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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碎叶城之战

    版权说明:此番外篇是由太空教主原创,于2014-9-25,16:58:01首次发表至创世论坛,参与“刀锋铁骑”征文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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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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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武周时期,神龙年间(公元705年-710年)

    大唐帝国自武则天病逝,韦后祸乱朝政。临淄王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后,延和元年(公元712年),唐睿宗让位于李隆基,封号唐玄宗。开元二年(公元713年),唐玄宗将太平公主赐死,党羽或杀或逐,结束混乱政局。

    即位后唐玄宗巩固政权,广纳谏言,富国强兵,开疆拓土,史称“开元盛世”。大唐由此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一强国,帝国势力一度延伸至西域中亚等地,在连年征战之中,西域伊吾(哈密)、鄯善、高昌、焉耆、龟兹、疏勒、于阗等小国先后被大唐所灭。大唐铁骑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直到,远征军在中亚碎叶城,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强国:阿拉伯帝国。

    开元4年(公元715年)秋

    碎叶城郊

    攻城战马上就要开始了,而自己的命运,也终于迎来了最终时刻!

    阿山摸了摸腰间的宝剑,深吸了一口气。

    他随军长途奔袭数月,终于在三日前,来到了远离中原的“西域重镇”碎叶城下,作为士兵,他的任务很简单,攻入城堡,光耀大唐。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秘密的任务。

    这个任务非常机密,甚至就连统领他们的陇右道节度使大人也并不清楚。

    这道密令,是来在当今朝廷之上,虽然阿山并不知道这底是哪位大臣的旨意,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非常具有权势。

    他只记得自己被蒙住双眼用大刀架到某处神秘的地方,听到了那道密令。当时的情形,只是回忆一下,都会令阿山不寒而栗。

    那简直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找到邪教头目太白圣主,拿着他的头回来,你们九族就可免于一死……”

    是的,阿山曾经是个死囚,而且是株连九族的死囚。而这道密令,成为了他赦免的唯一希望。

    阿山相信,接到同样密令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也许,此时此刻,在军中的战友就有不少怀着同样的使命。

    毕竟,伪装应征入伍,随军攻入太白圣主所在的碎叶城是眼下最容易做到的。

    曾经属于大唐重镇的碎叶城,现在却在塞外蛮族“黑衣大食”的控制之下,为了收复失地,陇右道安西都护府调集大军,决意此次一举拿下重镇。

    这简直是老天爷赐给自己完成任务绝佳的机会!

    战争!

    简单,粗暴,这是阿山喜欢的方式。

    站在阿山此刻所在的小土坡看过去,碎叶城毫不起眼,几株孤零零的沙枣树后,隐约可以看到灰蒙蒙的城墙上面来回奔跑的蛮族军队,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起眼。

    但是阿山心里清楚,碎叶城可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不堪一击,作为曾经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军事要塞,大唐帝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它建设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城墙,居然都是由天山上开采出的黄甲岩砌成,并且使用了双层砌墙术,异常坚固厚实。

    但是,愚蠢的丝路守军却大意将这座军事要塞拱手送给了蛮族。一帮废物!

    眼下,想要重新夺回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全军将士听令!”

    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遥远的后方传来,将阿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那是指挥大军的将军,高仙芝。

    “决战!就在今天!是光宗耀祖?或是残躯苟活?决定权就在你们手中……”

    虽然阿山从来都不喜欢将军,就像农民从来都不喜欢地主一样。

    但是这个将军,却有些与众不同,他身材俊俏挺拔,英气逼人,一看就是一块天生的将才。容貌看起来似乎和自己相仿,大概只有20多岁,作为同龄人,阿山忍不住叹了口气,瞧瞧人家,已经成为将军,而自己,还在为了洗脱罪名而拼命。

    “你在叹什么?怕死?”

    一个满脸污泥的少年附着阿山的耳朵轻轻笑道,讥讽语气溢于言表。

    “李青莲!干!你个穷秀才,老子才不怕死,一会开打了,你可别指望我照顾你,自己别吓尿裤子!”

