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事成
刘俊是被禁卫赶着出来的，他故作不识李福，只是在与李福擦肩而过之时微微点了下头。 “供府令大人要在此地喝酒，闲杂人等速速滚开。”护卫极端粗鲁，虽然人数不多，却将饭馆围了个水泄不通，重要之点一个也没放过。 清理干净闲杂人等后，李福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许顺嘴角轻扬，朝屋中走去。 进到饭馆，李福转而走上前，一直将许顺带到停放马车的后院。这次过来总共带了两辆马车财物，消耗了一些，余下除了刘俊拿出一些日用之外全都在这里。 看到这两辆马车，许顺瞳孔一凝，转身就要让贴身护卫退下，紧接着却又闭嘴。显然，对于来历不明的李福等人他还是抱着极大的戒心。 “大人，不妨尝尝我家主人在塞外酿造的好酒？”李福怎会不知道许顺的担忧？ 许顺眼睛久久无法从两辆被幔布遮盖的马车上移开，听到李福说塞外好酒，这才回过神来。 和前次一样，一坛酒倒出两杯，李福先喝下一杯以示无毒。等待片刻，许顺才开始享用。 “好酒，果真好酒，丝滑润喉，清澈不浑，酒中还似乎隐隐带了一股梅味，这酒可是果酒？”许顺一饮而尽，兴奋的问道。 “此酒虽好，但我等乃是凡夫俗子，如何知晓？只有似大人这般天之宠子方可得知其中奥妙。”在这个时代，李福这话无疑是大逆不道，却深得许顺心意。 “挡路之山的事情也解决了，美酒也献上了。说吧，你等是何身份？接近咱家有何目的？”许顺何许人也？手眼通天之辈岂会真的被李福几句恭维就弄得不知深浅？短暂兴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福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愣愣的望着许顺的贴身护卫。 “不必顾虑，此乃我的近人！”许顺说道。 在许顺说此话的时候，那名护卫眯着眼望向李福，让李福如坐针毡，连忙说道“既是如此，那小人也就直言了。” “我等乃是此刻占据升迁城的成汉子民，小人此次前来便是想投靠供府令大人。” 李福说出自己的来历和目的，许顺面色不变，也不出腔，意思不言而喻。 “大人且听小人道来，升迁城虽是小城，却占据商道，无论西进或是北上的必经之路。此等重城岂可交于外人之手？ 我家主人文可安邦，武能定国，酿酒经商无不精通。若大人肯接收我等，只需一年时日发展，便足以为大人建造一座金台，为大人荡平一切隐藏的阻碍。” 本来之前李福与刘俊商议之时准备的说辞有很多，但许顺不是一般的狡猾，多说无益，不如直接说出厉害之处。李福是一个合格的舌辩之士，知晓因人而异。如果是刘俊亲自当说客，定然不敢轻易交代一切。 “我如何信你？”许顺冷声问道。 李福微微弯腰“大人名义上给我家主人一个身份便可，同时往升迁城派遣亲信之人。我家主人有言，若大人只派人监督，不插手升迁事物，一年之内必叫商税几倍于今？若粮食人手充沛，我家主人可以酿造天下第一酒，远非今日大人所饮的果酒可比。” 因为看出许顺已经有点意思，贪婪之心开始暴露，李福更加放肆，不仅说出了把升迁城交给雪山寨的好处，更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仅是如此？”许顺微微皱眉问道。 “我家主人有言，我等皆是凡夫俗子，不敢与供府令大人谈取条件。无论升迁城收益翻多少，我们仅收取其中一成，余下则由大人上缴国库。”李福微笑道。 许顺坐在胡凳上，手指不断跳动，凝视地面，心中思考良久，最终起身说道“容我考虑！” 说完便在护卫的保护下带着最后一坛梅酒离开了饭馆！ ………… 距离李福与许顺的会面已经足足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时不时有人在饭馆周围徘徊，不用多想，便知晓这些人的身份。 刘俊等人该吃吃，该喝喝，知道许顺已经咬钩了，他们只需等待便好。唯一担心的只是升迁城此时的状况。 这一日，刘俊与李福正在屋中对饮，大门突然被人踹开。许顺冷面走了进来，绕过李福，直接对刘俊说道“刘俊刘博士？” 刘俊心中一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权势果然是好东西，几天的时间，许顺竟然将自己的老底摸清楚了。 “大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刘俊说着便要跪拜，心中却在暗骂道“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却跪了个阉人，造孽啊造孽！” “不必如此，你既是亡汉宗亲，何须跪我一内侍？”万万没想到的是许顺竟然十分亲昵的用手托起了刘俊。 “咱家听闻你出现后的那些事，觉得如果你为升迁之主，或许真能如你等所说那般！ 