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境237

    她知道，是她，是她舍不得宮梵，佑佑看得出来，明知她的不舍，因此，硬撑了那么久。

    可是，如今她也看得出来，佑佑的精神状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噩梦连篇。

    噩梦摧毁人的意志。

    佑佑强撑着，说没事，她甚至连安慰一句的话都没有。

    这不是她乐见其成的。

    她也曾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局面。

    一个佑佑，一个宮梵，必须不得不到了取舍的地步。

    只是，每度想到要做出抉择，她便不敢再想了。

    便是这么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态度，让佑佑默默承受了，背负了那么多。

    “你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我只是想，不管是宮梵还是佑佑，都是我们的儿子，缺一不可。现在，或许没有这个条件，但是，或许等到未来，不久后的将来，有这个条件了，你便不会那么为难了。”

    云诗诗听了，却愈发于心不忍了。

    “即便身体承受得了，精神，是永远没有办法承受的了的吧？换做是你，你愿意和另外一个人格，共拥一个躯壳吗？”

    慕雅哲不语。

    他自然不愿意。

    不是自私。

    而是因为两个人格都会因此而痛苦。

    谁也不想今晚睡过去了，下一次醒过来，却是已经半个多月之后了。

    即便是同一个自己，两个人格，也永远没有办法百分之百契合的吧！

    “即便再发达的医学手段，也没有办法救得了佑佑和宮梵，除非，宮梵以另外一个身体存在。”

    顿了顿，云诗诗冷静了些许，死死地扣住了栏杆，难过地道，“我不希望佑佑因为我……因为我而干扰自己的决定。”

    “你的意思是……？”

    云诗诗沉寂了良久。

    她含着泪眼，抬头望着天边的朦月，却想到接下来要做的决定，难过地闭上眼睛，直掉眼泪。

    “佑佑是独立的，他本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该因为我的顾虑，而无从抉择。”

    “所以……”

    “所以……”

    她哽咽了良久，口中破碎的字符，很难串成连贯的一句话。

    看得出来，她如今有多么痛苦，僵硬的背脊，几乎犹如磐石一般……

    “如果，真的一定要做出决定的话……”

    云诗诗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艰难地逸出了几个字，“为了佑佑，我也要……我也要放弃宮梵……”

    即便压抑的话，却也十分清晰地传入了宮梵的耳中。

    他背靠在墙边，一双眼眸无力地睁着，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眼圈瞬间泛红。

    ……

    ——为了佑佑，我也要……放弃宮梵……

    区区几个字，却比刀尖更要锋利，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

    宮梵却紧抿着嘴唇，一声也不吭。

    他默默地站在阴影处，隐藏自己的身影，直到慕雅哲安慰着云诗诗，搀着她回到了房间，他这才寻回了自己的呼吸似的，终于迈开了脚步，却险些因为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

    宮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直到察觉到周围冷漆漆的，他关上了门，眼泪终于汹涌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