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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永久,只听见离歌(1)

    齐云乖乖地窝在洪箭单身公寓的沙发里,边啃着鸭脖子边看电视。

    记忆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休闲”过了,休闲得另她唯一的感觉不是舒服,而是不习惯,虽然洪箭回国后置办的这套小小的单身公寓里的布置完全可以用“安适”两字来形容。

    齐云怎么也没想到,像洪箭这么一个看起来又冷又硬、铁骨铮铮的男人,居然在生活细节方面还有那么多小情小趣,窗口的那把宽大至极的单人沙发椅,陷坐在上面舒服柔软得就像被人抱着似的;房间里捬拾皆是的是一撂撂的书,衬着淡雅、矜贵的手织棉线毯;回城之后洪箭因为担心齐云的安全问题而将她安排进自己这套安保措施堪称全城之最的小区里,因为忙碌也为了免除尴尬,他自己一连三日没有登门,可是他常年用着的一位保洁阿姨却在每一个清晨都在茶几里那只花瓶插上新鲜的百合花,百合花瓣上甚至还洒着晶莹剔透的水滴……这一切让齐云大大叹为观止,没想到洪箭那样一个糙人却深藏着一颗文艺心。

    自从洪箭的报道在中通社的报纸上发表,有如预料之中的,这文字把整个D省震得几乎没翻过个儿来:“赛白宫”的伪章建筑被查封清查,县委班子顷刻大换血;甚至连省里的一部分官员也被纪律密切“关心”起来;好的一方面是齐建国的案子也因此被重查,据说有重新定论的希望;另外由于此事隐隐露出涉黄涉黑的苗头,就连包括卓美父亲在内的公安机关人员也枕戈待旦,随时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到了这个阶段,齐云的个人力量真的是不能够再做什么了。她悠闲地在洪箭的公寓里宅了三天,游戏打起来索然无味,连韩剧都看不下去了,齐云多想能和洪箭、洪伯伯那些人一起并肩战斗在第一线呀!那种随时都血脉贲张的感觉,让齐云怀疑是不是前一阵子血雨腥风的生活,把自己骨子里喜欢江湖厮杀的热血情怀调动起来了。

    正坐在百合花前展开想像,突然齐云的手机响起来,她漫不经心的拉过来看了一眼,却猛然间跳了起来,那种如遭雷击的感觉,使齐云强烈地产生了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快感的憧憬。

    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提起就恨得牙根痒痒的邝思思。全世界所有人里,她最不想见的就是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她的声音。

    可是齐云还是接通了电话,甚至将洪箭的关于“有熟人的电话打进来,先不用接,打电话问过我,方便接听的话,再打回去”的非常时期禁令置于脑后,这难道是因为电光火石间,她的潜意识里知道就算她有多恨邝思思,这个女人也是她远在天国的亲人、老好师兄一心爱着的女人吗?

    “有什么事吗,大明星。”

    齐云的语调里充满极度的讽刺和挖苦,假使恨意能化作一支支箭矢,还怕邝思思现在不变做刺猬?

    “小云……哦,不,齐小姐,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而且我想,应该正好也是你想知道的。”

    邝思思电话里的声音柔弱,且带着一丝惴惴不安,完全不复从前在电视节目里朗朗而谈的模样,齐云突然忆起在本省的电视屏幕上很久没有看到她了,难道是攀上什么高枝了?齐云不无恶毒的想。这个做戏为生的女人,就连生活中也是一场接一场地做戏。

    “是这样的,齐小姐。前一段时间我到德国……进修,遇到了一个女人。怎么说呢,这个女人的名字你可能都是陌生的,但是如果我说,她有一个儿子也姓齐,你是不是就会明白一些呢?”

    “你想说什么?”

    齐云当然明白她说的是谁,心中警铃大作,甚至懊悔没有在洪箭在身边的时候接打这个电话,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找谁商量去。可是她也不敢现在挂断电话,因为事关父亲的“那个女人”,她就更加必须知道,她怕如果让邝思思等一下再打过来,她就永远也不会再打来。

    “那个女人……本来我当然也可以装作没有遇到过她,可是……”邝思思似乎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想到了……宗南。宗南他在的时候,一直担心你们,担心齐主任案子的最终结果,更担心你和和齐主任父女之间的心结……所以我想,我应该去问问那个女人,就当是为宗南做最后一件事。”

    没等齐云说出什么愤怒或者讥诮的话,邝思思便又说下去:

    “不过,你也别把我想的太有本事。我是找到那个女人,也和她谈了……不过我所录下的话,未必是你想听的,更未必和齐主任的案情有多少关系……总之,我还是把话带回来了,如果你想听,希望你能在今天中午之前和我见一面……当然,假如你并没有兴趣,那亦不勉强。”

    “你在哪里?”

    齐云毫不犹豫地问。诚然好奇心杀死猫,更何况洪箭也不是没有嘱咐过她,邝思思在他们的调查中与肖厅长交往甚密,整件事情她是否也有份被挟裹在内还不好说,搞不好到了最后没有人是干净的。

    所以和邝思思接触,尤其是单独的接触,也是洪箭为齐云划出的禁区之一。可是齐云偏偏觉得,自己必须走这样一趟。关于父亲和那个女人的事——除非最后听到检察院冰冷冷的诉状,齐云想自己再也没有可能性听父亲亲口告诉自己了,那么如果有机会从那个女人口中听到一些说法,还原事情的真相,那么至少对齐云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事。

    有总有些事情,是人们不畏艰险、不惜代价,也一定要去坚持的。这些东西对于洪箭来说,就是社会责任和道义;而对于齐云来说,就是爱和亲情。

    以齐云对洪箭的了解,假如这件事现在她去问洪箭,洪箭给出的意见一定是:坚决不许去。既然已经知道结果,齐云觉得自己就没必要徒劳了,她也不想给自己的行动造成更多阻碍。她是一个想到就做的人,匆匆地取了纸笔,留了一张便笺给洪箭,告知她去见谁,以及邝思思和她所约的那家茶楼地址,然后将便笺夹在冰箱门上的磁贴后面,匆匆推门而去。

    小时候她常去洪箭家找他玩,洪箭年纪大一些,自然各方面的事情也多,有时来不及在家里等齐云,就会留下字条夹在冰箱门上的磁贴后面。他们长大以后没有再玩过这种小把戏,但齐云就是觉得洪箭一旦发现联系不上她,必然会记得去那里翻找。这样,假使她此行有什么危险,那也不愁没人来增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