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壮行酒
张威默不作声，怜星幽幽又道：“那人是上京来得罢，能出宫的公公肯定是来头不小。今日，看那马儿的伤痕便知与你脱不开干系，除了你，谁又能如此顽劣，爱往人家马屁股上捅刀子”！ 说到这里，怜星用手一掩嘴噗嗤，竟笑了出来。 张威摇摇头眼圈红了开来，似乎要强忍住流泪，颤声问道：“你怎知我要来”。 怜星看了张威一眼，“我看那画像便知道你必需要走，我知你心有我，怎能不来”。 “别人嘴里说的你如何的不堪，你待我却又是与她们不同，知你要走，心下忽然有些难过，盼你来见我一面”！ 张威怔怔竟已流下泪来，喃喃道：“我不走了，就在这待着罢，等到天明，让人拿了去，任那公公发落罢”。 怜星轻笑道：“那位公公拿了你却不杀你，把你咔嚓一下，送往宫中却又如何”。 张威大骇看向怜星，怜星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烛光下眼波流转，越发美艳不可方物。 张威心神一荡，起身去拉她的手，怜星转身避了开去。 张威流泪道：“如今我已闯下弥天大祸，不知是何下场，事到如今你还不让拉一拉你的手吗”？ 怜星竟然拿出一个白玉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把其中一个递到张威手中，张威一饮而尽。 “县令大人让你出城是为了躲避下那位公公，那公公走了，自然会让你回来”。怜星道。 张威看怜星如此对他，心下欢喜，又接过第二杯一饮而尽。 忽听得窗外轻响了一声，似乎是瓦片断裂，张威看向怜星，怜星对张威摇了摇头。 张威呼一声吹熄了蜡烛，猛地一推窗，与外边一人四目相对，张威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他的死对头，王石头。 今天王石头的眼珠居然不再惨白，还转了两圈怔怔盯着张威， 石头带着噬魂十一回到了安乐县城，一路上还在思考脑袋里的传承 噬魂十一说得对，生息大法是靠魂力引动天地之力，来治病疗伤。 至于魂力和天地之力他不懂，治病救人他更没兴趣，可是当他看到炼魂力需要气血，而练气血需要炼体之后，他兴奋了。 传承里说练体可以延年益寿，不怕刀劈火烧，极处甚至可以天雷淬体，遨游于九天之上。 石头暗自得意，不怕刀劈火烧？那就是不怕疼啦！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张威给他留下的伤痕。 遨游九天他知道，是飞。飞起来可以抓到鸟儿吗？石头自己问自己。 想到了鸟儿，石头隐隐有些悲伤，他想起了新拜的师傅季无心，还有那唐不乞。他知道季无心和唐不乞的离开必有原因。 天雷淬体他也是知道的，那就是天打雷劈呀！他除了专抢老王的馒头外，没做过什么坏事，再说老王除了喜欢咋呼，从没有追到过他，现在想来，老王的馒头放在那里反倒像是故意让他抢去一般。 他觉得赖痢头小瘸子练这门天打雷劈的武功更合适，因为小瘸子除了喜欢欺负他外，还常去鸣翠楼看怜星姑娘洗澡。 那次他看到小瘸子趴在怜星姑娘窗户上，他刚要呼喊，小瘸子扔了一锭银子差点打到他，他捡了起来，咯的牙疼！他扔掉了银子很生气，还是喊了。 那次他被小瘸子打破了头，还差点被打死。 石头摸着头上的大大疤痕，就是那次被张威用银子打的。 他就纳闷那时候光知道喜欢馒头，怎么不喜欢银子呢，那银子亮晶晶真好看。 石头瞅着他老娘出门去了，才带着噬魂十一进到家里。 因为他老娘一准会骂，“你死在外边吧，还回来干嘛”，这时候往往他老爹在一旁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石头比怕张威还怕他爹，因为张威保证打不死他，而他爹则保证会打死他。 然而，石头更怕他老娘。虽然他老娘从不打他。 就像讲的鹦鹉和狗的那则笑话，鹦鹉说的那一声，“上”！ 