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个山村
柳云小邑紧邻着嵩州，也是很多来往南北的商人以及羁旅人士会途经的地方。 至少从外表上来说，柳云小邑是一个非常繁荣的镇子，镇子上的行人很多，都是一些江湖豪客。 酒馆里有酒客放声大笑，茶楼里说书人嬉笑怒骂，更有一些做着皮rou生意的女子出没在闹市街头，在络绎不绝的行人里面用自己老于世故的慧眼找出容易拉来的客人。 到了镇子的门口，老青牛和李默兰很有默契的分开。 老青牛不喜欢人烟嘈杂的地方，尤其是城镇，而李默兰也不想要惹来太多奇异的目光，于是照旧分开了。 龙象剑依然挂在老青牛的牛角上，李默兰只是挎着一柄木剑向柳云小邑中走去。 天气很冷，毕竟是入冬，大部分人都穿着较为厚实的棉衣。 有钱一些的人会披着皮草，比如貂皮大袄什么的。 李默兰没那个闲钱，而且出色的体质也不像普通人那般怕冷，只是准备寻一个裁缝订做一套合身的书生服饰。 一些建筑物的窗台上偶尔会有寒霜，气温的确有些冷。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里居然有一个少年穿着一剑单薄的粗布衣，自然相当惹眼。 李默兰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出众了，加快步伐，向着镇民打听了一下，然后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子来到了一家裁缝店，找了一个老裁缝订做衣衫。 书生的长衫老裁缝自然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李默兰也不是一般的书生，至少他脑袋里对这些服饰还有这很多与众不同的见解。 此去临安城是准备通过考核拜入道门的，当然要穿着光鲜亮丽——至少要有些与众不同才是。 李默兰回想起了记忆里许多时尚的衣着款式，然后根据自己的审美观让裁缝在长衫上做了一些改动。 老裁缝第一次遇到要求那么多还那么古怪的客人了，最让人惊奇的是对方还是一个少年。 只是做到了最后，老裁缝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少年独特的设计是多么的出众。 虽然大体还是书生长衫，青色的布料，可是伴随着少年那些要求多了很多额外的添加，使得造型相当的好看。 李默兰很满意，立即把衣服换上，加上他本就出色的容貌，看起来相当的帅气。 老裁缝对于这种衣着款式的设计惊为天人，准备好好的把这种款式的服装发扬光大，李默兰也很满意的付了钱，向外走去。 书生青衫挎木剑，李默兰行走在街道上。 陡然觉得天色微寒，便随意的在柳云小邑的街上逛一逛，寻了个客栈解决晚餐。 第二日便继续启程。 第二日早上。 蒙蒙亮的天光抖落在石板路上，两侧的建筑上带着一些薄薄的霜。 入冬时节，虽然还未下雪，但是清晨的温度的确是低的吓人，偶尔有早起的老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 出了柳云小邑，老青牛早有预料的在路旁等着他。 被布片包裹住的龙象剑在牛角上左右摇晃，摇摇欲坠。 少年青衫挎剑，骑牛而行。 道路两侧的青草披着淡淡的霜雪，笔直向天，看起来像是一柄柄锐利的剑。 前行了大半日，此刻是另一片山林。 路旁部分的植物已经彻底凋零，留下了干枯的树枝，等到来年的枯荣。 也有一些常青的草木依然披绿，只是颜色要更加的深邃，近乎于黑色，像是凝固了的血。 李默兰骑在牛背上，看着这些深色如黑血一般的草木，感觉有些不对劲。 老青牛早已经先他一步察觉到了诡异之处，掉过头去，向着右侧的山林中走去。 根据在酒楼中用餐听到的一些讯息，这里附近应该是有一个村落的。 如果不出意外，他所感觉到的那些气息，与那个村子所在的方向，恐怕折叠在了一起。 前方拦路的灌木被老青牛粗暴的顶开，它的步伐比过去要快了许多，而李默兰的眼神也比往日要犀锐许多。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个村落之中。 李默兰眉头皱了起来，拧成了川字。 老青牛的情绪也很不好，发出一些带着威胁性的低吼声。 因为这里的画面，实在很糟糕。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看来应该是当地的村民，穿着棉衣，身体被砍成了好几段，内脏和血液混杂在一起凝固，变成黑糊糊的物质。 而更远处的那些茅屋木屋以及用砖石堆砌的坚固石屋看起来很安静，安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李默兰从牛背上跳了下来，说道：“小青，你等我一下。”