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遗忘顺德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在任何环境下,当我们以积极的心态生活,就会发现许多美好的东西;而当我们以消极的心态去生活,就会发现许多沮丧的东西;生活的快乐与烦恼,全在于我们对生活的态度:乐观向上,好运不断;失落沉沦,厄运陪伴。身处逆境时,不妨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凡事往好处想。因为,好的心态决定好的命运,不管是在看守所羁押还是过所后等待判刑,或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下翱翔,我们都应当如此。”冼桂贤管教一番话让夏士荣茅塞顿开。虽然知道徐曼丽正在被佛山市公安局内部通缉,但他不敢告诉夏士荣,因为不利于他在这里安心地呆着,等待佛山市中级人民法庭的判决。虽然上次当庭宣判了,但现在是上诉过程,还是要耐心等待才行。

    每周一至周五,只要是冼管教有时间,就带夏士荣在外面的小岗亭里坐坐,坐自然是在地上席地而坐,要不就蹲着,看管教坐在旋转椅上说话。因为进入看守所的第一天,只要是念过管理条例,就知道该怎么做,更别说过到二所。在二所,基本上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犯罪人员,所以必须蹲着同管教们说话,遇事报告也必须蹲下。如若不然,遇上管教心情好的就不理踩你,要你重来:举起右手虚握拳头在眼角和眉梢之间喊一声:报告!立即左脚前,右脚后地蹲下,陈述报告的理由;遇上管教心情不好,没准“飞毛腿”就过来,有好些犯人被一脚踢在心窝,痛得老半天才才重新来过一次,如果还不标准,要么立马又被送进监仓。

    “你以前当过兵,知道部队的生活方式,如果一‘上场’,那就要同部队的生活一样,当然自由就不要和部队里比。”冼桂贤见夏士荣不停地点头便接道:“《打靶归来》、《团结就是力量》等等歌曲就是上了场,也还是要唱的。你现在做仓长,立正、稍息、前、后、左、右转还是要教教他们,免得那些人上了场,啥都不知道,临时去学习,没准天天被罚可就划不来。”夏士荣知道管教是为他好,也知道‘上场’的意思,不用说就是被送去监狱服刑。他想着摸了摸胡渣,冼管教便从抽屉里拿出电动剃须刀给他,看着他把胡须剃干净。冼管教见他感觉差不多了就道:“去叫下一个过来吧,都是爷们,别邋邋遢遢,是爷们就拿出爷们的气质。”夏士荣立马站起立正,把右手虚拳在眼角和眉梢之间,大声回道:“是!”

    小岗亭到监仓有二十来米远,夏士荣恨不得每步用十秒钟时间去走,这样就可以多吸收外面的空气、阳光和看看周围的环境或看看花崽们是怎么劳动,特别是A29和A30仓的女囚犯们是怎么个模样。这时他见有两个女犯人被远远地押过来,就定睛看了看,觉得年纪大点的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想看看清楚,又担心管教会催促,就磨磨蹭蹭地回到监仓,他见刘德磊留着斯大林一样的胡须就冲他道:“刘哥,赶紧去理理胡须吧。”他说着咧嘴笑了笑。

    “哼,你算个俅呀,老子在这个仓都呆了快两年了,除了理光头,啥毛也别想让我理。”梁德磊也笑了笑,挺挺宽大厚实的胸脯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下的胡须,接着又摸摸下巴,感觉有点胡渣,就用母指和食指甲不停地拔着:“除非斯大林来了,我才剃。”刘德磊的话立马引来其他犯人的哄笑。“静哥,该你了。”夏士荣合着大伙一起笑了笑,然后冲冷静道:“别让律师把你的形象传到你老婆耳朵里,可不好,以前你毕竟还是人民的公仆嘛。”夏士荣说着后面的一句用的是四川话,又引来大家的笑声。冷静不理会那么多,他总是为他那张爱长胡须的脸犯愁,有时候还特意要求去理,见仓长叫唤,便一步跨出监仓再慢慢地往小岗亭走去,心里不停地感觉外面舒适的空气和微热的阳光。见一名女管教带着两位年轻的武警战士在后面跟着,正押着两名女囚犯朝A29和A30监仓走来,两名女囚犯都理着男装头,个子差不多高,脸色都蜡白蜡白的,其中一位莫约四十来岁,另一位可能也就二十出头,还戴着细细的链条手铐,她们也正抓紧时间四下里瞅瞅。因为相隔二十米不到,他驻足看着一名花崽正在开A30的锁,然后就把那位年纪大的送了进去,接着又到A29监仓,在等待开门的刹那,冷静忍不住挥了挥右手,女囚犯就冲他甜甜地一笑,女管教没理会两人眉来眼去,只是看了看小岗亭。突然冷静听到草皮中央小岗亭的玻璃发出咚咚的声音,他知道是冼管教在警告他,忙踏着草皮上铺着的鹅卵石,快步进了去。

