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修炼（上）
与严钟的惊呼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沉闷的虎啸！ 严羽低头一看，不知从哪里突然扑出来一头红额巨虎，将正在发足狂奔的严钟扑倒在地！ 好在严钟毕竟是打通了力脉的武士，危急之下就地一滚，让过了那头巨虎往下拍击的虎掌！那头巨虎怕不得有千斤的重量，再加上一扑之威，如果真被虎掌压在下面，绝对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天知道这么大个家伙，刚才是藏在哪儿的？ 严羽在一根树枝上一点，接着树枝的弹性止住身形。再看严钟已经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胸口处的衣服都被撕裂，露出几道鲜红的伤口！不过那巨虎转身的速度更快，长尾一甩鞭打在一棵小树上，顿时将树干击成两段！同时它身子微微向下一伏，又是一个虎跃向严钟扑上来！ 这次严钟却再避不过，只能矮身蓄势，看准那巨虎的来势一拳横击出去。只听得一身闷响，那巨虎前腿一弯，滚落在地，而严钟则被反震击飞了出去，撞在山壁上。 巨虎被一掌打中，反而激起了兽性，一声怒吼再次向前。然而严钟身后就是山壁，两旁树木林立无处可退，只能怒吼一声，双目贯血，双臂的衣服顿时崩裂开来，竟然双手擒住了那巨虎的两只前掌！ 不过那巨虎身高体大，此刻人立而起，严钟在它面前却像个孩童一般，只能将一阶气脉发挥到极致，用蛮力与巨虎相抗！但是从严钟颤抖的双臂和逐渐弯下去的膝盖来看，一阶力量并不足以填平人类与巨虎之间的力量差距！ 严羽从湖里出来的时候就没有携带柴刀和弓箭，此刻见到严钟危急，纵身看准巨虎的方向往下一跳。 身在空中的时候，严羽的气丹已经从魅脉填充进力脉。失去了风的依托，他整个人顿时向下一沉，但是力脉旋即将力量灌输进身体的每一寸筋rou中，他在半空中就已调整好姿态，将全身的重量和冲势集中于双臂上，双拳紧抱往虎头上砸去！ 从前是有本坊间杂记，写过一个著名的打虎英雄，虽然喝醉了酒，丢了哨棒，但是仅凭一对铁拳就把猛虎的脑浆子都揍了出来。严羽小时候也是看过这本书的，而且对这个场景印象很深，所以此刻第一反应就是往虎头上落手。 不过双拳击到虎头上，严羽才知道老虎的颅骨究竟有多硬。这双拳之威虽然将巨虎砸得滚落一旁，但是巨大的反震力却让他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更可怕的是，那巨虎在地上打了个滚，竟然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虎目圆瞪，发出一声震地的啸声。 “用刀！从嘴里攻击！”严钟大吼了一声，终于有机会拔出背后的两把弯刀，却将它们扔向了严羽，“我来挡住它！” 严羽接住双刀，却是一愣。 这时严钟却直起身来，高举起双手，对着那巨虎连声大吼，仿佛在跟它交谈一般。如果这算是虎的语言的话，严羽发现，现在这头老虎才是真正被激怒了。它仰头一声长啸，浑身的毛根根直立，双目中竟然发出莹莹光辉来。看到巨虎这个样子，严羽不觉有些心虚。书中描写的老虎虽勇，但是到真正面对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山中之王。这一啸之威，便令百兽胆寒！ 但是严钟却夷然不惧，面对巨虎一步不退。眼看着那巨虎踏着缓慢的节奏一步步走近，站在严钟侧后方的严羽都能够感觉到那巨大的压力，但是严钟偏偏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座孤岛，无论浪头再大也永远伫立。 巨虎的气势终于积累到顶点，这次它四足一摁，再不玩那飞身落地的把戏，身子如电射般直扑而来，几乎眨眼间就到了严钟面前。 正当严羽目瞪口呆，以为严钟反应不及就要被咬掉脑袋时，后者却突然缩身向后退出小半步，如同预演好的一般，恰恰让过了巨虎的双掌。同时他双手向前，死死摁住了巨虎的双肩，大喊道：“就是现在！” 与他同时发喊的，是巨虎愤怒的声音，它血口大开，露出上下两对尖利的虎牙！ 但是严羽短暂的失神却让他错失了刹那的时间，当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又将气丹注入到魅脉之中，同时奋力向前迈步奔去。 