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含笑杀人
天上的夜幕中偶尔有一些妖鹫飞过，李默兰，虞化姬和王鹤无双沿着地平线那一头黎明光芒的地方前进着，大约又过了一个昼夜的时间。 这个昼夜只是估测，实际上可能更久，只是因为三人的速度并不快，这么长时间的赶路也不过前进了几百里。 空旷的荒野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荒土与丛生的杂草，往黑暗的远处眺望，依稀可以看到山峦起伏的黑影。 前方隐隐有灵气的波动，但是这种气息并非妖兽，应该是修道者。 李默兰停下了脚步，随着他的动作，王鹤无双和虞化姬也跟着停步，警惕的看向前方。 有人在靠近这里。 夜色里的书生衫少年神情隐藏在黑暗中，无法看得清晰，但是前方传来的脚步声却很清楚。 有三个人从前方快步走来，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几日前先行一步的纸惜人。 “易师妹！”虞化姬看到了同样是三人行的纸惜人等人，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看着那个走在最前方的白衣少女。 道门易水，是道门中唯一一个天赋几乎媲美虞化姬的天才，年纪轻轻便是龙眼境高手，甚至当年也是道门的候补圣女之一。 李默兰对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放眼道门，除了圣女外可以被重点提上一提的，就只剩下这个名叫易水的圣女了。 不过王鹤无双和纸惜人入了道门之后，道门弟子质量倒是勉勉强强上升了一些，不算是后继无人。 面容姣好的白衣少女易水看着虞化姬，眼中露出了喜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说道：“师姐！” 在道门中，唯有她敢称虞化姬为师姐，而其他道门弟子见到了虞化姬只会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圣女大人。 王鹤无双对于这同门师姐妹的情同手足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他一个月前在永夜荒原上就与这位易师姐见过一面，那时候白衣少女易水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只在必要情况才说话，气质高冷，和现在的模样简直是天翻地覆。 他看着纸惜人，低声问道：“为什么……萧忆也在？” 纸惜人带来的二人中，除了那位名气不小的白衣少女易水外，还有一人便是观心谷的萧忆，此人无论是王鹤无双还是纸惜人都心生反感，认为其太过虚伪不值得结交。 萧忆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人畜无害。 纸惜人解释道：“我遇到易师姐的时候，他们恰好在一块儿，于是便一起跟来了……总不能不让他来。” 王鹤无双瞥了一眼面露关切的萧忆，无奈道：“好吧，其他宗门弟子你通知了没？” 纸惜人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过几天应该有听风竹林里的同门师兄师姐过来接应才对。” 王鹤无双沉默了一会儿，把前两日春客与秋客的事情告诉了他。 纸惜人听完，面色凝重了下来，说道：“那或许……我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他将道门圣女需要救援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不就是变相的等于告诉了渝北墓中的其他人，虞红衣现在身受重伤，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么？ 道门圣女在北海地位尊贵，代表了真正的神圣，是道门的精神领袖，这一点从临安城百姓对道门圣女的爱戴就可以看得出，那么若是道门圣女死在渝北墓，这对于道门这个千万年来第一宗门，会是怎样的打击？甚至连道门如今的地位都可以撼动。 渝北墓的规则远比北海要残酷的多，也黑暗的多。 这里是杀死道门圣女的唯一机会。 纸惜人想到了这些，顿时有些后悔。 “那也未必，有易水师姐在这里，还有那个家伙……怎么也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才是。” 王鹤无双故作轻松说道，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李默兰。 李默兰始终神情平静，一言不发，恍若未觉。 他站在角落里，仿佛一片阴影，几乎没有人注意。 另一边，白衣少女易水快步走来，然后非常亲昵的挽着虞化姬的胳膊，问道：“师姐，你好些了吗？我看你面色苍白，气血不足，气息很弱啊。” 虞化姬似乎对自己这位师妹非常放心，平静道：“勉强可以提剑，不过也只剩下一击之力了，之前我们在荒原上受到过袭击，王鹤师弟也受到了重创，现在我们全靠一个人护着了。” 说着，她指了指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默兰。 李默兰看到白衣少女将目光递了过来，于是自我介绍道：“悟道院学生……李默兰，见过易师姐。” 按理来说，仅仅是悟道院学生，在见到道门弟子之后理应称呼先生，显然他忘记了这一茬。 不过易水对于他的越界称呼也没有意见，也微笑着自我介绍了一番。 只是易水看李默兰的目光明显带着一些轻视，毕竟在她眼中这个少年身上没有多强的灵气波动，应该只是一个寻常的实力低微的悟道院学生，刚刚虞化姬那番说辞大概也只是半开玩笑。 