    “你感觉二所的环境和中山马岭比怎么样?”冼桂贤知道冷静到过马岭看守所,看他立正报告蹲下后就随意道。“都差不多吧,反正都是关人的地方。不过女子监仓好像是离男监仓很远,不会这么隔里隔壁地在一起。”冷静声音不大,他说话永远都是一个音调:低沉平稳。“你认识她?”冼管教问。冷静微微笑了笑:“好像是在南环酒店陪伴客人K歌的。她怎么会进来?是****罪?”“好像不是这罪,为了不还债,她涉嫌谋杀工友****,那女人尸检报告为身孕三个月的双胞胎,所以造成一尸三命案。”“也太心狠了吧,有那么大的冤仇吗?”冷静想着与她在一起伴歌对唱《夫妻双双把家还》时就感到格外恶心。“我侄子业攀在那做保安,那天下午我去我哥那,恰巧遇上他也在家,闲聊时他告诉我:那女子以前一直和****在一起共事,后来发廊查得紧,就同时到南环做三陪。”冼桂贤说着拿起保温杯喝了口白开水,透过干干净净的玻璃看了看A29仓接道:“那女子家里建房子,半年前她向****借了五万块钱,这时****想回老家结婚,就要她还钱,可能是催得紧,要知道她没****长得靓,嘴巴也没那么甜,收入自然就没有****多,不知是妒忌还是狭隘或是不想还钱,那天她从外面陪客人过夜回宿舍,见****正站在木凳子上挂窗帘,她门都来不及关,就借势把****给推了下去,才造成一尸三命案。”

    冷静隐隐约约中觉得应该见过****,好像是是费用最高的那位,不由得摇摇头又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世界上唯一可不劳而获的是贫穷,世界上唯一可无中生有的是梦想。这不,她做了个白日梦,把自己都梦进了看守所来了。才二十岁不到,为了钱锒铛入狱,真是可惜。”冷静说着有点惋惜。“没错,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幸福与金钱无关,百分之八十的痛苦却和金钱息息相关。像她这种案例,很多都是发生在这个年龄段,她们刚刚走向社会都想不劳而获,迅间思想上的异想天开,把人情扭曲了,这都是钱在作孽呀。”冼桂贤说着看了看周围那些漆黑色的大铁门:“这里面最起码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被钱给祸害进来的,你也不例外。”冷静点点头,沉默地想了想:“这次进来,钱财什么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家里会发生什么变化。”冷静听那几个几进‘宫’的人讲,大凡上过‘场’的犯人,家庭百分之九十的都会离婚,想起胡珂云来就叹了口气:“没准我都可能要从婚姻的城堡里出来。”

    “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多少的家人在为你们担心,这就是犯罪带来的后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冼桂贤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电动剃须刀递给冷静接道:“没事,想开点,人生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如今的孤独本身就是一种美,在特殊的环境里,时常感受一下无名状的孤独,它会洗去浮躁,荡尽铅华也不错的。”他知道冷静曾经是广州外国语学院的高材生,他希望这番话能够给他以启迪。他说着突然想起今天上午,阿维托他带给梁锦园的一大口盅的梅菜扣rou还搁在进大门来的柜子里,他怕馊了,得赶紧给梁锦园拿去,就忽地站起走出小岗亭,他回头看了看冷静的光头接了句:“理完了,你自个回监仓去吧。”冼桂贤不担心他能跑出看守所,因为天桥上面的武警正盯着下面的一切,他路过两名正在修剪花圃的花崽,交代了句:“回头把那小岗亭的肥仔送进28仓。”便径直地向二所和一所相连的通道走去。

    梁锦园这时正领着花崽们,在一所给各个监仓派发朔料花草的半成品。这些半成品都是“同富裕大酒店”附近的工厂送过来的外发单,看守所怕羁押人员在里面实在闷得慌,就拿些外发给他们活动活动手脚,也可让他们把固执的思想暂时得以解脱。“喏,这是样板,这四袋是不同的花花草草,按样板插就好了。”在管教的看守下,打开风仓门,梁锦园进去交待仓长:“马上派发,一个小时后就来回收。”说完退出来,后面就有四名花崽把四大包蛇皮袋装的各种半成品拖进风仓,由仓长给每一位羁押人员派发任务。

    梁锦园从里面退出来,远远地见冼桂贤过来,手里拧着塑料袋,估计是冲他而来,就继续领着花崽们往下一个监仓派发。李管教见冼管教过来,就点点头笑了笑:“还是你清闲呀,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动动嘴皮那多好。”冼管教也笑了笑:“做思想工作可马虎不得,遇上脑子不开窍的,你就是说干了嘴都无济于事,还让你憋气难受。”两人说着说着到了跟前,相互拍了拍肩膀。“看看,这又下达了任务,等货收齐,交完货,我六点钟都下不了班。”李管教掏出红双喜,他知道冼管教不吸烟,就远远地抛了支给梁锦园:“一所每个仓都五六十号人,每人看守两个仓。还是二所好,每个仓面积小,人也少,都不超过二十人,你看守两个仓那多自在。”冼管教哈哈地笑了笑:“那你打个报告给所长,我们换换呗。”李管教也同样笑了笑,不停地摆动夹烟的手:“不行不行,我可没那嘴皮子。”他说着把声音压低了接道:“听说外面什么非典闹得厉害,这些监仓人员密集度高,那我们可得提高警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不管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都说人命关天,我们可麻痹大意不得。”冼管教点点头,见押解女犯人的江枫又带了名女囚犯过来,就冲她笑笑:“忙啊。”江枫用手理了理齐耳短发笑了笑:“她的律师接见。”说着把手中一窜钥匙晃了晃:“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每天算下来都要走几十公里呢。”她说着把脚上的工作鞋提起:“看看,鞋后跟很快就要磨平了。”两个男人同时都笑了笑,李管教吸了口烟:“江姐,立马给所长打报告呀,要不你们女警每个季度多发一双工作鞋呗。”江姐笑了笑:“行,那你帮忙写报告呀。”她说着笑了笑转身离去,她怕延误时间,因为还有预约的另外一位律师很快就要过来,没准把这个犯人带过去,又要带下一个犯人出来。

    冼桂贤见江姐离去,就向李管教抖了抖手中的塑胶袋:“行,我也得过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他说着往回走,到了梁锦园身边把红色塑料袋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