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作法救人
“行了行了！我说咱几个就别瞎吵吵了，吹牛又不上税，干扯淡有个屁用，要我说能把问题解决了才是硬道理，有什么本事咱先进去看看病人再说，谁能把人治好了才算真本事……” 见众位“冤家同行”彼此都不服气，一名阴阳先生有些不耐烦地建议说。 说实话，此时别说我已经没了存在感，在两个能说会道的小道士面前，其他几位“大神”“大仙”都成了陪衬背景，当然有人不满意这种现状。 “去就去！我也是这个意思！真金不怕火炼，咱有真工夫用在刀刃上！” 彼此不忿着，几个人冲主事人田翠花一抱拳，然后在主人的引导下，依次走进房间，直奔梁满堂的卧室。 “怎么这么虚弱，像这样多久了？” 所谓先声夺人，小道士三水毕竟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于是来到病人面前，主要位置自然就不自觉给他让出来。 几人急匆匆进了屋子，挑开厚厚的门帘，就见幽暗灯光下的屋子里，一张大土炕周围围了一圈人。这些人足有六七个，有老人也有孩子，却是个个眉头紧锁、哀声叹气。想必都是老梁最亲近的人，觉得他可能就快不行了，此时来跟他作最后的道别。 这群人看见一群奇装异服、高深莫测的高人进来，马上全站了起来，往旁边一分，把炕头让开，一双双饱含复杂感情的眼睛全都齐刷刷放到这些“大仙”身上。尤其是小孩子，看见这些人全都鬼气森森的，一个劲往大人身后退，然而又止不住好奇，不停探出一双双眼睛来偷窥。 三水走在最前，朝这些人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紧走两步，来到老梁的床前，只见他脸色蜡黄，身体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两只眼睛已经深陷下去，一只青筋暴出的胳膊放在被子外面，连关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的老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鼻孔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哼哼。乍一看就像骷髅一般。 左右看看周围的同行们不语，三水嘴角轻轻一笑，拿过他枯枝一般的胳膊，替梁满堂把了把脉，只见他脉搏微弱，看情形撑不了多久真的就快要油尽灯枯了。 他眉头一皱，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老梁的老伴翠花一看这情形心里就凉了半截，急忙走过来问：“大仙啊，我老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真让鬼给迷了，你可得大发慈悲救救人呐——”说着眼圈一红，鼻涕眼泪又流了下来。 三水一看，赶紧宽言相慰：“呃，大婶，您先别急，看情形老梁叔八成是真的魂给那女鬼勾了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愕然，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再次聚向土炕，他们用错愕的眼神将信将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梁，就好象从没认识他一般……最后又把目光放到三水的身上，想听他继续要说些什么。 却见三水沉思了一番，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嘴里马上变成低沉神秘的音调：“各位，不知道你们在座的有几个相信灵魂这种东西？不瞒各位讲，虽说我年纪尚幼，在座的很多前辈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不过我自幼与茅山有缘，可跟着师傅研究道术少说也十来年了。也许你们不信，但在我们学道的看来，灵魂却真是存在的……” 屋子里立即没了声音，气氛立即变得压抑起来。 “这样讲吧，人都有无形、无质灵魂，而灵魂也是以人的rou体为宿主，但灵魂的的宿主却不是唯一的。rou身可死亡，但灵魂却不会，人死了它还要继续存在，寄宿到别的东西上面。在正常的情况下，灵魂和rou体是一体的，一旦要分开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就好像电灯一样，只有通了电，灯才会亮……” 三水见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脸上个个显出敬畏的神色。 他咳嗽了一下，继续说：“当然，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在特殊的情况下，灵魂虽然出窍，但是可以暂时活下去的。比如我们看见的精神病人，你们真当他们是神经错落，认识不清了么？错！他们就是因为灵魂在宿体中摇摆不定罢了，倘能安魂，此人就能渐渐恢复……要是长此以往，灵魂在另一个宿主上回不来，那就难说了……还有，在你睡觉的时候，为什么失去了对这个感知？