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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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能换得她信任的,那便只有神隗。念无心不会让自己昏死于此,微弱的意识里全是防备。这十年里神隗说的最多的是,人心叵测,防难胜防,她全都记在心里。他说世有藏心之术,让人有心变无心,无心的,装有心…… 青灰素色的衣帽斗篷下是张二十多岁的少年的容颜,帽檐偏低,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看得到他高挺的鼻梁,和那张凉薄的朱唇。他坐于念无心的塌前,纤柔好比女人的手放于她的脉搏之处,随之一阵凉意覆上了她的手腕,念无心警惕的收回了手。 “不要碰我。”她拒绝道,声音无力。 少年的手顿了顿,随后放回了自己的袖中。“姑娘不让我号脉,我又怎知你的毒到哪了,又怎为姑娘你解毒?” “还未到我的五脏六腑,你替我清血毒就可以了。”她知道自己身体的如何,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让人知道她是谁。 “清血毒……”少年有些惊疑,她倒是说的明确。 “二爷替我封了xue道,没有让毒再蔓延。”念无心也知他的疑问,借此来掩饰道。 “是这样吗?”少年反问。“虽说我是位毒医,但至少也算是一位医者。要确定病患的病因,号脉问诊,是最起码的事。”说着,他的手又从袖中抽了出来。 念无心又一次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侧身面向他。“你若不愿帮我清血毒,就不要碰我。” “想必姑娘早已经成了二爷的人了,又何须拘泥于这些。”醉十三以为是她在意男女之间肌肤之亲,所以才如此不愿让其他人触碰,便冷言将她揭穿。 念无心干笑一声,闭上了眼,她虽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但这误会还真不浅。“随你如何想,反正你不许碰我。” 这些话语让醉十三觉得她有些难缠,也有点无从下手,两人僵在那里许久。二爷有交代,一定要替她解毒,不然就得毁了他的蛇屋。为了一个女人去毁了他一屋子的宝贝,怎么样都是不值的。 “也罢,那就替你清血毒吧。”醉十三妥协下来,只能是依她了。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由远及近,东阁里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动作,里里外外让人不觉得心一紧,但也是少有的几个会去插手露面。醉十三竖耳一听,闻声追了出去,如今二爷与邢默都不在,只怕是有人知道了他们的巢xue,特地的过来试探。 稚杳被一群人围困在中间,这小孩机灵着,故意在人前示弱,一打一闹没伤着人,也没被这些人伤着。她朝念无心所在的房间内叫唤了几声“娘亲!”让刚出来的醉十三有些疑惑。 念无心一听,就知道是这丫头来了。她还真是尽挑好时候出现,也不知现在又要弄出什么事端,念无心想罢,于是搀扶着下床跟随着走了出去。眼前六七个煞者将她围困,一看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为首的是那个红衣妖艳的赤雪,念无心不由的一阵寒碜,这可不比那骨香阁,好在这次她没参与。 “娘亲!”稚杳又叫了一声,求助的明显。 念无心虽很想忽视,但毕竟是路上的伴,出于相熟,便对一旁的醉十三说道。“你能让他们停手吗?她是来找我的。”二爷不在,她也不知道谁的话为大,只能是就近,谁在她旁边就让谁劝阻了。 醉十三倒是听了她的话,让他们统统停了手。只是赤雪与阿九还是合力用手中的丝带将稚杳捆绑在一旁的桐枫树上。 “娘亲救我。”稚杳似乎除了娘亲这两字好似没有其他了,她装作难受故意挣扎着。随即见念无心面色苍白,气丝微弱,又立马变得心疼的说道。“娘亲你怎么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怎么就这么弱了。” 稚杳的这些话又一次把念无心推到了前边。赤雪本就喜欢冷嘲热讽,现又见念无心凭空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自然有一些话迫不及待的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哟,念姑娘年纪不大,孩子倒是不小了。还是个瘸嘴巴子的。” 念无心不理会,可稚杳却不喜欢有人来拿她的兔唇说事,脾气一上来,竟然把捆绑她丝带震成了碎沫。