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红雀楼中

    红雀楼是一座青楼，号称青州僮阳郡三十三座大小勾栏中的头牌，虽说未必就藏了最顶级的胭脂美人，但是贵在总体质量上乘，筛选严格，姿色稍差都没那个资格入红雀楼来，而且价格也称得上公道甚至是良心，于是虽然是被道德大家们骂做流金淌银的rou店，可是生意却始终红红火火，雪球也越滚越大，甚至有传闻来青州不来这红雀楼，便是白来一趟，足以见其名声，南方诸派大大小小多少宗派的长老掌门，大多背地里都会往这凡人夜店跑，据说红雀楼背后就是南方诸派某个大门派，对于这种传闻，虽说没人知道真假，可是既然从来没人敢在红雀楼闹事，多半是真的。

    红雀楼建筑群中最为雍容华贵的桃花楼二楼，两个人站在走廊上，都是倚靠着栏杆，看着外边风流客来来往往，脸上具是与这场景格格不入的平淡。

    一人青衣挎剑，一人黑衣负剑。

    青衣剑客神色平静，黑衣剑客模样冷酷。

    “我本以为你遇到了徐仲文，很大可能上你们会有点儿交情，虽说不至于成为忘年交，但是应该也是性格相投才是。”黑衣黑铁剑的剑痴缓缓道。

    “东豫北上，第一个要遇到的就是南方诸派。南方诸派谁最强？一个剑阁阁主徐仲文，一个朱雀宗宗主慕容楠，就没有其他了。当时琢磨着朱雀宗离得远一些，而且辉夜那里没有朱雀宗宗主慕容楠行踪的情报，所以我才会决定先对徐仲文动手，反正这一次行动至少要杀掉他们其中一人，而他们的后辈其实都与我有点交情，老实说来，杀谁都不好，无论慕容楠还是徐仲文，也没谁是该死的，但是不杀一个也实在太浪费机会，于是想着男生总比女孩子要来的坚强些，一边朱明文，一边慕容雨落，想来想去，就对不起朱明文了。”

    李默兰解释了很长一段，但是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道：“徐仲文不该死，但是他终究是修道界的剑道魁首，这是立场问题，东豫大军北上迟早要面对他，连东豫第一刺客都被他一击便重伤垂死，实在是个大问题。我虽然愧疚，也不得不庆幸这先下手为强，不然日后就算大军围杀，不死个上万悍卒，杀不掉他。”

    王子剑淡淡道：“虽然从立场上你做的不算错，但是我会因此看轻你。”

    李默兰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看到下面的楼宇之间，那位东豫大内高手荆轲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看起来有些尴尬，忽然又多了一丝笑意，问道：“你为什么要约我在红雀楼见面？我想过你可能约我在某家酒肆见面，或者是茶馆，或是山野，但是我始终没想到，你也会出现在青楼这种地方。”

    “红雀楼是叶家的产业，只是没人知道而已。”当年的剑痴，如今的叶家家主，王子剑说起话来似乎永远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冰冷声调。

    “看来雍州叶家也不是一直都低调安分，也在发展。”李默兰接话道。

    “还有一个原因。”王子剑摇了摇头，“这里是我母亲曾经呆过的地方，我很想来看一看。”

    李默兰微微一怔。

    王子剑淡淡道：“我母亲当年还没遇到那人的时候，就是个普通清倌人，也曾在不少地方呆过，南方诸派的青州汴州徐州陵州她都曾呆过，后来在雍州遇到了那人，便怀了身孕，最终辗转到了嵩州，也死在了嵩州，我在那人将叶家家主丢给我之后，也没正经的管理过家族产业，因为我对叶家本就没什么归属感，叶家弟子死活与我何干？闲着的时候，除了练剑，到是把嵩州雍州还有南方诸派所在的四州之地都走了一遍，这家红雀楼当年娘她曾经呆过一段时间，这两年转手到了叶家帐下，我便寻思着来看一眼。”

    李默兰不知该如何回答，和他一起托着腮帮子趴在栏杆上，这幅场景便显得有些另类了，要知道红雀楼内人流如潮，而最为昂贵的桃花楼更是最可怕的销金库，今日不少风流客们听说桃花楼被人包下，已经大吃一惊，心想谁能把那位头牌姑娘“小桃红”给包场，结果刚刚来见识见识，就给见识到了这古怪的一幕。

    两个英俊不凡的年轻公子将桃花楼包下，却在楼外走廊带着却不肯进去，这算什么？

    “进屋吧。”看那些盯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流越来越多，李默兰说了这句，便推门走入桃花楼二楼，也就是那头牌姑娘小桃红的闺房中，而王子剑也神色冷酷得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屋中的桌边。

    看到二人进来，本来心中忐忑的小桃红赶紧心里，心中战战兢兢，她是红雀楼头牌，只卖艺不卖身，说是这么说，其实主要还是遇不到那种敢一掷千金的豪客，大概是因为吃不到就愈发想要得到的关系，她也就顺理成章变成了红雀楼最有名气的姑娘。

    其实她并非表面上那般楚楚动人，有着一副玲珑心肝，对待不同人物拿捏分寸极好，一颦一笑恰到好处，最是能够刺激客人掏银子的欲望，然而她的确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客人，居然两个人都视她为粪土般，看都不看她一眼。

    只是奈何老鸨透露，这两位公子地位非凡，不是红雀楼能惹得起的人物，这才叫她心里七上八下，什么叫红雀楼都惹不起？南方诸派有几个宗门是红雀楼惹不起的？难道是剑阁的？还是朱雀宗的？反正不是她这等红尘凡女可以理解和招惹的。

    她永远也想不到，其中一人会是雍州叶家的现任家主，那个红雀楼最大的主人。

    小桃红忙着端茶倒水，屋门又被推开，一个腰间绑着羊角短匕的青衣女子面无表情走入其中，仿佛不是身处青楼，而是在什么寻常街道一样。

    “公羊御柳和荆轲在外面抽不开身，大概是没兴趣过来了。”面瘫少女聂隐娘平静道。

    “花丛的确有魅力。”李默兰笑了笑，也不意外，主事人到底还是他和身旁的聂大家，其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不发表自己意见，讨论这些方向性问题纯粹走过路过，打个酱油。

    王子剑和聂隐娘相互间颔首示意，两人都察觉到对方的实力不凡，心中都没有小看对方。

    按照李默兰的判断，王子剑如果全力以赴，也许能压制住青衣腰绑匕的面瘫少女，但是聂隐娘是否隐藏了别的后手，他也不清楚，所以综合来说，应该实力算差不多。

    小桃红在一旁坐立不安，她已经看出屋中对她视若无睹的三人都不是一般人，加上老鸨对她严肃的警告，使得她也不敢插话，可是为什么这些人要将商谈地点选在青楼这种地方？

    不过猜测到之后他们可能要商讨不能为人所知的内容，小桃红轻声告退，走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