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题词
由于心切龙宣纸，叶辰飙车一个多钟头便到了泉阳，一下高速，直奔古玩街。 当书画店出现在视线中时，远远地便看到梁老徘徊的身影，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位陌生老者。 书画店内，茶香袅袅。 “这次多谢两位老爷子的慷慨馈赠。”叶辰品了一口茶，真心诚意的感激道。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手提箱，里面是整整两刀龙宣纸。 令叶辰小小意外的是，这两刀龙宣纸其实并非梁老所有，而是属于之前和他一起在外等候的老人，他的名字叫陶墨人。 “大师，您太客气了。” 开口说话的正是陶墨人，老人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不过看上去气色还不错，精神矍铄，他说话的语气很谦逊，姿态也放的很低，“能够有幸看到大师的题字，乃是老朽三生有幸。” 顿了顿，又道：“一副战字帖，实乃老朽生平所见，生平所见呐……” 陶墨人称赞了半天，叶辰一直默默品茶，笑而不语。 旁边的梁老也插话道：“叶大师，实不相瞒，之前那幅《兵临城下》，就是我这老友所作，当他看到您题的那幅战字帖之后，是爱不释手，说什么也要亲自拜会一下您。” “咳咳！”叶辰有些汗颜，被两个老头这么夸，纵然是他脸皮厚逾城墙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发热，“两位老爷子千万别再客气了，我受之有愧！” “哼，你也知道受之有愧啊。”一旁倒茶的小姑娘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自从三人进门开始，她爷爷就对叶辰是赞不绝口，而她却只能充当侍女，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心里早就不爽叶辰很久了。 “丫头，不得对大师无理。”梁老面色一沉道：“大师那是谦虚，你若能学得半分，也不用我一直为你cao心了。” “爷爷！”小姑娘撅了撅嘴，委屈的差点哭出来，可怜兮兮道：“他只不过是写字写的好看一些而已，爷爷您和陶爷爷一口一个大师的，我就是听不惯嘛！” “胡闹，大师的意境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领会……”梁老还想斥责，叶辰连忙开口制止了他，岔开道：“呃……这位的也对，我确实也就只是字写的好看一些，不值一提。不过，我能看的出来，两位老爷子对书画都很有研究。” 小姑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叶辰是更加的无语了。 什么叫有研究？ 自己的爷爷梁一弘是国内有名的书法家好不好！ 陶墨人陶爷爷是国内顶级的书画大师好不好！ 你丫太装逼了好不好！ 刚才爷爷介绍陶爷爷的时候，她看的清楚，叶辰这厮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那不是无动于衷，根本就是孤陋寡闻！ 陶墨人突然一脸郑重地向叶辰请教道：“我想请问叶大师，您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髓梦之境！” “髓梦之境？”叶辰挑了挑眉头，不动声色道：“莫非陶老爷子有所感悟？” “何止感悟。”陶墨人摇头苦笑道：“自从看到大师的《战字帖》之后，我几乎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日思夜梦，那一行行字透露出来的金戈杀伐，每每都能在脑海中汇聚成一个‘战’字！” 叶辰真正动容了。 上一次题字之时，他将心神完全融入其中，真正懂书法之人，自然能够感受到其中杀伐深意，那是很正常的表现。 但是，能够在梦中汇聚出一个“战”字……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品鉴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都可以算是迈入半个修者的行列了。 大道万千，以何种手段方式入道，对身具慧根的人来说，千差万别，不胜枚举。 叶辰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天眼悄悄开启，看向陶墨人。 果然，陶墨人不仅拥有气脉，甚至处于半激活状态。 叶辰微微沉思，随即释然。 这种状况很少，但并非没有，他曾经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有过详细的了解，历史上很多文人墨客，对于“道”的感悟并不在修者之下。 例如，道家的创始人老子，一篇区区五千言的《道德经》便将“道”这个天地至理描绘的淋漓尽致。即是名传千古的圣人，说不定也是一个超级高手。 这位陶老爷子虽然不是修者，可是浸**法之道多年，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算是看到了“道”的一点粗浅表象。 想到这一点，叶辰顿时来了兴趣，世俗界的一个老头都能拥有“慧根”，那要是在高手如云的古武界，岂不是修道之人更多？ “大师……” 看到叶辰蹙眉沉思，陶墨人微微有些尴尬，毕竟，开口询问别人**，已算是有些冒失。 叶辰笑了笑，收回思绪道：“老爷子说的不错，我的确到了髓梦之境！” 听到叶辰亲口承认，两位老爷子是无比震惊，相互对视了一眼，忽然，陶墨人站起身来，俯身鞠躬，语气极为虔诚：“这次能够见到传说中髓梦之境的大师，实乃老朽三生有幸。