    阿山憋红了脸,摸了摸腰间的宝剑,高声反驳道。

    李青莲是阿山在军中认识的好友,是个落魄书生,因为阿山不识字,便请李青莲帮自己写家书寄回去,而文弱的李青莲在军中免不了被人欺负,仗义的阿山则时常伸手帮他一下,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哈哈,怕死是正常的,不过我现在却很兴奋,游子归乡忆乡音……”李青莲深吸一口气,对着碎叶城的城墙深情的说。

    “干!你个娘炮玩意,别在这个时候恶心老子,要酸文等你活着回去再酸!“

    “我是说真的,不是在作诗,我真的出生在这里……”

    李青莲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牛角号声传来:

    “呜……呜呜……”

    “别废话了!吹号了!快,拿起陌刀!”阿山打断了李青莲的话,摸了摸腰间宝剑,抓起陌刀立刻跟上了大部队。

    我的亲爱宝剑……希望你再能保佑我一次……

    战争的号角吹响了!

    此时的大将军高仙芝,正站在可以一览战场的高处,他镇定的下达着派兵布阵的命令,而围在他身边的无数旗手,则不断的挥舞着不同的彩旗,将将军的命令传递给所有作战部队。

    此刻,高仙芝摆出的是进攻常见的“锋矢阵”,由轻装步兵在前,精锐重装步兵与骑兵在两翼伺机突进,而关键的两门十二石强弩,则隐藏在敌军火力范围之外。

    这次攻城作战能否成功,就要靠这两门从长安运来的十二石强弩了。

    这几乎是大唐帝国所能做出的,威力最强大的车弩,它有四尺宽,五尺长,射程奇远。巨大的车弩甚至需要十五名士兵才可以cao作,以绞车张弦开弓,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搁置一枚巨箭,长三尺五寸,粗五寸,以寒铁为翎,左右各放三支略小箭矢,诸箭齐发,威力无穷。

    不过高仙芝当然知道,即使是十二石强弩,想要强行轰塌碎叶厚实的城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唯一的希望,就在于将火力集中于木质城门,一旦城门击破,唐军即可鱼贯而入。

    守城的敌军是一批被称之为“黑衣大食”的蛮族,他们全身包裹黑衣,只露出眼睛鼻孔,军中谏臣一致认为对方只不过是普通的无名小蛮族部落,因为运气占据了碎叶城。

    但是,高仙芝却从不这样认为,这些敌人的语言明显与吐蕃、突厥人不同,而且他们纪律森严,等级明确,虽然只有少数守城部队,但是在唐朝大军压境之下,却丝毫看不出打算弃城逃跑的迹象,他们肯定不是一般部落!也许,是另外一个强大帝国的侦查部队……

    时间已经容不得高仙芝深思了,围城已多日,今日如果再不进攻,恐怕军心不稳。

    高仙芝挥了挥手,顷刻之间,震耳欲聋的战号响彻天际,黑压压的轻步兵开始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墙推进。

    布阵已毕,高仙芝缓缓坐回高座。从现在起,将军只能旁观,剩下的一切,就要看这些大唐的战士们了……

    阿山所在的部队是轻装陌刀队,属于前锋部队,民间俗称:“炮灰”。

    战号一响,他们便随着领军向前奔去,耳旁除了风声,就只剩下无数战靴奔跑的声音,震耳欲聋。

    阿山抽空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接近的碎叶城门……禁不住骂道:

    “干!又是当炮灰,干!干!”

    “阿山,我是第一次当炮灰,需要做什么?”李青莲一直紧紧跟在身后,紧张的问道。

    “保护好你的卵蛋!”阿山不耐烦的吼道,随后,一声巨大的破空之声从自己头顶上传来,淹没了阿山的话。

    数枚一人多高巨大的箭矢从身后呼啸而来,阿山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开肠破肚。直到眼前不远处城门周围迸裂出一大片尘土,阿山才知道,唐军十二石强弩的目标不是自己。

    他还没有来得及擦掉冷汗,只听到领军大吼一声:

    “陌刀阵!山!”

