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林间小屋
杨毓重新拿起包子,掂量着自己恢复的力气,默默的将刚才绑着自己的腰带攥在手中。 洞口外,一匹瘦的只剩皮包骨的老马,身上斑驳着处处老疮,车棚破旧的毫不起眼,拓跋介转眸看向杨毓,笑着道:“上车吧。” :“我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赤甲军定然四处寻找,你觉得走得了吗?” 他笑着道:“不走怎么知道答案呢?快过来,别让我生气。” 杨毓迟疑着看着他:“拓跋介,放了我,我会让你离开竹山。” 他毫不在意的摇摇头,嗤笑了一声道:“阿毓,别让我生气。” 她沉吟了一瞬,轻笑了一声,缓缓的走向那顶马车,拓跋介一边扶着她的手臂,她一只脚登上马车,正踩上了裙角。 :“小心。”他低头将裙角撩开。 正在那一瞬间,她猛然回身,双手攥着腰带两头,狠狠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拓跋介全然没想到,下意识的双手去拉脖子上的催命符,却现越勒越紧,他脸被憋的通红,二人挣扎的时候,自马车边滚到地上。 她一边狠狠的勒着,一边奋力的想将他压在身下。他双手不住的挥舞,只觉得透不过气,绳子压迫气管,不能呼吸,令人窒息,几乎要昏厥过去。 突然间,他莫名的后悔了,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求,求你。”那是无法挽救的,只有四肢在空中奇怪莫名的挣扎,惶恐无助悔恨。 杨毓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迟疑了。 就那么一瞬间,拓跋介衣袖一抖,一把匕落在掌心,他回身猛然一刺。 杨毓下意识的往后一仰,寒光一闪,紧贴着她的脖颈划过,削下了几缕青丝,匕尖端沾着几滴鲜血。 拓跋介终于得以呼吸,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她:“又受伤了。” 杨毓伸出莹白的小手摸了摸脖子,她抬眸看着他,起了身:“即便如此,你还要说爱我吗?” 拓跋介微微点点头。 :“若我方才躲闪不及,此刻已经死了。” :“上车,快走。”他的语气有些低沉。 马车并未朝着城门而去,反而往山上驶去。 她略微挑开帘幕看去,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萧索,遮天蔽日的古木,只有偶尔几缕光束投射在地上,唇边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马车在一间山中小屋前停了下来。 小屋外围着竹子制的篱笆,院周种着几排青翠依旧的竹子。 :“在此暂住几日,将你的伤养好再走。”他将马车卸了下来,回眸看了看杨毓,粲然一笑,接着,猛然打了马臀一下。 瘦马大惊,嘶鸣一声,奔出了院子,飞跑而去。 :“怕我乘你不备,策马逃跑?” 拓跋介笑着点头:“是啊。你受了伤,跑不过我的,如此,你便好生待着吧。”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道:“你怕我跑,便不怕我再杀你一次?” 拓跋介笑道:“我不杀你,是对你仍有爱意,若你实在不能为我所有,我便只能杀了你了。”那只翠绿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带着愠怒。 :“我的伤口很疼。”杨毓道。 :“进屋歇着,我熬好药给你送去。” :“好。” 湖畔皆是树林,整个赤甲军无一丝线索,确实只能这般继续寻找下去。 :“哪个狗娘养的偷了老娘的衣裳!” 一个三十上下的村妇叉着腰站在院门口,左邻右舍窃窃私语。 初一蹙眉一瞬,道:“初五,去问问。” :“好。” 初五走上前去,笑眯眯的对那村妇道:“这位大嫂息怒。” 村妇突见这么好看的少年,脸色不自觉的一红,眸光也柔软了。 初五低低的笑了笑道:“大嫂丢了什么东西?怎么了这么大火?” 村妇道:“我晾晒的衣裙丢了!那可是我最好的一套衣裳了!” 初五拿了几枚五铢钱递给村妇道:“是什么样的衣裳,仔细给我说说吧。” 村妇笑着收下了,道:“便是一身粗布衣裙,并无特别之处。” 一边一个青年汉子上前道:“贵人,我前日上山砍柴,回来才现,晾在院子里的衣裳也丢了!” :“哦?”初五转眸看向一边的众人道:“还有谁丢了东西的?”
一老妪道:“我新蒸的野菜包子,丢了好几个!” :“我家园子里的草药,还要换银钱呢,丢了好几株!” 初五兴高采烈的回道王靖之身边:“郎君!” 初一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道:“她在附近,就在附近。” :“初一!” 初五还想制止,那边的村民已经看见了他。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身冷峻的少年,他脚尖微微点地,越过众人,飞向旁边的树林去。 似乎在寻找方向,他站在一棵茂盛的香樟树上,接着,往树林深处飞去。 初五咧着嘴笑了笑,道:“赤甲军,往山里去!” 朱盛大笑一声道:“还算你二人有些用处。快走!看我不一箭射死那恶人!” 大部队气势汹汹的往山中搜寻去。 落日余晖,鸿雁南飞。 天边的鸟不时的出鸣叫,鼻尖萦绕着新米煮熟的味道。 榻几上摆着两盘素菜,一道rou羹,两人相对而坐,却是无一言可谈。 夜幕很快降临,杨毓跪坐在院子中,拓跋介就在她身后,站在门边看着她。 :“我原本是鲜卑拓跋部的八王子,两年前,羽弗慕弃南阳而奔。铁焰军迷懵不知,裴良和王靖之又都不在,在我部看来,拿下南阳、平洲、聊城易如反掌。”他嗤笑了一声,接着道:“却被黎仲打散。父兄皆死于战场,我也流离失所。败逃之后,我带着仅有的百余族人投靠了慕容喾。” 杨毓背对着他没有回答,唇角却漾起笑容。 她的确是失手被他抓走了,但她是真的想知道,慕容喾,究竟在这竹山安插了多少人。现在,她不急着走了,拓跋介很明显没有想要马上杀了她的意思,若是能顺着他这条线,揪出几个慕容喾的眼线,这一次,她没有白白涉险。 拓跋介接着道:“你恨我,便恨着吧,总比无爱无恨好得多。” 她背对着他,看着朗月稀星,缓缓的道:“你的眼睛,是自己毁的?” 未想到杨毓的问话,他顿了顿,想起回到部族的日子。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