石头必须尽量把潜在的危险排除。 今天老爹有些反常，石头还没有来得及问他捡来的弟弟是不是他爹亲生的。 王屠夫的脸色就变了，拿着一把刀子把他赶了出去。 石头认得那把刀子，那把刀子很厉害，是专门给猪剥皮用的。 当然还有更厉害的，更厉害的刀子头上尖尖的，用来给猪剔骨头。 这两把刀子他哪把也惹不起，石头拖着噬魂十一像两只被狗追的兔子。 噬魂十一居然还在问，“咱爹不要咱们，去找咱娘吧”！ 看着噬魂十一纯真的脸，石头有股想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两个人年龄还都不算太大，半大孩子的天性就是好玩，好动。一会兄弟两个就把刚才的不快忘得无影无踪。 噬魂十一问石头，“安乐城哪里最好玩” 作为地头蛇石头当然知道，眯着眼稍一思索神秘一笑，道：“傻瓜弟弟，晚上哥带你去”。 石头和噬魂十一有些累了，在石头的地盘破庙里睡了，噬魂十一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他叫醒了还在做梦的石头。 石头把头扎进了草堆里，屁股露在外边不想起来，被噬魂十一扯烂了衣服，无奈之下，真的把那佛像一侧的布幔撤了下来，将它裹在了身上。 石头又有了新衣服，貌似这所庙却好像是越来越穷了。 鸣翠楼外，噬魂十一觉得没意思正和石头拌嘴的时候，两个人看到了张威的到来。 石头拉噬魂十一躲在了一旁，看到了张威栓绳子扔东西，也看到了小招子让张威进去。 今夜没有月色，石头倒也没认出那人就是张威。 兄弟两个围鸣翠楼又转悠了几圈，隐约看到了张威进到了怜星的屋内。想再近前看看两个人究竟在做什么。 石头正无奈之际，噬魂十一轻嘿一声，人忽的跃起拔高几丈，像一只大鸟轻轻落到了怜星窗前，回过头来向石头招手。 石头大急，在楼下急的连蹦带跳。 噬魂十一听了一会两人的谈话，感觉无趣，便又飞身下来。 噬魂十一拉着石头转身便走，嘴里骂道，“以为安乐城最好玩的地方是什么光景呢， 却是看那小瘸子喝酒”。 “小瘸子？那不是张威吗”。于是石头缠着噬魂十一想办法，他想知道夜半三更张威来找怜星做什么。 噬魂十一没有拒绝这个哥哥，抓着哥哥的新衣服一跃而起。便又落在怜星窗前。 噬魂十一一松手，石头往后一退，啪一声踩断了一张瓦片。 张威看到竟是石头，勃然大怒，扬起手来便要打石头，忽然感到一阵冰寒，吓的他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到了石头背后噬魂十一冰冷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要择人而噬。张威怕了，扬起的手轻轻落在了石头的肩膀，随即又给石头理了理额前的刘海。 张威躬身向下一挥手，居然说了声，“二位请进”。 石头没有拒绝张威的邀请，毕竟能进入怜星姑娘的闺房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张威觉得今天的石头很反常，反常的令他吃惊。 因为他看到给他极大压力那人就站在石头背后，亦步亦随，像是石头的跟班。 石头坐到了张威刚刚坐过的凳子上，使劲晃了晃，凳子很结实。 石头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 怜星姑娘则立在一旁，用异样的目光审视着石头。 张威盯着噬魂十一，半边屁股挨着凳子，慢慢的挪了上去，坐到了石头面前。 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在揣摩对方的心思。 是怜星打破了这平静，只见她宛如青葱的芊芊玉指捧着酒壶，将壶里的酒缓缓注入石头杯中。轻笑说道：“故人相逢，怎能无酒”。 石头舔了舔嘴唇，他没有喝过酒，自然就更不知道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