    严格的军事训练本能,令阿山瞬间忘记了害怕,他立刻停步立正,身旁的友军迅速靠拢,人与人紧紧挤在一起,他甚至感觉到李青莲的左肩紧紧抵在自己右侧,而他的鼻尖,也碰到前排士兵的头盔,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周围战友的心跳声,令人感到莫名的紧张。

    他们双腿分开马步,纷纷高举八尺陌刀,刀面横置。一瞬间,原本奔袭的步兵立刻变成了一块整齐的方阵,方阵上面竖着无数把陌刀,就像一扇扇金属战旗,反射着大漠耀眼的阳光。

    这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唐军陌刀阵的防御姿势。

    果然不出阿山所料,山阵刚摆好没多久,敌人从城墙上发射的箭矢遍呼啸而至,从阿山的角度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箭雨,几乎遮蔽了天空,正射向自己。

    李青莲没有实战经验,他本能的弯腰,却立即被身后友军陌刀的尖刺扎到,这便是陌刀阵的威力,一旦成型,任何人都不能移动寸毫。

    “干!老子这次一定不能死,狗屁太白圣人等老子来杀啊!”阿山嘟哝着骂出最后一声,随后他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敌人的箭雨转瞬即到,伴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高处落下的箭矢大多数都被高高竖起的陌刀刀背挡掉,只有少数箭矢漏进方阵,被击中士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大唐陌刀阵并非是让陌刀士兵送死,相反,是防御箭矢攻击的一种阵势。因为陌刀兵没有盾牌,他们手中巨大直长的陌刀就是唯一的防守用具,而高耸的陌刀背,恰恰形成了一座钢铁屏障,保护了里面脆弱的士兵。

    阿山左肩中了一箭,但是他并没有嚎叫,因为他看到城墙上的敌军又开始拉弓。

    干!对方准备连环射击!

    此时阵中有伤兵中箭,方阵已经开始松散,如果在迎接一轮箭雨,恐怕自己凶多吉少……

    就在阿山准备丢掉陌刀奔跑的时候,突然,又一阵熟悉的破空声从后而来,十二石强弩威力巨大的箭矢再次呼啸而至。

    这一次的轰击并未瞄准城门,而是站满敌方弓箭手的城墙。

    只听到“轰隆……”一阵巨响,伴随着四处飞溅的尘土,以及敌军的哀嚎,刚才站满敌军的城墙被轰掉了一个缺口,无数的敌军从高耸的城墙上跌落,死伤惨重。

    “喔……!”阿山周围的部队开始了欢呼!

    “唰唰……”又是两下破空之声。数枚巨大箭矢呼啸着撞向了阿山面前的城门。

    其中一枚巨箭准确无误的击中大门上方,大门轰然倒塌……

    “陌刀阵!破!!!”

    领军教头大喝一声,陌刀阵全体士兵迅速散开,将陌刀对准前方,全力冲锋。

    机会来了!

    阿山紧紧握住陌刀后柄,刻意跟在几名身材高大的友军身后,奔向洞开的城门。他可不想第一个冲进去,当炮灰。

    果然,在城门后门等待他们的,是寒光闪闪的月牙弯刀。

    黑衣大食的精锐部队,正藏在门后等着他们。

    阿山前面的友军,刚挥舞了几下陌刀,就被贴近的敌人用月牙弯刀近身干掉。

    黑衣大食的主要兵器,都是形似新月的镰刀状短刀,下手极其狠辣,若是被扫到腹部,往往会连肠子一起被勾出去。

    “干!”阿山吐了一口唾沫,陌刀原本是在旷野与骑兵交战的利器,但是城门口这种狭窄的地方,反而以为体积巨大,不好施展。

    “换短剑!换短剑啊!”阿山一边怒吼,一边将陌刀用力抛掷到远处一名敌方骑兵身上,拔出腰间宝剑,顺手切开面前一个敌军的喉咙,向前冲去。

    只要到了可以短兵相接的地方,阿山就可以松了一口气,他谁都没有告诉,自己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而这把宝剑,就是他活着从长安一路杀到这里的法宝。

    唐军开始鱼贯而入,守军固然骁勇善战,但是却无法抵挡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大唐步兵,高仙芝预计的没有错,只要城门一破,胜利,就指日可待。

    但是此刻,高仙芝却开始愁容满面,他并不担心战事本身,相反,这样的一场小小的攻城战役,对于他的大军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需要牺牲一些轻装步兵作为炮灰吸引火力,用车弩破门,便可轻易取胜。

    他所纠结的其实是攻下这座城市之后的事情。

    朝廷给他的密令是,屠城,不留一个活口。

    但是高仙芝知道,这座城市里,不光有敌军守卫,还有平民百姓,其中,还有不少是当时留在这里的汉人。

    杀戮同族,这叫高仙芝如何下得了手?

