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佛堂往事

    离了墨竹园，云玉简踏着初春欲融的雪滩，一路深深浅浅，不觉沾湿了绣鞋，裙摆似也因沾湿而重了些。

    不远，佛堂隐隐立在巷子尽头，烛烟袅袅，云玉简凝了一眼，念着，这里是生母江宣蓉生前最喜爱也最常来的地方。

    佛堂依旧，斯人却逝，踏进佛堂前院，便见着佛堂诵经的老mama握着竹枝扫帚杵在院中，一身青本色长袄袍遮掩不住消瘦的身子，抬头望着院外的飞鸟。

    闻身后异响，老mama回望过来，同云玉简四目相对，一霎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平静，云玉简微微颔首，短暂的对望后，云玉简捡好袖口向佛堂走去。

    越过老mama时，老mama轻言了句：“小姐是宣蓉夫人的女儿吧。”

    云玉简愣了愣，这偌大的云府，既没人敢提起江宣蓉，也没人敢称江宣蓉为夫人，随即转身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老mama，良久才道：“您是渡琯mama吧，我是玉简呀。”

    原是府上旧人，客居云府早已数十载了，云玉简便是在这偏处的佛堂度过自己的童年，现来想想，只叹着时光飞逝。

    “久未见，简儿都成了大姑娘了。”渡琯mama眸子亮堂堂地凝视着云玉简，又道：“同宣蓉夫人真是愈发的像了。”提到江宣蓉，渡琯面上似乎闪过一丝落寞。

    “简儿也许久未见着mama您了，您还好吗？”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总总是想起生母，云玉简心中苦涩万分，念想愈发重了，只得眨眨眼想要驱散眼中的泪光。

    渡琯叹了口气：“前些日子远行，这佛堂便无了人打理。”见云玉简面容悲戚，不忍心道：“孩子，宣蓉之事无能为力，只节哀罢。”

    云玉简再也忍不下眸中泪花，顺顺流下面颊，这日日思念亲人的苦楚，在认出渡琯之后便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好孩子，别难过了，mama有件物件要送与你。”渡琯捏了捏手中扫帚柄，叹息一声，带着云玉简同皎白如了佛堂内的厢房。

    厢房内燃着清幽的沉水香，渡琯走到矮柜处，有些吃力地蹲下身子，打开朱色柜门，从里头取了一个古旧锦囊。

    渡琯引了云玉简去小榻上坐下，解开锦囊，竟是一方缅迦菩提坠子，暗色的坠面泛着浓紫光泽，原本是朱色手结也因着年代久远而暗了颜色，可那菩提坠子却是绝好的。

    云玉简瞪大了眼，闻渡琯言道：“这本是宣蓉夫人赠与我，如今老身便将这菩提子归还与你，想来宣蓉在天之灵，也会佑你一世。”

    云玉简踟蹰片刻，还是收下这菩提子，小心翼翼收在囊中，二人又说了片刻，渡琯才离了去后堂继续打扫。

    云玉简回到堂前，静下心来，才觉着方才像是梦了一场，多年未见渡琯mama，竟改变如此之多，想来似唯有那菩提子才是真实的。

    堂前案上，隐隐落了些细尘，云玉简拂袖而扫，皎白一旁蕴了砚，磨了金墨，云玉简休憩片刻，摊开泛黄佛经，提了细笔开始抄写。

    不过几页，便听着院中吵嚷之声，心中一沉，这生意好生熟悉，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