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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梦冢

    青山密林为障,将身后的来路阻断,前边的一条山间小路倒是明显,小路两旁有一些整齐的木枝枯柴,应是上山的樵夫所掉落。稚杳身上揣着浮华谣的曲谱,一路不语,熟练的弯过这些山路,朝着某个目的地走去。

    齐云靖在后面叫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将她叫停。“你是要着急的去投胎吗?”他一大男人都快受不了这没休止的赶路了,而她一小女孩却是脚底如风一般。果然还是他的功力不够。

    “我怕有人追过来。”稚杳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

    “你一路上用你那石头子设下了那么多雾幛迷阵,还让你那些个鬼兄弟出来恐吓。有谁不要命的还敢追来。你不累,也要问问你娘亲累不累嘛。”齐云靖已经是走不动了,索性靠着一颗树干坐了下来。

    稚杳对他总是有一股敌对的状态,无论齐云靖说什么她都要瞥上几眼,即便不说话也是。

    念无心的汗液已浸湿她两旁微微散落的发丝,她没有多累,也许是习惯了穿梭于这些丛枝密林之中了,但也顺势的坐在了一颗树旁休息了一会儿。“你要带我们去哪?”她问。

    “找人解封这个曲谱啊。”稚杳回道,只要解封了,那她就很快能见着她娘亲了,所以她才那么急的想要去找师父帮忙。

    “那也还是得找个替死的吗?”念无心又问。

    稚杳点头。“按理说,是这样的。”

    齐云靖闻言,说道。“这样的话你和那个醉瑶坊的天命师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她没我聪明。”稚杳没好气的回了过去。“我至少不会像她那么招摇,还特地搞个什么鬼邀请招惹那么多人。”

    “现在世人都知道这浮华谣被一个小丫头抢走了,不招摇恐怕也难吧。”齐云靖故意说得有些声大。稚杳她听着也是理,就像之前念无心只拥有半张谱的时候,都引来了那么多追杀,何况现在是完整的一份谱,这矛头可不都指向了她了吗。

    她想了一会,在原地来回走了几个圈子,像是有些难以抉择。但不一会儿就走到念无心的面前,从胸前的衣兜里把谱搜了出来,递了过去。“娘亲,这个还是你拿着吧。”这会又很是主动的交了出来。

    念无心不傻,抬眼看着她。“你是想让那些人,再来追杀我吗?”她现在也知道这浮华谣是个烫手的山芋。

    稚杳尴尬的一笑。“之前都不是你拿着的吗?”

    “那是之前。”若不是神隗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她压根不会在意。

    “那你就当还是从前,还是只有半张谱留在你身上不就得了。”她好似死皮赖脸的求着念无心。

    齐云靖有些见不下去,于是插嘴道。“你为什么不给我帮你拿着?你这么对待你娘亲,把你娘亲推到风口浪尖,这有失道义。”

    稚杳忍了一口气,“我在和我娘亲说话,你一保镖插什么嘴,你保护好我们就行了。”

    齐云靖耸了耸肩,随她咯,她也拿这丫头没办法。

    “再说,我又不信任你,不给我娘亲,我给谁?”稚杳继续反驳回去,他虽自己说不是为了浮华谣,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单见他的样子,稚杳就敢肯定他就是为了这个。

    “好了,我闭嘴了。”齐云靖无奈,用手臂在面前打了个叉,话越多越遭罪。难怪二爷说这丫头难搞,那是真的难搞。

    念无心看着稚杳手中的曲谱,有些微的沉思。她想,也许这并不像那天命师说的那样,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再也许也就像稚杳说的,可以找到神隗。于是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那我拿着吧。”她说道。“反正我们三个在一起,若真有追杀,那也是我们三人一起受。”很明显的意思是,要死一起死。

    齐云靖一副吃了败仗的样子,靠着树干旁自顾的吹着掉落下来的黄叶,认同的点着头。“这关系捆绑的不错。那就这样呗。”

    他偷看了一眼念无心,虽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是什么,可她的一些举动却像是一个老好人一般,无论对什么都持有一贯如此的态度,该来的她接受,不来的她也不强求。与这小丫头比,她还真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稚杳没有话再反击回去了,没有浮华谣,她可以随时逃离,若揣着浮华谣,她应该怎么逃都会有人追来吧。看着念无心重新收下了,索性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去。

    前方是一环绕着一环的山体,翠峰林位于这片山林的中央,成为一座林中之林。一条曲岐的山道将这边长满松柏的林子与翠峰林边上的古藤荆棘区分开来,横过这条山道之后,一直往前穿入这片古藤荆棘,在这古藤荆棘的深处,从上游顺下来的河流才是彻底分隔它们的主要界限。跨过架在河道上的一条铁锁桥一直往下走去,那翠峰林便被这层层的丛山峻岭包围在中间,但也仅只有一点,如同豪宅别院那般大小。