李默兰察觉到了这一丝轻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他并没有任何不悦， 紧接着诸人都做了自我介绍，相互认识了一下。 萧忆看着李默兰微笑道：“李兄，我们又见面了，可真是有缘呢。” 李默兰看着他的笑脸，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余表示。 萧忆见到对方没有说话的兴致，倒也不尴尬，然后走到了虞化姬的身边关切的问候了两句，似乎很热心的样子。 月明星媚，远处的山脉笼罩在月华星辉中，宛若黑夜里的庞大巨龙。 这里距离永夜荒原的外围还有数千里之遥。 路还长。 …… …… 白衣少女易水在听到了三人竟然被春秋四客中的北月和竹有泪袭击过之后，面色微变，露出愤慨神情。 她说道：“他们竟然敢对师姐有杀念，回去以后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师叔，绝对要帝子斋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知道小师叔三个字是不是暗藏什么魔力，虞化姬听到这三个字，神情也变化了许多，说道：“若是让小师叔知道了，那可真的是腥风血了。” 易水说道：“那是春客和秋客自讨苦吃。” 在一旁的李默兰听到这话，对于道门的小师叔倒是稍微留意了一下，道门的两大幽冥仙其中之一便是那道门小师叔，只是很少有人见到过她的真正面目，只留下过一些传闻，似乎让各大宗派都很忌惮，他却并不了解。 易水不着痕迹的问道：“那师姐你们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呀？还有多少战斗力？” 先前虞化姬在说道被春客和秋客袭击的时候，并没有过多描述，只说了将其击退之后，他们也身受重伤，其余都是一笔带过，对于李默兰更是只字未提。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纵然在这位情同姐妹的师妹面前，她也没有道出李默兰的实力，可能是因为萧忆也在场，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不知为何，她似乎有意无意的想要把李默兰的实力隐藏起来。 她说道：“我还剩一击之力，王鹤师弟也差不多，劳烦师妹保驾护航了。” “这样啊……” 易水眨了眨眼睛，微拍着自己并不高耸的胸膛，自信的说道：“这一路，一定不会让师姐少一根头发！” “呐，是吧？”说着，她又看向了与她一同来此的萧忆。 眼中似乎隐藏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观心谷萧忆想来以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著称，此刻他彬彬有礼的说道：“若是让圣女有损圣体，那在下真是万死不能赎罪了。” 说话间，面含笑意，叫人如沐春风。 虞化姬对于他并不了解，说道：“那多谢萧兄帮助了。” 萧忆把玩着手上一把幽黑的铁尺，脸上依旧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的尺子叫做玄冥黑尺，之所以称之为玄冥，因为他的尺子，是带毒的，上面会自行产生一种毒素，叫做冥毒，这种毒素过去被称之为玄冥毒，故而连同尺子一同被称之为玄冥黑尺。 玄冥黑尺上的冥毒是一种剧毒，不仅仅可以让中毒者失去抵抗之力，而且会一点一点蚕食生机，是一种相当可怕的毒素。 冥毒是他的秘密，放眼北海，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的师傅都不清楚他的玄冥黑尺竟然带有这种毒素。 也是，不然萧忆明明有机会使用更好的武器，为何要偏偏用这在榜单上排名末位的玄冥黑尺？ 因为这冥毒的存在，连制定北海名器榜的那个天辰道人，都不知道啊。 萧忆捏着这把铁尺，微笑着站在虞化姬的身前。 眼前的红衣少女无论身份多么神圣，但是她现在都身受重伤，肯定挡不下这一尺，而且只需要划破她白皙尊贵的肌肤，让冥毒渗入其中，其实就足矣了。 他脸上带着笑意，连带着他眼眸的深处，也带着笑意。 杀人者，身上总是会有杀气泄漏出来，可是他却不会。 萧忆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他的面具已经强大到，让他在杀人前的一霎那，都不会有任何杀气显露出来。 没人知道，观心谷萧忆，最是擅长含笑杀人，这比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要可怕。 是的，萧忆要杀谁，那么他就会笑脸对谁，越是想杀，笑意便越浓，近乎疯癫。 虞化姬看到了萧忆脸上的萧忆。 她有些疑惑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站在自己面前，笑的那么开心，自己很好笑吗？ 萧忆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自己这一辈子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他的手握紧了玄冥黑尺，向着虞化姬的胸膛，刺了过去。 这是他的笑里藏刀。 黑尺隐匿在夜色里，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 这一刺，突如其来，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