为什么却还有梦……古人说的没错，那的确是灵魂出窍了……不过这是很正常的，醒来的一刻，灵魂一般都会按时回来，只有那些……” 三水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老梁的老伴扑通一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我的真人啊，你老人家说的太对了，我家老头就是这么让人把魂给勾走的啊！现在既然已经找出了症结，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三水脸上一红，小声嘀咕道：“大婶子，我还不老呢，您先起来，我正想办法呢不是？” 翠花见三水答应下来，这才止住了哭泣，被他的亲人们拉到一边，哭哭啼啼的，也不再打扰，一双双殷切的目光盯着三水看他怎么安排。 却见三水把袖子一挽，冲着众人说道：“实不相瞒，我虽然会点三脚猫画符驱魔的本事，但道行还远着呢，只怕还得借助祖师爷的威力和各位同行的帮助！一起合力来赶走这个邪魅！” 三水轻轻一笑，随后很谦卑地看了周围那些同行。 虽说这里面也有些懂皮毛的人物，然而看得出，这些人没有一个拿得出来能够独当一面的，三水虽说想救人，但还不想一个人出风头，同时让自己变成同行公敌。 他刚说完，就听众人一声齐刷刷的慷慨回答：“好！没说的！今儿这鬼厉害，咱们大家非联手不可……” 他大爷的，滥竽充数有啥不好啊，如果就这样能把梁老汉给救了，奖金大家一起分也不错。 “没错！有什么吩咐你就说吧，咱们几个大男人虽然不懂什么法术，但还有几份胆量，说吧，如果用得着，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听闻需要帮忙，有几个年轻胆大的男人应和着。 微微一笑，三水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抬头朝屋角四面扫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像心里已经有了底。紧接着从师弟的手里拿过包袱，一边解一边说：“大家不要害怕，我这就开坛作法替老梁叔驱鬼聚魂……” 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事来，问道：“今天在场的没人吃狗rou吧，有的话最好暂时回避一下。另外，属鸡、猴的也请暂时离开一下……” 看到众人全部摇头，三水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又问翠花：“大婶子家里有没有酸菜？没有的话帮我去乡亲家借一借，弄一碗酸菜汤水来，对了，另外还得准备一张方桌、几个白碗……” 围观亲戚们听到三水的命令，都不再闲看了，离开的离开，找酸菜的找酸菜，搬桌子的搬桌子……七手八脚的忙活上了。 不一会，东西都齐了。三水命人将桌子放在门口的院子里，然后从包裹里找出一块黄布来，将方桌上面及四周围擦了，点上两枝蜡烛，这才大喊一声：“取鸡血！” 师弟听到命令，赶紧将一直提在手里的白毛大公鸡拿过来，放了个白碗在旁边，拔了它脖子上一撮毛，拿起菜刀就抹了过去。 就见刀口的位置立即喷出了一道一米长的血柱，鲜红的血浆随后顺着碗口汩汩而出…… 我看的心寒，赶紧把脸转过去不敢再看。 片刻，大半碗鲜血就有了。三石见已经差不多了，这才把垂下头的大公鸡往墙角一扔，把鸡血递给三水。 他以为这鸡流了这么多血也不动弹了还以为早死了，可没想到往墙角一扔死鸡竟又蹦跶了起来，嘎嘎乱叫着歪着脖子往墙上乱撞，血迹染红了白色大公鸡的整个身子，染红了半面墙，甚至都溅到了人们的脸上。 本来死鸡复活已经够怪异的了，可更令人恐慌的是，随着这白色大公鸡的最后疯狂，老梁竟突然从屋里坐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伸出两只铁爪般的手，闭着眼对着空中就是一阵乱挠，嘴里呼噜呼噜地说不出话来…… 老梁的床前本来有两个人陪着，见老梁突然这般，魂都吓飞了，妈呀一声就跑出来。 众人大骇，见道士还没正式作法就引发了小规模的sao乱，都知恐怕是老梁体内的鬼魅已经有所惊怒，连忙跳到院子，惊的到处闪避，。 三水一看情形不好，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包裹里取出两张黄符来，一个箭步飞身就窜到屋子里，将两道黄符左右一分就贴到老梁的胳膊上。说来也怪，灵符一触到他的胳膊，老梁马上抽动了几下，躺下去不动了…… “呵呵，他大爷的，还真不是盖的！倒有点本事……” 我从头到尾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如同看电影一般感到不可思议。本来一开始他对三水一板一眼唱戏般的所为所言还十分不齿，心里暗暗鄙视他这套骗人的把戏也未免太小儿科了点，可直到我亲眼看见两张普通的灵符就把老梁给镇下去，心头一震，突然对三水的态度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心头陡然生出那么几分敬意来。 男人们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赶紧七手八脚的上去，好不容易将鸡捉住，还没等再补一刀呢，这鸡突然自己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