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挡酒

    我在酒店的包间接待的宝宝，看到她的瞬间，我险些没有认出来，仅仅一个星期没见，她整个人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没说几句话，宝宝就突然给我跪了下来，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可她死活不肯起来。

    她跟我说，以前的事情都是她错了，她现在一无所有了。马文国抛弃了她，把她从房子里赶了出来，跟她说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她。

    她一边哭，一边跟我悔过，说以前没有听我的，现在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她和马文国分离，多多少少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尽管这种介入完全是无意的。

    我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她告诉我说，还是想要回到酒店里面来，继续做这一行。她跟我保证，这一次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我叹了口气，安慰了她几句，跟她说随时可以回来上班，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并且跟她说，只要她肯好好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她的。

    宝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说谢谢，样子像是真的悔过自新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眼睛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我知道，不管我们现在假装的怎么好，可是破了的镜子，终归无法完好如初，即使黏住了，轻轻一碰，就会重新碎裂。我们能做的，只是各自舔舐伤口，让时间去磨平一切。

    一转眼，我就已经在九州当了一个月的经理了。工作上，有大伟哥一直照顾我，后来，我们也有过多番接触。我也把自己算得上凄惨的经历跟他说了，他很同情我，两个人有着类似经历的人，总能在一起互相慰藉。

    我觉得，我和他就属于同一种人。都是从底层往上爬的人，与那些从小处于云端的人，有着天壤之别，我们都知道生活的艰辛，所以总能有共同的话题。

    宝宝回来之后，整个人也像是变了，她沉默寡言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活泼了。她现在是我们酒店最勤快的，总是往返与各个包间，游走于各种客人之间。我有跟她说过，不要这么辛苦，她告诉我，如果现在不努力，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她的弟弟马上也要上大学了，这又是一大笔钱，她要加紧把钱挣出来。

    看到宝宝这么努力，我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我们都成长了，不管是她还是我。

    一切好像都走上了正轨，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突然发生了那件事，我平静的生活又被打破了。

    那天是我回来酒店之后，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随行的，还有一个人，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肺爷。

    不过，看到他们一同出现在酒店，我只觉着是巧合罢了。

    没多想，我就帮他们在酒店的高层VIP包间，订了一桌酒菜。

    最后，女人喊了几个酒店的高层，管理，经理，还有肺爷。

    一开始我还纳闷，觉着这应该是酒店内部的聚餐，肺爷为什么也会被牵扯进来。但是，开酒之前，女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明白了过来。

    她说：庆祝肺哥正式入股九州！

    我忽然明白，原来肺爷从女人手里买了九州的股份，现在也是股东了。

    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何意，巧合还是什么，但心里仍旧免不了多想，这件事是不是和我有关。

    肺爷是和女人坐在一起的，我则和几个经理，还有主管大伟哥坐一起。

    酒到一半，我就觉着大伟哥好像有点喝多了。他是主管，靠的就是在坐的几个高层，股东，所以酒桌上勤快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几乎每个人，他都需要敬两到三次酒，酒席刚开一个小时不满，他就去了三次厕所。

    最后一次，看到他脸色有点白的回来，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事吧。”

    他笑着说，“这点酒，还不到他酒量的一半呢。”

    看他故作轻松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一疼，我知道他为了这个位子，付出了太多太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除了表现出无所谓，咬着牙挺过去外，没有别的办法。

    这就是一个，三十岁想要往上爬的男人的艰辛。

    没过多长时间，又有人给他敬酒了，我抬起头一看，有些意外，是肺爷。

    今天这场酒宴，实际上就是为肺爷举办的，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怎么的，我在他脸上找不到半分喜色。

    他拿起酒杯，像是变了个人，热情的冲着大伟哥说道：“佟主管辛苦了，酒店的事宜以后还是要请你多多指教，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拿起杯子就走到了大伟哥的面前，样子熟络的像是认识了好多年的哥们。

    看到肺爷走来，我注意大伟哥明显的脸色一僵。因为什么，因为肺爷手中的杯子，不是那种一口就干的小杯，而是大杯，倒饮料的那种。

    不过，为难的表情只持续短短一瞬，很快就消失了，他爽快的给自己换上了大杯，并倒满了酒。

    冲肺爷说了两句场面话，拿起酒杯就想一干而尽。

    但是，到这里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今天大伟哥已经喝了不少，再这样一杯子喝下去，我真的担心他身体会受不了。

    这时候，我心里有些抱怨了，觉着肺爷敬酒就敬酒，干嘛非要换上大杯呢。

    想着我和肺爷关系不错，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些什么。

    我想都没想，就站起来拉住了大伟哥的手臂，笑着冲肺爷说：“肺爷，我还没敬你酒呢，这酒我来喝吧！”

    说着，我就从大伟哥的手里抢过了酒杯，二话没说，就一口干了。

    腥辣的感觉从喉咙到鼻腔，再到胃里，淋漓尽致的在我身体中穿梭，我被呛得一脸通红，猛地咳嗽了几声。但是，我毕竟也是在场子混了三年的人了，这点程度的酒，还是消化的了的。

    可就在我喝完，拿起酒杯给肺爷示意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肺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脸色如此冷过，像是万年化不开的冰山，又瞬间急降了几百度。

    回过神来，才发现桌子上的人都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愣住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肺爷还没有开口，那女人就直接骂出声了，“张燕，你算什么东西，肺哥的酒也是你可以挡的！滚出去！”

    我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挡了下酒，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被女人当着这么多人面一骂，我脸瞬间通红，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咬住了牙，才没有让它流出来。

    不过，真正令我寒心的是，看到我被这么骂了，大伟哥却半句话都没有帮我说。可想想也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打工的，以后还要夹着尾巴做人，怎么敢得罪那个女人呢？

    最后，还是肺爷朝着女人挥挥手，这件事情才作罢。

    肺爷重新回到座位，一张脸像是冻住了，一晚上再没有笑过。

    我只觉着做了什么错事，可又不知道如何来弥补。

    说到底，我只是九州的一个下层服务员，虽然经常有跟客人酒桌喝酒，被灌酒的经历，但是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融入进去过，对于这些高层人的酒场文化，也是一窍不通。

    我默默的坐了下来，一个人闷不吭声的吃菜，心中只希望，肺爷可以原谅我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