    ……

    “八!……九!哈……啊……”阿山喘着沉重的呼吸,他的脸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变成了一个血人,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上的鲜血在不断流下,那是敌人的鲜血,也许自己也负了伤,不过阿山感觉不到,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敌人……还有杀戮……,他已经变成了一件杀人机器,永不停歇……

    “第十个!哈哈……”阿山从敌军的胸口抽出宝剑,大口喘了一下。

    “阿山小心!”

    李青莲的警告声从他背后传来,他只来得及用转头一看,一道金属的寒光一闪而过!

    “咣……”一声金戈交击之声传来,原来是李青莲用短剑招架住了一把滑向自己脖子的月牙弯刀。

    阿山反手持剑,痛快的解决了敌人,他拍了下李青莲的肩膀,匆忙说了句:

    “谢谢……”

    ”骑兵来了!快闪开!”

    一阵吼叫从远至近,阿山急忙让开一条道路,身后大批的唐军精锐重装骑兵鱼贯而入,奔入城内参加战事。

    “这帮混蛋,每次都来捡便宜!”阿山对骑兵的背影大骂到,忽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似得,奔向附近的一处战死骑兵身边,他射入敌军身上的陌刀还在,像一枚旗杆,迎风招展。

    阿山一把丢掉尸体,翻身上马。

    “李青莲,快跟我来!”

    阿山带着李青莲骑上快马向城内奔去。

    “阿山,你要去哪?”

    “骑兵进来了,此城已破,府卒义务已尽,帮我去完成一个特殊的任务……”

    阿山简短的回答,他骑着抢来的战马,奔向了城市中心的一座城堡。

    诛杀太白圣人……

    那是一座外观精巧的建筑物,阿山冲入大院的时候,发现院里已经有几位士兵正在激烈搏斗。

    那些身穿唐军的士兵,隐约可以看到脖子上的刺青,果然,有其他人!他们也是和自已一样,领取了特殊任务的死囚!

    阿山不由分说,一把丢掉李青莲,骑着战马冲入了战场。

    与唐军交战的并非黑衣大食的军队,而是身穿奇异服装的金发蛮族,大约有十多个,各个骁勇善战,看上去似乎是这里的精英护卫。

    阿山用战马撞飞了一名战士之后,旋即翻身下马,用宝剑划开面前敌人的胸甲,扑了上去……

    战况十分激烈,敌人武艺高强,但是好在唐军刺客不断聚集于此,人数越来越多,很快精英守卫纷纷倒下,而唐军也死伤惨重。

    终于干掉了最后一名守卫,刺客这边,也只剩下五人,此时,贵族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吼叫……

    “太白圣人就在里面!”一个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刺客大吼一声,众人争先恐后的冲进了屋内。

    阿山却刻意慢了半步,直觉告诉他,不能贸然进去。

    他转身对藏在草丛中的李青莲招了招手,突然!屋内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阿山立即往里一看。

    有陷阱!

    阿山发现刚才冲进去的四个刺客,此时全部都身体中数箭倒地暴毙,那是从房梁上面的机关射出来的暗器。

    在大堂正中央,有一圈蜡烛围在地面上,中间坐着一个白衣人,背对着大门。

    阿山小心翼翼的迈过大门,提防着可能的暗器,他不能离开!他必须杀了这个太白圣人,只有这样,他的家人才会有生还的机会!

    一路平静无事,他慢慢走到白衣人的背后,沉声问道:

    “你是太白圣人吗?”

    对方没有回应。

    阿山又问了一遍,半晌之后,他突然抽刀相向。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杀了再说!

    陡然,一股凌厉的杀气从阿山左耳传来,阿山本能的匍地一躲,但是左肩还是一凉,旋即股鲜血喷涌而出……

    原来一直有一个护卫藏在屋檐暗处,悴不及防从上而下劈向阿山。待护卫再次举剑准备切下阿山脑袋的时候,阿山使出吃奶的力气抽出宝剑格挡,在霎那之间,那个护卫看到阿山的宝剑,对方嘴中似乎发出一阵“咦?”,手中的巨剑有了片刻的迟疑。

    说时迟那时快,阿山凭借着从军杀敌的经验,抓住了这个机会,纵身一跃,将宝剑狠狠的插入了护卫的胸膛。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点迟疑。

    就在对方倒在地上死亡的那一刻,阿山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连老妇人都有如此实力,太白圣人果然不能小觑!