给你一切权利，不受郡城牵制，一年后我需要税钱翻三倍，同时给我每年好酒一千坛，能否做到？” 刘俊听完许顺的话，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只是需要一年的发展时间罢了，别说税钱翻三倍，就是三千倍他也敢应下。这许顺果然贪得无厌谈，只以金钱美酒许诺就轻易将其摆平。 当然，许顺很狡猾，能如此轻易答应要求，除了贪婪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根本就没把刘俊放在眼里。 “怎么？不愿意？”许顺见刘俊久久不言语，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会？小人是太过高兴，望大人恕罪。大人肯给小人这个机会，小人定当全力以赴，必不叫大人失望。”刘俊这次是真跪在了地上，满脸感激的说道。 “善，不过你等乃是贼人出身，陈三将随你等一同前往升迁城。不必忧心，他不会做出任何干扰你等之事。”许顺很务实也很直接。有钱给我什么都好说，但你们是强盗，我必须要放个人监视你们。 “多谢主上。”主上的称呼是刘俊有意而为之，意思是自己不是投靠成汉国，而是投靠许顺私人。 果然，许顺在得到这个称呼，微笑着说道“你乃遗汉宗亲，我一身残之人何德何能？不过你既有此心，咱家又如何拒之？ 既是自家人，我也不说别的。我虽为你等争取到了名分，但这年头粮草国库也不充裕，你等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不过人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以我手书去汶山郡守李浑那里必然会教你满意。 升迁城如今地位特殊，这一切你等切记不可泄露，否则野虏与仇池便会寻机生事，我在国都也是鞭长莫及。” 没有粮食，但是给人，这便足够了。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道义信仁理毫无生长之地。狡诈凶悍才是这里的主角。许顺的的话已经说明白了，我给你足够的人口，但是如何养活这些人却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是偷是抢我管不着，只要不引起公愤就行。 拿到许顺的手书后，由于记挂千里之外的升迁城，刘俊等人未做多的停留。当即告别许顺，往汶山郡郡治而去。但随行队伍却是多出一人，一名满脸冷漠，无论怎么往上贴也不开口的‘哑巴’。 因为陈三的存在，李福刘俊有事也不敢像来时那么肆无忌弹的谈论，只能等到深夜无人。 “兴汉，此次虽未能得到足够粮食，我想这已经够了。三国谁也不想放弃升迁城，却出奇的默契，如今我等假意投靠许顺，得到升迁城的统治权，那么升迁城不再会有战火之忧。 敏感的商人定会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我等还未回到家商队便已开始穿行在升迁城。 只是许顺之言并非不无道理，我等现在既有约束，则不可同往常那般肆无忌惮。今后我等劫掠的目标主要得放在匈奴和鲜卑以及乌桓等族商队身上了。” 刘俊微微点头，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新粮已经四五个月了，或许我们回去已经可以收获。此粮一年可种两季，只要我们带回去足够的人手，再大规模播种一季，万人亦可一年无忧。 劫掠之事在以往是我等谋生手段，此刻却不再合适了，尽量少做。前几个月难以支持，我们不妨在节略之余于商队税收问题上做下手脚。税收是正常交易，谁也不敢插手。” “新粮真有如此惊人的产量？”李福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所以不打算回他，因为刘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的。 见刘俊不说话，李福尴尬一笑，继续说道“这税收问题许顺的确给了我等极大的权利。但税收过重商队或许会生出不满之心，进而逃税避税，甚至组织起来反抗我们？” “此事你不必担忧，商队之所以冒险走商，便是因为利益的驱使，如我等尽快时将升迁城周围的盗匪清理干净，没有了盗匪袭扰，谅他们也不会有多心。”刘俊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计，而且此计可谓是一举两得，不仅能缓解升迁城的近忧，更是能大量吸收人口，以便壮大自身实力。 “我不如刘郎耶，今听兴汉一席话，心中茅塞顿开，升迁城再无近忧矣！”李福满脸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