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往村子里面走去。 一路上鸦雀无声，安静的过分。 李默兰看着村中小路左右两侧那些时隐时现的凝固血迹，还有更远处可能是断肢从草窠中若隐若现，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除非是心理变态的人，不然一般人看到了死人，就算是处变不惊的人物，也会禁不住心情糟糕。 李默兰也是如此。 这里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才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案？是遇到强盗了吗？ 不对啊，草莽江湖强盗无数，但是大部分强盗都只会勒索钱财，而不会为了钱财去屠戮一个村寨的，这着实不太符合大部分强盗的作风。 李默兰安静的想着，脚步平静，越过一具倒在路中央的尸体。 那是一具普通村民的尸体，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穿着棉衣，身上的伤口自左下方往上，将他整个人继续分成了两截。 血液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凝固成了血块，呈现出深邃的黑。 尸体的表情带着一些惊恐和畏惧，瞪大了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或者让人畏惧的存在，比如可怕的野兽，以及……修道者。 李默兰顿了顿，沉默着，把这具尸体的眼睛闭上，也算是让这个村人不至于死不瞑目。 很多的房屋门都是开着的，但是里面并没有被人翻箱倒柜的迹象，就算是有一些糟乱的痕迹基本可以断定是屋中亦或是屋外的死者自己弄乱的。 这么说来杀人者并不是为了钱财之类的东西，实际上若是真的要钱，又怎么会屠戮这样一看就知道很贫穷的小山村？ 而且，那种天地气机变幻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修道者。 李默兰的眼中闪现出了一些杀机。 无论是处于任何理由，修道者屠戮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在他的眼中都是死罪一条。 他继续往前走，那种天地气机变动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斑斑驳驳的血迹一块又一块的出现在地面上以及屋子的土墙上，甚至连孩童的尸体都开始一具接着一具被他发现。 转过一个弯，来到了一片空地上，空地上有一些人正在交谈，分成两排相互对持，而且李默兰惊讶的发现，似乎还是熟人。 “公子，你打不打得过啊，你若是打不过，我要不要先跑啊？” “黄鹂儿，你家公子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些修道者算什么，看我几剑解决了他们！” “可是公子你如果打得过，为什么不一早就收拾了他们，而是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先动手？” “你懂什么？我这是示敌以弱，然后趁其不备……” “得了，对面好歹是两个仙人，哪有公子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你要是打不过，我们可跑也跑不掉了啊。” “你放心，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得你们周全！” “别说漂亮话啦，公子你死了我去侍奉谁啊？” 空地上一共五个人，伴随着耳畔听到的这段对话，李默兰看到了五年前在槐花村那边见过的白衣公子公羊御柳，以及他的侍女黄鹂儿。 公羊御柳依然是那白衣白扇翩翩公子的形象，星眉剑目，靠着这出色的眉眼就足够吸引到大部分怀春少女的好感。 只不过此刻的他衣服上沾了些风尘，有一些狼狈，他手持着那把白铁扇，正在与两个修道者对持。 而他的身后，小侍女黄鹂儿也没太大的变化，个子也没有长高，面容应该是更加漂亮了些，正保护着一个面带惊恐挂着泪痕的俏丽女子，神情有些不安。 对面的两个修道者穿着青衫，手持长剑，神情带着阴郁和森冷，眼中带着残忍的意味。 看着这两个修道者剑上的血迹，以及白衣公子公羊御柳略带凝重的表情，李默兰已经分辨出村中的一切出自何人之手。 况且，现在公羊御柳那边的情况应该有些不妙。 所以，他觉得自己也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