    阿山决定不能再拖延了,他忍着左肩伤口的剧痛,拖着步子满脸杀气的走向了白衣人。

    最后一名刺客倒地的声音似乎影响到了白衣人,他渐渐转过身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妇人,突然尖叫了一声……

    “姨娘……!”

    那是女人嘶声力竭的尖叫!

    太白圣人居然是女人?!

    “只要杀了她,家人就可以保全!”

    阿山脑中只闪过这个念头,他并没有迟疑,踉跄着举着宝剑往对方的脖子上挥去。

    突然!

    阿山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未完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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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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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渐欲迷人眼,红颜薄命梦一生]

    头痛欲裂……

    仿佛熊熊烈火在烘烤着自己的身体,全身燥热不堪,口中更是渴的要紧……

    “水……”

    阿山本能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个词。

    很快,一股甘洌的泉水滴落齿间,是水!

    阿山一口咬住水囊,大口的灌了下去。

    冰凉的水浇灭了喉咙中的火焰,也浇醒了阿山。

    他瞬间恢复了意识,几乎是同一时间,阿山将右手伸向腰间。

    “我的宝剑!我的宝剑呢?!”

    阿山睁开眼睛大吼道,他的眼睛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这才发现自己被绷带包成了一个粽子躺在山洞里,身下铺着简单的稻草。

    在远离自己的山洞口,有一个人正警惕的看着自己,对方手里的水囊正在滴着水滴。

    “你把我的宝剑藏起来了?你是……”

    待阿山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之后,他瞬间身体紧绷起来,双手忍着剧痛,在身边摸索着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短刀……木棍……哪怕是个石块也行……

    阿山必须要想办法自卫,因为,此时冷冰冰的盯着自己的人,正是“太白圣人”!

    那个自己曾经千方百计想要杀死的人。

    “宝剑……?你是说这一把吗?”

    太白圣人缓缓的从身后拿出一把短剑,黝黑的剑身没有光泽,却隐约可以看到一抹红晕轮罩在剑锋之处。

    那是阿山削铁如泥的宝剑。

    山洞的篝火将宝剑的影子投射在太白圣人的脸上,阴晴不定……

    “这把剑……你是怎么得到的?”对方缓声说道,似乎没有杀气。

    阿山冷静了下来,他迅速思考了下眼前的形势,很明显,自己刺杀失败了,而且此时,也沦为了敌人的俘虏……

    “我技不如人,败落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问这些做什么!”阿山深吸一口气,吼道。

    太白圣人却依旧不紧不慢,她将宝剑小心翼翼的抓在手中,对着阿山,往前走了两步,低沉的说道:“你……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为什么……?”

    一朵泪花出现在对方的眼角。

    若不是太白圣人突然语气的转变,阿山差点忘记了自己刺杀的目标,只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左右的小姑娘而已……

    “白儿姑娘!请不要伤害他!!”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李青莲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山洞门口。

    阿山吃惊的发现,李青莲已经褪去唐十三铠,只着一身污黑的麻布短卦,满是污泥的脸比之前在军队中的时候,更脏了……

    “李青莲……!你!”阿山突然发现李青莲肩膀上扛着一只野兔,正慢慢站到太白圣人背后。“你这个叛徒!你为什么要帮敌人!?”

    “敌人?咱们的敌人只有胡人,只有大食蛮族,你看清楚,她是地地道道的汉人!汉人不杀汉人!你难道忘了吗?高仙芝将军的……”

    阿山用力撑起肩膀吼道:“干!少给老子来这一套,你还有脸提将军……”

    太白圣主突然单手一挥,宝剑轻轻的搭在了阿山的脖子上,又快又稳。

    “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杀我?”