大师，老朽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师能够答应。” “老爷子你可是折煞我了，说吧，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义不容辞！” 叶辰赶紧扶起老人，心中苦笑，他很不习惯这种礼数，再加上那两刀龙宣纸，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基本上都不能拒绝。 “求字！”陶墨人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叶辰。 “好！没问题！” 叶辰也松了一口气，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如果仅仅只是求字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他刚才生怕对方说出什么拜师之类的话。他一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收这样的徒弟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陶墨人想不到叶辰这样痛快，像一个小孩一样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旁边的梁老也是兴奋不已，能够再次看到叶辰提笔，绝对是一件幸事。 陶墨人迫不及待地从桌上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卷轴，直接展开在桌面。 “请大师指点！” 这是一副人物风景画！ 一个身穿飘飘白色长裙的女子，站在小河的石拱桥上，笑靥如花，远景是一个朦胧的小村庄，河堤绿柳，飘絮飞花，春花秋月，流水无情…… 这幅画看似简单，倒也算是有两分意境，画中女子的神态绘画的尤为传神。 “不瞒大师，这幅画乃是老朽十年前所做，也算是是老朽一生之中最得意的作品。这十多年来，老朽无数次想要提笔作词，可是每当落笔之时，却又担心自己没有这个能耐反而毁了这副画。今日拿来，还请大师指点一番，不吝笔墨题字，老朽万分感谢！” “这画中之人……”叶辰先是仔细观摩了一番，开口询问道。 陶老轻轻一笑，老脸上闪过一抹温柔之色，“大师果然好眼力，这是我老伴年轻时候的模样，可惜，十年前她就已经离开了！” 叶辰面呈歉然，道：“我现在就题，可有笔墨？” “有，有。”梁老接过话头，赶紧取出毛笔和一方砚台，递给了陶墨人，让他亲自研磨。 这样的小细节被叶辰收入眼中，心中已经隐隐有所判断。 这陶老爷子十年前便画下了这幅画，而且还称之为一生之中最得意的作品。在他看来，这画的水准还算不错，但要说是一生最好，恐怕还是有其他东西在里面。如果他的猜测不错的话，只怕这十年来，陶老爷子一直沉浸在对老伴的思念之中，难以自拔。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如果老爷子走不出来，甚至会积郁成疾，他这个年纪的身体哪里吃的消。 当然，既然都已经遇到了，叶辰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提笔，点墨，叶辰正欲落笔，忽然止住，看着陶老道：“老爷子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或者词句？” “没有，请大师放心题字！” 叶辰点了点头，不再犹豫，笔尖在纸上游走，一个个漂亮娟秀的字跃然纸上。 “花开花谢云烟过，人去楼空，杳无音讯，梦相见……” “夜无眠，等天明，追忆苦，情思量，此生浪迹天涯，暮然回首，盼相见……” “天若有情，心却无情，人生不过百年，今生伤离别……” “不若归去！归去！归去！” 最后连续三个‘归去’，落款---叶辰！ 四周一片寂静，梁老和陶老都是瞪大了眼睛呆呆看着，就连那个小姑娘，也好奇的凑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一次，叶辰的字的风格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的铁画银钩，锋芒毕露，而是变的圆润柔和了起来，十分的惊艳。 “好！好！好！” 陶老连续叫了三声好，老眼甚至微微泛红，高兴的咧嘴笑道：“好一个不若归去，不若归去啊！” “唉！”梁老摇了摇头，他和陶墨人相交多年，怎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中伤感之余，也替老朋友高兴。 “老陶，这下你安心了吧，这幅《归去贴》，足以了却你的心愿了吧。” 《归去帖》跟叶辰之前的《战字帖》相比，别有一番风韵，跟那幅《战字帖》比起来，难分高下，虽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但风格意境大不相同。 “没错，十年心愿，一朝了却。” 陶老再次朝叶辰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叶大师所赐的这幅《归去帖》，老朽此生无憾，此生已无憾事！” 说着说着，老眼已泛满泪花。 叶辰淡淡一笑，也没矫情，这一躬，坦然受之。 “两位老爷子，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就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切磋。” “那就不耽误叶大师了。” 二老也没有开口挽留，恭恭敬敬地将叶辰送至门口，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这才返回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