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迷茫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永不停息地向前奔流着，不会为任何人稍作停留。她就像一条直线，不知从何处而来，一直向前，又不知要去往何处。

    有人说时间可以抚平伤痛，可是淡化思念。反之却也能让伤痛越来越痛，让思念越来越难以抑制。

    从九华山回到无锡后，我几乎每天都要做梦，或者说是看到幻像。那个在火焰中立下不入轮回誓言的宋燕舞，那个像个小女孩一样毫无忧虑满脸嬉笑的叶小舞。

    也经常会看到那个屠杀了宋府一门一百多口人性命的夜晚，种种画面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幻像中，张道长说过，缘起缘灭，因果循环，缘法已定。难道这一切早已是注定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所谓的阴命，就是前世犯有诸多恶业，而且是不止一世。本应在冥府受阴司刑罚，却提前投胎为了人。

    上官居士的话时常在我耳边响起。

    阴命，阴命，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人一旦迷茫的时候，总是会想家，很想家。

    从九华山回到无锡两个月后，我背上包，坐上了回家的车。汽车行驶在公路上，看着车窗外向后飞速倒退的景物，我的脑海中不禁又闪过幻像中的那一个个画面。

    我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只想要快点回到家。

    这次回家，我并没有打电话通知爸妈。汽车到站后，我独自一人背着包出了车站。

    熟悉的小城，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楼房，熟悉的味道。一切都很熟悉，不过熟悉之后却又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我叫了辆我们这种小城所特有的三轮车，一直坐到通往村里的村道。

    “谢谢师傅！”付了钱后，我拖着包下了车。

    看着三轮车掉头远去，我又重新背上包，走上脚下这条我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路。经过两个熟悉的村庄，看到一些熟悉的房屋，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之后就远远的看到了我的村庄。

    十二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微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我裹紧外套，脚下步伐加快，向着前面的村庄走去。

    很快我就走到了村头，但是却又感觉有些害怕。此时的我就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战士，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了。

    我败给了生活，败给了命运。

    我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已经渗透到我的血液的村庄，心中越发的迷茫。

    “咦，小正！”一侧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我连忙转身看去，一个中年妇女挎着一个竹篮，从那边的田间走了过来。

    “五婶。”我赶紧打招呼。来人正是我爸亲五弟，我的五叔的媳妇，也就是我的五婶。看她样子应该是从菜地里回来。

    五婶从田里走出来后，笑道：“小正，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话刚说完，忽又说道：“啊，是不是元旦放假了啊？”

    其实我已经辞职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从村里传来，随即就见六叔骑着他那还没有舍得扔掉的破摩托车出了村来。

    “小正！”六叔看到我，也是惊了下，随即笑道：“还是有文化的好啊，有正规的工作，还有假期呢。”

    我不禁一笑也打趣道：“六叔，你这破车怎么还没扔啊？”

    六叔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说了，我得去上班了，我晚上回来带猪蹄子给你吃。”

    六叔走开后，我就和五婶一道走回村里，走到村里一个岔路，五婶向一边走去，我背着包向另一边走去，向着前面那个熟悉的房屋走去。

    推开已经上锈的铁门，爸妈都在院里忙着呢。老爸在院里翻着泥土，那块泥土地上种了些蔬菜。老妈在井边洗着衣服。听到推门声，爸妈全都转头看来，随即他俩皆是一惊。

    “爸，妈！”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简简单单的一声呼喊。所有的不安，所有的迷茫，都不再重要了，因为我回到家了。

    晚上的时候，老爸进来我的小屋，坐下后问道：“怎么了？”

    我愣了下，虽然老爸平日里不爱说话，不过他却很细心。父爱是厚重的，同样也是细腻的。

    我犹豫了下，然后说道：“爸，我感到迷茫。”

    “迷茫。”老爸念了声，没有惊讶，也没有责问。而是笑道：“人有迷茫很正常，做事不要急，慢慢来，等你有了经验自然就能做好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爸，我不是事业上迷茫，我是对生活感到迷茫。”

    老爸愣了下。

    我继续说：“爸，你说我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一辈子也就短短几十年，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虽然我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可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去想，你和妈总有一天会老去，会死去，那时我该怎么办？”

    “我很害怕，很迷茫。”

    说着我眼中就有泪水想要向外滚出，我连忙使劲地眨了眨眼。

    老爸沉默了下，随即却是笑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谁也躲不过的，每个人都要走到那一步。”

    老爸说着停顿了下，又说道：“我小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想过，也很害怕。可是即使是悲伤，我们也要继续生活下去。因为我还有你妈和你啊。”

    我猛地震了下，愣愣地看着老爸，老爸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头发又白了一些，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还是那般的慈祥，那样的温暖。

    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得住，我赶紧伸手从眼上抹了抹。

    老爸笑了笑，说道：“有一天你又会有媳妇，有孩子，有属于你自己的家庭。你不能害怕，不能迷茫，因为你要站在他们的前面。你也不需要害怕和迷茫，因为你有他们。”

    我不禁一笑，擦了下眼睛，说道：“老爸，我发现你不去当老师，真是太可惜了。”

    “为什么？”老爸奇怪地问道。

    “因为老师最爱忽悠人了，哈哈。”

    老爸不禁一愣，随即瞪了我一眼，笑骂道：“臭小子。”

    十二月底离过年没有多长时间了，索性我就呆在家里等着过年了。先等把年给过了，再想想该何去何从。

    大年初七的早上，天亮不久，我还躲在被窝里呢，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一把从桌上抓过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是陈程那小子。

    这小子现在可是混得风生水起，他靠着他老爸的人际关系，开了家公司，而且这两年是越做越大。

    可能是因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我们的联系也少了很多，记得上一次通电话，好像还是年前。

    我好像是拜托他替我查查荒原的事情。

    荒原！

    我猛地一惊，难道这小子查到了什么线索？

    “喂，陈程。”我赶紧接通电话。

    “喂，正哥吗？你去年说的那个什么‘荒原’，我派人查了，查到了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