    阿山顿时有些语塞,他不敢大力的呼吸,因为他知道,这把举世无双的宝剑,哪怕轻轻碰到皮肤,也会立刻见血。

    “我是为了……啊……阿爸!阿妈!meimei……”阿山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杀掉太白圣主,那么自己的亲人的命运,也似乎已经注定……

    一瞬间,阿山忘记了卡在咽喉的利刃,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泪咽到肚子里,闭上双眼。

    阿爸阿妈,等等我,很快你们就能见到我了……

    忽然,阿山感到脖子上的寒气消失,太白圣主收回了宝剑。

    “原来是这样……”太白圣主抓住宝剑的手在不断的颤动,她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半晌,她抬起头来,眼睛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些坚决。

    “你……真的会相信那些人说的承诺?难道你没想到,在你来到这里之后,不论你是否杀了我,他们都会把你灭口……”

    阿山愣住了,太白圣主说的话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能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阿山借着火光,认真的看着对方。

    虽然满面灰尘与倦容遮蔽了女孩昔日的容颜,但是阿山依旧一眼就能看出,她有着一张绝世美艳的面庞。

    当今世上,此般容貌的女子,像阿山这样的百姓是绝对见不到的。

    此人若不在皇宫为妃,那便是……

    “我自幼没有名字,大人们都叫我武氏,现在,身边的人都叫我武白儿,那是姨娘帮我取的小名……”

    “噗通!”

    李青莲突然大吃一惊,手中的猎物跌落在地,他嘴中喃呢着:“白儿姑娘……你从未告诉我你姓武……难道……天!你的姨娘叫什么?”

    “上官婉儿……”

    “啊……难道你的母亲就是……”

    “是的……”武白儿低着头说道,“可惜我已经无法记清她的容貌……她就是李令月……人称太平……”

    李青莲突然退后一步,双膝跪在地上,低头喊道:“贱民参拜白儿公主!如有得罪还请饶恕!”

    仍然躺在草堆上的阿山一脸茫然的问到:“你说什么?什么公主?当今圣上好像还没有成年子嗣……”

    “笨蛋!她是太平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堂妹,武曌人的孙女!……”

    阿山突然呆住了,他再怎么不解政事,也会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当今圣上唐玄宗所要极力要除去的女帝后人……

    武白儿轻轻摇了摇头,他转身扶起了李青莲,轻声说道:“都已经过去了,青莲义士不必如此……”随即转身面对阿山。

    “阿山勇士,我知道你是青莲义士的好友,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杀你,虽然当时我真的很想替姨娘与那些死去的义士们报仇……!”

    阿山发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武白儿的牙缝里蹦出来。

    最后重伤自己的那个老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姨娘,这也难怪……

    阿山动了动喉咙,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义士……我要,出去走走……”武白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背负的重担,随后轻轻离开了山洞。

    阿山盯着李青莲,说道:“是你,救了她?从城里逃到这里?”

    “好兄弟,你昏迷三天了,我差点以为……来,喝点水,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

    ……

    一夜长谈……

    阿山忽然明白了许多,他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棋子,一盘大棋局之中最渺小的那颗。

    不论自己的任务成败,最终,自己与家人都会被当今圣上灭口。

    毕竟,找刺客诛杀自己的堂妹,即使是皇帝,也会被世人认为是大逆不道。

    有那么一瞬间,阿山开始同情起武白儿,那么小的年纪……和自己的meimei一样……

    可怜的meimei……爹娘……一行热泪,终于在漆黑的山洞里流淌出来,没人能看见。

    ……

    不过,第二天,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一大早归来的白儿公主突然对阿山承诺,将会尽力拯救他的家人。

    她放出了一只白鸦,据说这种白鸦,在一千只乌鸦中才会有一只,耐力超强,飞程奇远。

    白儿公主说这只白鸦本来是姨娘留着让她联系长安城里的余部,再图反攻之用的。

    但是阿山却只看到白儿公主在信中写了二句话:

    “找到刺客阿山家人,妥善护送出塞。”

    “我本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复辟一事已过眼云烟,只当世上从未有白儿来过,各自珍重。”

    看着白鸦扇动着翅膀消失在天际,阿山一直在回味着白儿公主信里的话,虽然宫廷斗争,是阿山永远弄不明白的,不过阿山知道,白儿公主用她最后的筹码救了自己的家人。

    阿山本想问白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最终他却没能说出口……

    “这把剑……你是怎么得到的?”

    青莲又出去打猎,没想到这是白儿公主与阿山独处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这也是她第二次问同样的问题。

    阿山看着白儿公主轻抚宝剑,沉吟片刻,说道:“这个……是我的阿爸送给我的……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白儿公主忽然抬头看着阿山,明媚的眸子印着光亮。

    “大概……是多久之前?”

