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十字封印
“脸朝里还是朝外？小星，那尸煞跳井时脸朝里还是朝外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说，这家伙就这么死了，日后还有什么危害……” 我扫了扫星月涯的脸，一看他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嗯，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星月涯见我目光冰冷，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倘若那尸煞跳井的时候，头上的煞气已经散尽，那么，无论是脸朝里还是朝外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就是跟正常死亡一样了……不过，要是死的时候煞气没有彻底散尽，现在又接触了地下水，那么，死亡的一刻，只要肚皮朝天的，就非常凶险……” 微微停顿了一下，星月涯转身看来看杜宇芃的脸继续跟我解释说：“我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但凡溺死鬼，大多都有些一些尸变的征兆——‘背脊向天，魂魄不变迁。肚脐向天，就力大无边’……尤其像张大龙这种尸煞，本来就是大有戾气之人，一旦体内还残存着煞气，那么将来就算变成鬼，也会成为鬼王，就是我们茅山道行尚浅的一些师兄弟都拿它无法奈何……不过，至于是不是会留下后患，就看老杜看到它死的时候是什么状况了，煞气有没有散尽，落水时是脊背还是肚子朝天……” 说到这里，我们同时把目光转到杜宇芃身上，且看他怎么回答。 “呃，气应该是散完了，反正最后我看到这小子已经是没有白气再冒的……只是我也没看清它到底是怎么下去的，天这么黑……当时我又害怕它会把我一块拖下去……” 杜宇芃轻轻打了个寒颤，嘴巴翕动了一下，显然刚才他也是刚刚从死亡线上退下来，这时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了。 …… “好了，且不管它是脊背还是肚子朝天吧，总之，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是决不能掉以轻心，再让这混蛋有机会作祟的……” 沉默半晌，我大脑里突然有了个失去理智的决定，目光放到星月涯身上：“小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打算借你的毛笔，朱砂，黄纸用一下。” “借笔？你要画符？” 星月涯顿时一愣，一脸困惑地扫向我的眼睛:“那尸煞不是已经沉到井底去了么，你现在画符还有什么用？” “有用！当然有用！” 我狠狠一咬牙，眼睛里顿时飙出一道阴狠的目光：“与其无端猜测那混账有没有可能再变成厉鬼祸害人，倒不如现在就果断画一张十字拘魂封印，将这杂碎的三魂七魄彻底封印在井里，让它永世不能轮回，就算有机会变成厉鬼，也不能离开水井半步，成为世间祸害！” 说到这里，我冷笑了一声，不管星月涯是不是同意，已经迫不及待去抢他的行囊。 “什么？你要画十字拘魂封印！常兄！你这是疯了吗！” 听到我要行此忤逆师门之事，星月涯顿时脸色变得惊慌起来，一把死死摁住自己的行囊，说什么也不让我碰：“你冷静点！常兄，要知道，滥用‘十字拘魂封印’可是我茅山弟子的生死大忌！不到性命攸关，真要做出这种有背三界的蠢事，那使用者也会遭到反噬和诅咒的，短命折寿也不是不可能……” 大爷的！要知道，吃我们这碗饭的，就算是在外人看来拥有通天本领，可事实上都是帮着鬼差来处理一些最低等杂事的小兵小卒啊，就是捉鬼除妖也不能肆意干涉它们轮回，如果我们胆敢违背天道滥用茅山术做一些个仇私怨的事，干扰三界秩序，那肯定鬼差第一个就不答应，我们的命运也会遭到一些报应和克制的。 “常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李大龙于死地，可是这样……” 星月涯强烈地阻止我的生抢。 “可是什么？可是就算为了还那一对鬼母子一个公道也不可以吗……”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又流了出来，咬着嘴唇狠狠一指身后：“难道你们都是瞎子，没看到那对鬼母子刚才为了救我们连命都不要了吗……人家秦珊珊正值青春年少的一个女学生，十几岁便被张大龙这个人渣折磨死，现在做鬼也被张大龙害的这么惨……你让我常归一最后帮她们完成一个心愿都不成吗……” 我哽咽了一下，突然扭头又转向了杜宇芃：“老杜，刚才你也看到了吧，那对鬼母子救我们的时候是何等有情有义、奋不顾身……我们应该都知道，一个虚弱的女鬼，用平生最惧怕的墨线弹开尸煞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不是它们，你觉得我们三个今天能活命吗……现在，这女鬼最心爱的儿子都因为救我们而魂飞魄散了，你就忍心看着她日后再受折磨，被那阴魂不散的滚蛋变成厉鬼报复吗？还有那被扔下楼的懦弱鬼、我们三个、全校的学生……如果我不这样做，这世界还有谁替他们讨回公道！再阻止一场浩劫……” “可是……” 星月涯被我呵斥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声长叹，终于还是缓缓放开了手。 “谢谢。没有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不过，我常归一做的选择，我常归一会一个人负责的……” 见星月涯把手里的背囊放开，我快速抹了抹眼泪，语气也有激愤瞬间变得柔和。 “常兄，你真要非要这么做？就算自己遭受诅咒也在所不惜？” 就在我打开行囊，快速把瓷碗、朱砂、黄纸等物品拿出摆好，一提笔准备画符的时候，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杜宇芃突然又出手把我的手背按住了。 “是！我决定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态度异常坚决。 “连触犯茅山大忌，有可能被驱逐出师门……甚至日后百厄缠身也毫不在乎？” 杜宇芃冷冷地看着我，此时就像在宣判我命运的死神。 “不在乎！……而且，我常归一也早已是茅山的弃徒了……” 咬了咬嘴唇，我苦涩地笑了一下。想起过去的种种欺师灭祖、肆意破坏清规戒律的勾当，如今那些累累罪行何惧又多加上一两条。 “好，既然如此，那我杜宇芃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常兄你能否再听我最后给你讲一个故事呢？如果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如果常兄你还是决意如此，那我便再无任何阻拦，哪怕是常兄再做违背天道命理的事，我也不会有任何阻拦了……” 一声叹息，杜宇芃轻轻放开手，然后慢慢抬起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手掌。 “一个故事？” 看到杜宇芃眼神变得忧郁，顿时我也是跟着立即好奇起来。 “是的，一个故事。” 杜宇芃轻轻一笑，跟着背手仰目扫向茫茫夜空，然后表情一阵凝滞，双目仿佛瞬间陷入遥远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