    孙志笑他道:“你这样都要叫难,过几日‘采女叠玉’,你却如何呢?”

    李锦也忍不住激他,配合孙志道:“‘采女叠玉’还好,要是‘肩挑泰山’,那可怎么办?”

    曲魔鸿笑起来:“我看还是‘大浪淘沙’最最好!”

    三人对视,哈哈大笑。楚歌北听得这些名字,真是道貌岸然,但经过“蜻蜓点水”这一轮,猜想它们一定一个比一个艰苦。左右缠三人讲出,三人也只肯告诉他。在初武堂之内,弟子有许多界限之分的,比如练“猴子捞月”的是初级弟子,练到“采女叠玉”是中级弟子,练到“肩扛泰山”是高级弟子。要是到了“大浪淘沙”之类,是尊级弟子。过了大浪淘沙这一关,就可以享受少林正是弟子的一些待遇,比如练上伏虎拳之列的。但这个三个动训练到底是做些什么,始终不肯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