    “我不记得了……反正很久,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孩,我只记得和阿爸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事,有一次,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院子池塘救起了不慎跌落的老爷千金,这个宝剑,是老爷赏给我的……”

    白儿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她嘴角微微一笑,将宝剑转了一下,剑柄朝向阿山。

    “没想到,你也在漠北生活过……喏!你的宝剑!还给你!”说完,白儿公主丢下宝剑,转身离开山洞。

    阿山愣了半晌,忽然对着白儿公主的背影大声喊道:“喂!你怎么知道我出生在漠北??”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得到白儿公主的回答。

    时间过得飞快,李青莲每日外出打猎,而白儿公主则在周围采摘野果,有时候会带一些找到的草药回来替阿山疗伤,虽然他们之间很少交谈,但是阿山渐渐了解到了,白儿公主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孩。

    但是她越是对自己好,他就越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刺杀她?

    ……

    十日之后,阿山已经完全康复,李青莲也经过侦查得知碎叶城的唐军已经离开,前往龟兹国平定吐蕃入侵。

    于是他们一同返回碎叶城,城中原本的蛮族尸体早已清理完毕,唐军带来的大批移民正在重建城市,李青莲非常兴奋,因为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他们在李青莲的建议之下,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暂时落脚。

    阿山在铁匠铺找到了一份杂工,而李青莲在客栈做起了小二。

    不久,阿山也得到了父母平安的消息。

    阿山开始打算就这样呆在碎叶城,与好友相依一生。

    但是……

    命运似乎像在捉弄他一般……

    一个普通的早晨。

    突然,全城警报大作,曾经做过士兵的阿山立即被征召为守军。

    原来是黑衣大食再度来犯,这次不再是小小的侦查部队,而是十万大军压境!

    而此时,高仙芝的唐军却远在千里之外,留下守城的大多都是残兵伤兵。

    碎叶城岌岌可危!

    开元4年(公元715年)秋

    碎叶城城墙

    敌军压境!

    攻城之前,守城大将在城墙下接见了黑衣大食的使者,阿山人等在城墙上警戒。

    “黑衣大食已经与我大唐签订了和平条约,你们的真主阿拉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背誓的行为!”那是守城大将的声音。

    “阿拉伯帝国绝对不会背叛真主阿拉!你们这帮异教徒!清洗阿克贝希姆城正是你们黄帝与阿拔斯的约定,都怪你们的高仙芝镇压邪教不力,现在要劳烦高贵的阿巴斯圣战团!迎接真主的光耀吧!”

    黑衣大食的使者cao着不太流利的汉语答复道。

    “如果你们交出邪教头目太白圣主,我们就会撤退。否则,圣战团将强行攻城,格杀勿论!”

    最后这一句,就像一把铁锤,重重的敲击在所有人的心里……

    碎叶城现在只有不到三千名士兵,即使动员全城百姓,也不会超过八千人。

    八千对十万,阿山心里很清楚会是什么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他依旧不肯放过白儿公主?

    “阿山……”

    是李青莲的声音。

    阿山发现李青莲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在他身旁,是一脸平静的白儿公主。

    “走!快跟我走,阿山,我知道有一处下水道,可以通到城外,跟我来,咱们悄悄溜……”

    李青莲急切的小声说道。

    “可……”阿山刚想说什么,白儿公主突然抢上一步,说道:“我们走了,城里的百姓怎么办?难道你想要八千人都做替死鬼吗?”

    “这……这……”李青莲顿时语塞,脸憋得通红。

    “我已经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逝去……不能再逃避了……”白儿公主喃喃自语道,她忽然冲到了阿山的身旁,抓着他的铠甲,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些天,谢谢你可以陪着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几日……”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定,“其实,我就是你小时候从池塘里救过的小女孩,从那个时候起,你的影子就住在了我心里……真没想到这辈子你我还有缘得以相聚,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在一起……”

    阿山浑身一颤,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嘴中喃呢着:“啊……不……不要啊!”

