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使之城
再一次进入久违的记忆碎片，却又跟以往的经历大不相同。 以往的时候，都是严羽的意识附身在火种从前的某个主人身上，以他的视角来体验某一段历史。但是这一次，严羽却发现自己的意识附在一块古怪的黑色岩石上。 更诡异的是，从一开始这块岩石就飞在空中。 这是一个古怪的世界，头顶的天空是如墨般的黑色，却有五彩的光晕在天穹闪烁。尤其是一条紫色的弧光，蜿蜒如同一条长龙，从视野的这一头延伸到另一方的尽头。 在那道弧光中央的某处，还有一个黑色的漩涡在缓缓地旋转着，每当严羽一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边，就感觉好像有一道吸力要将自己从附身的这块岩石中吸走，吞噬进那黑色漩涡里面。这漩涡让严羽心慌，让他无端地恐惧，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离它越远越好。 而他所附身的这块岩石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它也在拼命地提高自己的速度，向着远离那漩涡的方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严羽不由得惊问道。 但是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在那黑色的天幕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红色焚云，无穷的火红从脚下数千丈处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然后化为一个微微凸起的圆弧与无边黑色相接。那焚云显然并不安全，每一块的颜色都深浅不一，不时还有火星甚至火流从云层表面喷射出来，形成一颗流星或者一座火红色的环形拱门。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世界中，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生气的存在。天地间都是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发狂！ 严羽所附身的岩石就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飞行着。它的速度极快，远超脏道人的飞葫芦和灵鹫武士的灵鹫。但是不论实际前进了多少，严羽觉得周围的景致都丝毫没有变化。 因为这方天地实在太过辽阔，他所附身的这块岩石虽然也有数丈的大小，但是相比之下仍然只是沧海一粟。 “倘若在我们那个世界中，飞行在云端之上，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严羽心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来，“不知道脏道人的飞葫芦能不能得到这么高，他有没有见识过这番景象？当他飞行在空中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人类在浩瀚天地中显得如此孤独渺小？” 只是，在真实的世界里，有蓝天和白云，不会像这个恐怖的天地中一样了无生趣吧？ 严羽抬头仰望天穹，意外地发现，在黑色的天际中，那层层五光十色的光芒背后，竟然也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星空。而且当他用心辨认，竟然也在正前方的天空中认出了北极星和北斗七星！ “太微、紫微、天市……”严羽突然感觉到有些恐惧，他在空中接连认出了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这方天空中的星象，虽然与严羽那个世界中的星空究其细节稍有不同，但是绝大部分星宿的分布都一般无二。 在严羽的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让他恐惧的猜想——“这不会就是我们的世界以前的样子吧？” 这时，严羽突然看到，下方的焚云中突然露出了一个空洞。严羽的目光从那空洞中投射下去，正好看到那空洞下方数千丈，竟然是一汪碧蓝的海水，水面上波光粼粼，却是反射着头顶焚云中的红光。红色和蓝色纠结在一起，显出一抹妖冶的瑰丽。 “愤怒的主神降下无边的海水将人间荡涤，第一次创世中被主神造出的所有人类都死在了大洪水中。只有其中心地最纯洁，未曾被人间的黑暗所沾染的圣徒才得以幸存，并且逃到了世上最高的一座山峰顶端，在那里建起一座‘天使之城’……” 严羽突然想到，就在刚刚的历史课堂上，从那图蒙军官口中说出的那一段创世神话吗？ 难道火种这次在记忆碎片中向他展示的，就是这一幕？ 严羽愕然回头，再次望向身后那黑色的漩涡。却在那无比深邃的黑色中，隐隐看到了一座白色的殿堂…… “这位同学，醒醒，醒醒了！”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严羽浑身一震，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抬起头来，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名当老师的图蒙军官，正站在自己旁边，抱着胳膊低头看着自己。 “大概是我讲的内容太无聊了？”那军官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你也学学其它的同学，好歹下课的时候知道醒过来，不会一直睡到现在。” “对不起！”严羽连声道歉，刚刚从记忆碎片中转回现实，他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我只是，刚才做了个古怪的梦，和您刚才所讲的内容有些相似……大概是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呵呵。” 严羽干笑了几声，不过那军官却有些感兴趣了，一屁股坐在了严羽身前的座位上：“说说你的梦吧，怎么样，不着急回去吃饭吧？” 严羽略想了想，说出来也不过是个梦境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就将刚才自己在记忆碎片中的场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最后还笑道：“这梦做得确实稀奇古怪，大概是我听到老师所讲的‘天使之城’印象深刻，所以才在天上想象出一座宫殿来。对了，课上的时候我还想问问，那天使之城现在在何处？里面还有天使居住吗？” 那图蒙军官表情怪异地看了严羽一眼，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天使之城一直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天使的模样。” “可是前两天，克里斯托弗主教不是还召唤出一个大天使为学员们赐福么？”严羽不解道，“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天使的样子啊。” 那军官没说什么，只是将脸扬向一旁，严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不屑，心中突然想起了奥古斯塔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图蒙军方和教廷之间确实谈不上默契，至少这名图蒙军官对于教廷降临的天使就并不承认。 寻思了片刻，那军官转过头来对严羽说：“你的梦做得确实很有意思。天使之城在传说中确实是堵在一个黑洞上方，但是那个洞口却并非是一个漩涡。” 他站起身来，拍拍严羽的肩膀：“好好学吧，我知道你们所在的这个班里，只有五个人能够留到明年，我希望你是那五个人中的一员。” 严羽点了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那军官告辞出去。 “天使之城……”走回陨石楼的路上，严羽还在不断地琢磨这个传说。如果关于主神上一次灭世和天使之城的传说是真的，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记忆碎片中看到这一段情景呢？ 以往火种将自己带入的记忆碎片，都是曾经拥有火种的人身上发生过的历史故事。而这一次，记忆的主角却是一坨没有生命的岩石。难道，这块岩石就是火种的本体？难道，火种的渊源，也和那个灭世传说有关？ 严羽脑中不断闪过一个个问题。这些未知让他心痒难耐，同时也让他兴奋。若是能够知道方法，严羽宁可马上就去弄清答案。 不过，在他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让他的心思暂时从火种和天使之城上转移了回来。 “乾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