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婶子
“没事的，别太伤心哈~” 夏妤刚进小院，赵婶便迎上来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夏妤静静地立在原地，下巴轻轻地抵在赵婶的耳边，眼泪随即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五年了，再一次拥入这些爱自己的人怀里，感触太多。 曾经的自己太傻，义无反顾地扑在高云飞和韩国栋的谎言里，决然地卖了这小院，远离了赵大伯一家子，才会在最后落得一个无亲无故的地步。 “别哭了，别哭了。”赵婶的手一直在夏妤的后背上轻拍着。 夏妤哭的差不多了，自己忍住了泪水，慢慢地松开赵婶，挤出一抹笑意，“谢谢婶儿。” “傻孩子，跟你婶儿客气啥啊！”赵婶被夏妤哭的触动了泪腺，眼睛也是红红的，见夏妤不哭了，便忍着泪拽了她的手进屋。 “殡仪馆那边你大伯照看着，我就留在家里，帮你家看着点，但凡有不识路的老亲戚过来，我能帮着照应。”赵婶絮絮叨叨地说着。 夏妤站在堂屋中间，轻轻移动着步子打量四周，这老屋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小院角落里的围竹挤满了整个圆形花坛，墨绿的竹叶间夹杂着一些翠绿的新枝，显得层次分明。 爷孙两夏日吃饭的石桌立在一旁，桌面上躺着几片已经蜷曲的竹叶。 靠西边的墙上挂了一扇满是铁锈的门，那是通往赵刚家院子的。 堂屋里没什么摆设，靠墙的高脚柜上，摆着一个砖块大的收音机和爷爷的白瓷茶杯。两把老得起毛边的藤编椅寂寞地靠在墙角跟上。 木制的楼梯发出一阵“蹬蹬”的声音，赵刚上楼放了行李下来。 “不要再伤心了，我们都会陪着你的。”赵刚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夏妤抿嘴一笑，点点头，又四处随意看了一圈，才决定和赵刚一起去殡仪馆，刚出堂屋，便被拥进院内的两人给堵了回来。 “哎呀，这屋子可真不错呢。”走在前面的妇女面色蜡黄，cao着一口nongnong的乡音，一张嘴，满口的牙比脸还要黄。 跟在她身后的男生倒是生得白净，身上的衣服也比较整洁，只抬头看了一眼夏妤，随即便慌张地将头埋了下去，缩头缩脑的模样。 夏妤顿住脚步，脸色木了一下，怎么就把这一家人给忘了呢？ 当年若不是他们突然出现，厚着脸皮和自己抢这小院，自己也不会急急忙忙就把小院给卖了。 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夏妤刚刚缓和的神情一下子又崩了起来，正要开口赶她们出去，赵婶从屋里走了出来。 “咦，是夏大爷老家的亲戚吧？” 妇女收回四处游走的目光，撇过头看着赵婶，咧着一口黄牙便张了嘴，“咋滴这屋里还有这么多人啊？俺记得二大爷家里只有个女娃娃啊。” 赵婶尴尬地笑了笑，忙抬手将人往屋里迎，“我们是夏大爷的邻居，这不过来帮忙么？这是我儿子，小妤才是夏大爷的孙女。” 妇女的目光随即便移到了夏妤的身上，夏妤迎上她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也不知妇女是不是眼神不好，居然一点也没生气，反而笑着迎了上来，作势要伸手拉夏妤的手，却被夏妤轻巧地躲开了。 “哟，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认生呢！”妇女扑了空，一双手顺势便搁在了凸起的小肚上，憨憨地陪笑着，“你爷爷是我家男人的二大爷，按理，你该喊俺声婶子的。” 夏妤冷眼看着她，心里愤愤不平，平日里从不见音讯，如今爷爷死了，就冒出来了！管你哪门子的婶子，最好在我动手前老老实实地祭奠完就走！ “你小时候还去过我家的啊？咋不记得了呢？”妇女依旧谄笑着说。 夏妤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白了一眼妇女，提起半边嘴角开了口：“记得，我6岁那年跟爷爷去过。” “哟，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妇女笑得更欢了，连连点头。 夏妤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强忍着。 “那年我病得厉害，爷爷带我去找你们借钱，结果被你们放狗赶了出来，是吧？婶儿？我记得是不是很清楚？” 夏妤说着冷笑着看向面前的妇女，妇女一下子呆住了，蜡黄的脸色倒是看不出变化。 上一世，因为自己太善良，没有直接说明，弄得赵大伯一家被他们的假象蒙蔽，使得自己对赵大伯一家有了怨言，所以才会慢慢生疏，这一世，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了。 果然，夏妤的话一说完，赵家母子便变了脸色，赵刚高大的身躯往前挪了挪，挡到夏妤的身前，端着茶杯出来的赵婶神情一冷，随即又将茶杯搁到了身后。 “那时候……俺们不是日子也不好过么？”妇女扭捏着身子说，枯黄的双手不安分地互相搓着，眼神躲闪，不敢抬头与夏妤对视。 “日子不好过所以要放狗咬我们！”夏妤提高了一丝音量，愤恨的盯着妇女。 记忆中爷爷抱着自己摔下了田埂，为了护住自己，爷爷的一双手被麦秆茬划出好几道口子。 “别激动，别激动！”赵婶赶紧过来扶住夏妤，伸出手贴在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愣是怕她再气发了心脏病。 “你们请出去吧，”赵刚腰身一挺，足足比妇女高出一个头，吓得妇人不自觉地便往后退了两步。 “丫头，当年的那些事这不都过去了么？”妇人歪着身子，躲开赵刚的身躯看向夏妤，“如今二大爷没了，你一个女娃娃怎么办啊，俺们这不是认亲来了么？” “别，您这门亲戚我可攀不起，”夏妤知道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顺杆爬，所以绝不给对方一句好话，“您今天若是来祭拜我爷爷的，便去殡仪馆上柱香，磕个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咱们还是当不认识的好！” “哼，那也行！”妇女忽然收了脸上的谄笑，直起腰身，“这院子是他二大爷的，二大爷膝下无子，只有俺家男人一个侄子，如今他去了，这院子也就俺家的了，既然你要当不认识，过了头七，你就搬走吧！” 夏妤望着妇人的嘴脸冷哼一声，得，把她的真面目给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