    “我要去找我师父了,你们还要一路跟着去吗?”稚杳停在翠峰林的外边,她单看着齐云靖,话语里并不是邀请,反而像是在说不要跟了。换做以往,她定是找机会先溜了,现因浮华谣的原因倒是很礼貌的询问了他们的意见。

    都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但齐云靖还是问道。“你师父是谁啊。”

    “一个樵夫。”稚杳随意的回道。

    “一个樵夫能有这么厉害的徒弟,那一定不是一般的樵夫。为什么不带我们去见见。”

    “娘亲可以,但你不行。”她很明确的说道。

    念无心仿佛听见了她话里的意思,她要和她一起去。她有点像是被牵制习惯了,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反正就是你要跟着我的意思。

    “我也可以不去。”她说道,好似有自己的选择。

    “可我师父应该会想要见你。因为你叫念……无心嘛。”她变了法的说了这两个字。

    念无心停顿了一会,目光聚在稚杳的身上。她其实见谁都没用,除非是见到神隗。微妙的氛围在齐云靖看来有些不寻常。

    过了一会儿,念无心问道。“你师父也知道我?”

    “我都知道,他为何不知道?”

    “唉!”齐云靖突然叹道,直接打断了他们。

    稚杳蹙眉,她见不惯他的原因,兴许他们是真的太像了。“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齐云靖道。“反正我是个外人,那我就往回走了,害我白跟了这么久。”他说着,还真往反方向走了去。

    稚杳才不管他是走是留,走了那最好不过。念无心更不会主动的去留住谁,或者怎么样。她重新对上稚杳,她的喜怒哀乐表现的明显,但只要在她嬉笑稚嫩的容貌下,总是会有让人摸不透的诡异。

    念无心稍微侧头,见齐云靖已不见身影。最后抵不过还是随她去了。

    齐云靖到底是没有走多远,趁机藏匿在后头。这小丫头的想法奇特古怪,时而读得出,时而又有些读不出她的目的。反正她就没信任过他,无论从她的想法,或者嘴里的话语,仿佛是知道他会读心术一样。不知是刻意的隐藏,还是她生来就是这般。

    念无心跟着稚杳来到翠峰林中的一间小院子,七横八竖的葡萄藤在院子周围撑起了一片阴凉,只是那上面却挂满了棕色的小木牌,密密麻麻的一片。

    “师父。”稚杳还未踏入院门,就在外边大叫了几声。

    头发微白的‘老者’,念无心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因他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皱纹,反而是个年轻人的模样,只是额间有一条血色痕迹,在他眉宇间显得有几分邪魅,气息反则是脱俗与正义。

    他从屋子旁边的葡萄藤里钻了出来,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量了院子外的稚杳与念无心。

    “回来了?”冷艳的声音,仿佛都是这些高贵之人的标志了。

    “师父,我找到浮华谣了。”稚杳一脸兴奋的公布着这个对她来说的喜讯。

    “给我看看。”他倒是直接伸了手,索要道。

    稚杳顺势转头看向念无心,“娘亲,拿出来吧。”

    念无心无动于衷,她看着稚杳所谓的师父。好似在很小的时候,她有见过这个人,他来山洞找过神隗,听闻神隗叫他梦先生。

    她理所当然的问了他。“你是,梦先生?”

    梦魇点头。

    耳边听闻一块牌匾掉落的声音,便也顾不得再与她们闲聊,转身寻找着牌匾掉落的方位。

    稚杳在一旁又是给念无心一阵解释。

    这里是梦冢,葡萄藤上面所挂的棕色木牌是酆都城报梦台那里传过来的梦。然后由她的师父,在深夜之时,一一送到这些阳上人的梦里,俗称也就是托梦。每掉落一个牌,便是有魂魄在酆都城的报梦台报了梦,便要在当天给他送过去。所以,她为什么能成为阴阳人,想必也是因为这梦魇的原因吧。

    念无心见梦魇的身影在藤中穿梭,好一阵寻找,却始终没回身看过自己的后边。于是忍不住说道。“在你的后边。”

    梦魇转头一看,还真是在后边。

    稚杳像此前嫌弃念无心一样,嫌弃的看着他师父对念无心说道。“我师父,一个人久了,脑袋呀,记忆力呀,行动力呀,什么的都会有点不好使。你别笑话啊。”她一个劲的在身后贬低着,还真的只有她才敢对这些人说这样的话,包括华衍,也都被他占过嘴皮子的便宜。

    “别在后面说坏话。掉了七个牌,赶紧过来一起找。”梦魇故作严肃的直接将她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