还未等他人回过神,稚杳上去就将抹了泥的手在赤雪白净好看的面上扇了几巴掌。 她的速度也很快,就好像几重分散的幻影闪烁一般。念无心惊讶万分,还未想过这丫头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赤雪被这些污泥弄赃了她的容颜,又是怎么样都擦不掉,更是激起了她的怒气,也不管稚杳是不是小孩,直接与她来了个正面相对。 “你可别让我缠上你。”稚杳放下狠话,故意与她绕着圈子。这世上,无论做人做事,凡都得留三分。她不会将自己的底过早的暴露,也算是给对方留了余地。 念无心头一次见稚杳认真的样子,她笃定,她绝对不是小孩,因那眼中的深不可测不是一个小孩该有的。 “好了,住手。”阿九出来阻止,她同看在眼里,一个小孩胆敢如此放肆,定有过人之处,再斗下去伤的是谁也不一定,于是死命的将赤雪压了下来。 “自家门口还让人欺负了?”赤雪不服,她还想继续,只是阿九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便稳了下来,一记冷眼之后,甩袖离开了。 稚杳见好就收,对着那背影冷哼一声以后,随即她又成了原来邋遢无所谓的样子,然后跳至念无心的旁边。 “吓死我了,娘亲你怎么和这群人在一起。还有你怎么伤的这么重,那二爷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稚杳一股脑说道,围着她的身子左转转,右检查检查什么的,好似刚刚与赤雪打斗的是另一个人。 “念姑娘的女儿可真厉害。”醉十三有礼的说道,刻意的看了稚杳一眼。 果真所有人都把她们当作母女了,念无心可从没答应她做她娘亲,若是叫她声jiejie什么的,也不至于让她这么难接受了,谁能想到她总是当众这么叫她,即便不承认,可在外人眼中她已然就是她的娘亲。 “那是她自己厉害。”念无心有意将她区别开。 稚杳更是不愿搭理她视线以外的人,自顾的插嘴道。“娘亲,你这是中毒了吗?啧啧啧,看来我还是要寸步不离的好。”说着,便从布袋里搜出了一小支透明的药瓶,里面的液体呈鲜红色,如同人类的血液一样。她拉起念无心受伤的那只手。醉十三才给她清血毒以后重新包扎了起来,现在却是被稚杳粗鲁的解了开。
“你做什么?”念无心不解。 只见她咬开瓶口,将鲜红的液体倒向了念无心的伤口。醉十三饶有兴致的看着稚杳的举动,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血是可以解毒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让人惊奇,那倒下去的液体竟然慢慢地愈合了她的伤口,那些余毒也一并去除。 “这是什么?”念无心微微一颤,这一幕让她有些熟悉…… 有多久没有受伤了?她还记得第一次受伤时,也是被一条毒蛇咬伤了,神隗还因此笑话她,说她天天和一只蛇怪一起,还会被蛇咬伤,不都该是怕她的吗?于是她对他回了一句,说那咬她的蛇一定是他的死对头。神隗一笑,没有辩解,她记得是他割破了手指,将他的血滴入她的伤口,才使她逃过一劫。 如今想来,那蛇屋里的蛇如此怕她,兴许就是这样吧。 “这是解毒血药,专解蛇毒。”稚杳夸大的回道。 “这是血?” “对呀!是血。” “这怎么可能?”醉十三似乎也不愿意相信,仅凭这一小瓶血,就将她的毒化解,就将她的伤口愈合。 “怎么不可能,这不就好了吗。”稚杳有些得意。 “谁的血?”念无心继续追问着。这世上只有神隗的血才能让伤口复原。如今见她的伤口也如当时神隗滴入鲜血那般,愈合的迅速,她便猜测这一定是神隗的血。 “不知道,反正能解你的毒就是了。”稚杳好似有意的回避着。 念无心看得出她的反应,她不喜欢去留意他人动作和那些秘密,尽管知道这稚杳是不同于常人的阴阳人,也从未去逼问她为何要跟着她,甚至在牵引她。 “那又谁给你的血?”她问。 “你遇到我之前,一位大叔给我的。他说是解毒洗伤口的。今天见你受伤了,那我就试试看咯。没想到还真是。”稚杳又是说得自然,丝毫不像是临时所编。 念无心显然有些着急,忙说道。“我想见你说的大叔。” 稚杳一怔,眨巴眨巴着眼,看了念无心有一会了。“难不成......那位大叔......就是你要找的人?”她故意问道。 念无心摇头,“不知道。”她不能仅凭那被稚杳带回来的神血,就认定给血她的人就是神隗。 稚杳见她好一阵思索,于是试探的说道。“娘亲,你若真的想见这位大叔的话。我们找找,说不定还是可以见到的。但就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她眼神偷巧观察着念无心的神情,好似离自己的目的又往前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