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扭曲事实
吕长悌一见杨毓持剑而来心道不好,赶紧拱手道:“将军,家弟不孝,我本欲状告与他,却匆匆来到巴蜀,定是家弟心中害怕,才向嵇公扭曲事实,嵇公不明真相,将军救我啊!” 活砍了前燕先帝头颅的女子,他哪能不怕啊,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着。 杨毓唇间含着冰冷的笑意,看,来了。 吕兆会不孝? 虽未见过此人,但耳闻总是不少的。 吕公兆为人简傲,自视甚高,桀骜不驯,是不出世的名士。 能与至仁至孝的嵇夜结成挚友之人,会不孝吗? 谢元清微微点头,道:“乐宣君,事实如何你我未可知,是否等战事结束,再言此事?” 杨毓冷哼一声道:“我家嵇兄嫉恶如仇,目光独具,绝不会冤枉他,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她缓缓拔出短剑,指着吕长悌道:“这般小人在军中,我心有不安。” 那双清亮双眸看向谢元清道:“今日是我闯了你成都北府军大营,将他杀死,你尽管上奏陛下,有何后果,我一力承担。”目光再看向吕长悌,已经冰寒无比,连吕长悌也觉得,这目光,是看着死人的。 话音刚落,她一跃而起,手上没有丝毫停顿,一剑刺进吕长悌的咽喉。 吕长悌往后一躲,却是喉间一凉,跌坐在地上,喉间源源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液。 :“杨毓!” 谢元清眸光慌乱,刚才那一瞬,他是有机会救吕长悌的,却没有出手。 可见吕长悌死不瞑目,又升起怒意,这毕竟是朝廷命官啊! 她怎么敢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 谢元清眸光一闪,声音冷淡中带着颤抖,道:“吕长悌与本将比剑,不敌,悲愤自刎,去将吕长悌好生埋葬。” 这是打算毁尸灭迹,扭曲事实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么一番话,只是不想让杨毓受到陛下的责罚,他的心只是这么想的而已。 杨毓诧异的看着谢元清:“你这是何必。” 谢元清轻哼一声道:“我是谢氏嫡长子,死了个把人不算什么,我只是不愿找麻烦,你走吧。” 杨毓心中隐隐的有些触动,想起初见谢元清时,他多番给自己难堪,与今日这人,几乎不能重合。 :“此事我既然做下了,便从未打算遮掩,你不必如此。” 谢元清蹙起眉心道:“再多话,我就把你扭送地牢军法治罪。” 对于杀了吕长悌,杨毓是没有一丝悔意的,嵇夜不似阮宗性情刚烈,平素是不会轻易与人不快的,吕长悌定是做下世间不容的极恶之事,嵇夜才会如此痛骂与他绝交。 这是她给谢元清的解释,心中知晓此事后续的她更是毫无悔意。 然而,她已经写好的罪罚册,似乎不用递交给司马桐了。 平白承受谢元清的好意,真是让她不自在。 别扭归别扭,若是她还一头撞上去,那便是愚蠢了。 :“多谢你。” 转眼之间,杨毓的车驾去往归途,谢元清坚毅的眸光淡淡的看着远去的马车,闭目一瞬道:“去给金陵吕家报丧吧。” :“郎君。”惯常伺候谢元清的月清有些迟疑:“吕家也是名门世族,恐怕不好交代。” 方才与众人说的那话,若是讲给吕家听,哪有那么容易? 谢元清轻哼一声,一如既往的不屑道:“告诉吕家,吕长悌心窄,自刎而死,若是有人不信,尽管来问我谢元清!” 仗势欺人? 呃... 好吧,吕家并无胆量来问谢元清。 杨毓坐在马车上,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谢元清这人,若是不落井下石一番,让她如何能安心? :“初一,若你你家郎君会如何抉择?” 听闻里面传出的轻声询问,初一抿着冰寒的唇,道:“郎君才智无双,奴猜不透。” 杨毓轻叹一口气道:“也不知是否还能凑出五十车米粮来了。” 初五扬声道:“乐宣君何必呢,谢氏郎君也看不上这些许米粮。” :“这是一种态度。” 杨毓这样回答。 没错,这五十车米粮是她感谢的态度。 无论别人出于什么目的帮助自己,都应心存感恩。
初五笑笑道:“乐宣君说的对!” 吕长悌的死讯传到金陵时,嵇夜所书绝交书之事才刚刚平息些许,事情在谢家的遮掩下,吕家本就是吕兆做主,对吕长悌的恨意压抑至今,也终于能够松一口气,更加不会追究此事。 最后。谢家送给吕家一百金以作慰问草草了结了。 嵇夜陪在吕兆身边,这次却没有安慰吕兆,只是问道:“吕长悌为躲避你,能远走成都,怎会自刎?” 吕兆无悲无喜,道:“许是有隐情?”他怅然的摇摇头道:“走,喝酒去。” 嵇夜微微点头道:“走!” 四月初,冰雪消融,乍暖还寒。 寒风刮过人脸,想是利刃一般,杨秀跨在马上,眸光坚韧,道:“王司空,已经对峙了十日,若是拖下去,恐怕裴将军那里招架不住。” 王靖之看着故乡的土地,沉思良久,道:“明日一早,将四架百骸弩收起吧。”说完,转身回到营帐之中。 百骸弩? 杨秀看着王靖之的背影,低低的沉吟了一瞬,若是将战场放在聊城,他也会如此难以抉择吧? 正想着,又是一阵寒风吹来,杨秀不自觉的双臂抱胸,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郎君,近来倒春寒,要注意身子。”重逢一身戎装,威武大气,却轻声细语的嘱咐着。 杨秀转眸,微微扬起脖子看着他,笑道:“都在军营了,改称都尉吧。” 重逢略顿了顿,抱拳道:“末将听命!” 杨秀满意的眯了眯眼,狡黠一如某女。 :“走吧,王司空吩咐下来,要将百骸弩收起来。” 重逢小跑着,追了几步,低声道:“那大物看着便骇人,威力惊人,琅琊到底是王司空故土,舍不得也是有的。” 杨秀轻叹一口气道:“桓亮老匹夫一手掌兵,誓死抵抗,琅琊王更是连面也未露,明日一战,却是胜负早定。” 二人走远,军帐中的王靖之低蹙眉宇,站在行军图前沉默良久。 次日一早,晋军主将杨秀威风凛凛,一身洁白素甲,大喝一声:“何人叫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