魅脉终于将他的速度提升到极致，两丈多的距离呼吸间便至，严羽手中的双刀由下往上，先后扎进了巨虎的上颌！ “跑！”严钟大喊了一声，然后抽出双手，往旁边滚开。严羽虽然慢了半拍，但是旋即明白了严钟的意思，凭借魅脉的速度，他退得更快，眨眼间便跃上了一棵松树枝头。 痛苦的巨虎发疯一样上蹿下跳，用巨掌拍击一切碰到的东西，一时间周围的树木尽数遭殃，全被拍成了一段段的碎木。 好在这垂死挣扎只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巨虎痛苦地抽搐了几下，终于倒在地上不动了。 “好险！”严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从树上跳了下来。 “是啊，差点就成了这畜生的口中餐。”严钟也心有余悸，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二人对视了一眼，这才想起两人现在还应该算是竞争的对手，一时间有些尴尬。 严钟咧开嘴笑了笑，不知是否面无表情的时候太久，已经让他的面部肌rou变得僵硬，这个笑容看起来比哭也好不了多少。 “山里人不会说谢谢。我欠你一条命。”严钟直视着严羽，郑重地说道。 “呵，都是伙伴嘛。”严羽也回应了一个笑容，然后好奇道，“山里人？” “嗯，我家祖祖辈辈都活在这儿。以前是猎人，后来是守山人。”严钟解释道。喘息渐平下去，他从地上站起来，向那巨虎的尸体走去，“赤额虎。不过很少有这么大个儿的。这恐怕是虎王。” 赤额虎这个名字倒也形象，除了身上棕色和黑色交替的条纹之外，这头巨虎身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额头上那一大块红斑了。只是严羽肯定这不是书上正规的命名法，大概是山里人的土名。 “这虎rou能吃么？”严羽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你能忍受那股腥臭的话。”严钟说道，“但是这张皮可值钱了。我前半辈子都被见过这么大的。” 严羽顿时眼前一亮。不光是虎皮可以卖钱，虎掌，虎胆，虎骨和虎心都是入药的好材料。 “你也是武士吧，一阶魅脉？为什么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没看到你身上有气脉纹身？”严钟突然侧头问道。 严羽顿时紧张起来，他想起自己的气脉来历与普通武士不同，这要是被族中追查起来可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刚才在湖边跳过严双他们倒也罢了，现在已经在严钟面前出手，以他武士的身份，自然能确认自己气脉的存在。 看见严羽恍惚的样子，严钟那张老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这时候，严焕严双那群人也嚷嚷着追过来了，见两人并肩站在一头巨大的虎尸前面，这种场面却是谁也不曾想到的。 “这畜生躲在这里暗算我，被我们联手解决了。”严钟淡淡地解释道。周围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人们的目光都在严羽和严钟身上来回游移。换做以前听到这种话，大家肯定会以为是严钟解决了巨虎，只是捎带上别人的名字沾沾光。不过刚才见到严羽那诡异的身法，众人也说不清是何想法了。 “那……那赌局谁赢了？”严盟怯怯地问了一声。 严钟和严羽对视了一眼，严钟微微摇头道：“是他。他确实比我快。” 严羽没有谦虚否认，从短暂的接触上来看，严钟也不是那类需要客套的人，于是队伍里顿时响起严焕咯咯的笑声。 “看，使诡计也没用吧？”严焕笑道。 仿佛被他提醒，严钟忽的转过身来，对严羽郑重说道：“规则是死的，但是在规则的范围内使用一切手段，这样才能生存下去。这是森林的法则。” 严羽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番话并不是严钟对自己行为的解释，而是真心向自己传达他的人生领悟。不过，这里能够听懂的，恐怕只有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