    阿山伸出手去抓白儿公主,却被她转身躲开,她嘴中高喊着口号,向城墙奔去………

    “我就是太白圣主……我就是武白儿……别再杀人了!结束吧!都结束吧……”

    说完,白儿纵身一跃,从百丈高的城墙上轻然飘下……

    ……

    “白儿……!!!”

    阿山几乎是一同跃起,但是他却没能抓住她。

    李青莲拉住了阿山的脚,他像一面战败的军旗,倒挂在城墙边,一晃……一晃……

    他的眼里,只有黄色沙滩上小小的身影,以及一滩逐渐弥漫的鲜红……

    一群黑衣蛮族迅速的围了上去,将尸体带走。阿山也被众人拉上了城墙。

    “老子要跟你们拼了!啊!!!”

    阿山一把抓起李青莲的陌刀,向城门冲去,数十人堵在门口,试图阻拦阿山。

    狂怒的阿山对准守卫就是一拳,又一拳……

    很快,其他人开始反击……阿山的陌刀被人夺掉,又被人踢到……数十人将阿山牢牢抓住……

    他的手拼命的想要抓住城门,他知道,城门的那一侧,就是一直爱着自己的人……

    十寸……七寸……五寸……

    就差一点,就可以打开城门了……

    突然,一把剑柄重重的敲在了阿山的后脑,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二日之后……

    在阿山醒来的时候,他正在碎叶城的地牢里,狱卒将他带出来,交还了物品,告诉他可以离开了,然后顺便塞了一封信。

    那是李青莲所写的:“山兄,节哀!金戈铁马荣光盛,血浸枯骨悲戚留。辞别府役永不返,以笔代剑讨世道。残神远去伤心地,太白圣人存心间。世上再无青莲客,唯有李白戏人间。”

    他不叫李青莲了?改名叫“李白”?饮酒作诗?那有什么用?废物孬种!

    阿山顺手将信丢入街边的火盆,虽然接近盛夏,夜晚的碎叶城还是让人感到丝丝寒意。

    他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了驿站,摸了摸身上,将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递到了马夫手中。

    “买匹快马!”

    马夫掂了掂手中的玉佩,说道:“一块好玉啊,可惜了……你身上的那把剑拿来我看下,兴许可以抵账……”

    “你敢!?”阿山握紧宝剑说:“除非我死了,休想拿走我的剑!”

    马夫耸耸肩,转身挑了匹马,将缰绳交给阿山,随口问道:“小伙子,有点意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漠北突厥!”

    “那是胡人的地盘啊!?你要去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阿山没有任何表情,他转身骑上马,一夹马肚,飞速离去。

    少顷,阿山洪亮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要灭掉大唐,干掉李-隆-基!!!”

    阿山的身影很快便不见了,只留下马夫一个人傻傻的站在扬起的尘土之中。

    ……

    1年之后,阿山出现在藩族胡人地盘,化名为安禄山。

    10年之后,安禄山被幽州节度使张守珪遇到,提拔为偏将。

    15年之后,安禄山升任平卢兵马使,初识唐玄宗李隆基并被赏识。

    20年之后,安禄山升任范阳节度使,同时管辖河北采访、平卢军队。

    30年之后,安禄山官至大夫,同时兼任河东节度使,大兵在握权倾一时。

    35年之后,安禄山纠集史思明一同发起叛乱,攻陷长安,唐玄宗李隆基险些被杀,逃亡成都,大唐盛世由此土崩瓦解。

    史称:安史之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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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评人点评:

    作品名:刀锋铁骑碎叶城

    作者名:老大一块饼干

    书评员:宴客卿

    简评:作品背景为大唐与阿拉伯帝国之战,讲述了阿山为求赦免,刺杀太白圣主,得知太白圣主乃太平公主后人后收手,揭出帝王家的残忍,在太白圣主为民牺牲后,阿山与好友李青莲,一个化为安禄山,一个化为李太白。作品文笔契合网文风格,通俗直白,剧情构思巧妙,起于历史又归于历史,有小的跳跃但不影响大局,写作手法很棒,伏笔运用娴熟,总体来说是偏不错的架空文。

    建议一,本文更适宜以双主角来写,因为李青莲和阿山有着鲜明的形象对比,之后的选择也各不相同。

    建议二,帝王家的恩怨情仇,这条线太短了,描写的也太少,多加文笔好衬托出太白公主的高大全形象,也好为阿山和李青莲之后的转变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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