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破腹自杀
几千里之外汪洋瀚海的一场风暴谁也无法预知,朱渥所即将经历的狂风暴雨,也一点都没有降临在江户湾深处。.:。但此时的江户湾,紧张凝重的气氛却一点也不比就将要面临生死存亡考验的朱渥勘探船上来的弱…… 因为中国的水师舰队已经与日本打了两仗。 南路船队一战毁灭了鹿儿岛,毁灭了萨摩藩的主力,也毁灭了岛津重豪这几年来的努力。整个鹿儿岛城被烧的一塌糊涂,鹿儿岛城下的市町也被大火烧的七七八八,诸多财货成为了东南水师的战利品。而樱岛上的台场,市町造士馆、天文馆,还有樱岛后萨摩水兵的基地,全部都被毁灭…… 北路船队见仗的江户要比鹿儿岛的损失轻很多,因为陈汉北路水师是收着打的。日本水师是个什么样的水准啊?这个时代的他们连满清水师的战斗力都不如,北路船队修理他们就像壮汉在教训一个幼龄孩童。轻轻松松的一战就打掉了半个江户水师,战场就在江户湾。 然后中国水师那种速度快的惊人的船只顶着江户湾内台场大炮的轰击,奔到江户码头三四百米的位置,冲着江户城发‘射’了两枚加料火箭弹,直烧掉了落点附近的上百间民居和商铺。那天的海风是相对很小很小的。 德川幕府留在江户的首席老中田沼意次看到这一幕后整个人都要跪了。 水师战斗力的脆弱和全面的落后,他可以理解、包涵,就像八里桥战败后咸丰帝理解僧格林沁的“英勇”一样。田沼意次从来都不指望日本水师能够打赢中国水师,他觉得只要日本武士们能够表现出应有的勇敢和忠诚,就值得称赞, 但是现在这一幕又算哪般?这不就意味着中国人随时都有可能放火烧掉整个江户城吗? 整个江户大‘乱’,无数人向着城外涌去。日圆在黑市上的兑换比值上演了珠穆朗玛峰大跳水的一幕,在这个时候人们更相信实实在在的金银,而包括三井银行在内的日本各种股票价格狂跌不止。 田沼意次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日本的弱小。全国各座城市都是木质建筑的日本,那就是一个明明白白亮出来的死‘xue’,在中国水师的炮口下是这么的不堪一击。日本现在真的没有跟中国人‘交’手的本钱。他们就算不登陆,只用这种超大威力的开‘花’弹和炙热弹就能让日本跪的不能再跪。 遍布木质建筑得日本绝对经受不起中国水师火力的蹂躏的。 而后者在江户湾的短暂战斗之后,就整个撤离了江户湾,转而奔到了纪伊水道,与南路水师汇合后直入濑户内海。 中国北路水师的‘活跃点数’不高,但给江户带来的却是天塌地陷的影响了。 不管是日本银行,还是三井银行,亦或是三井家族经营的证券‘交’易所,止都止不住的挤兑狂‘潮’还有一泄如注得股市行情,都让人绝望,都让人清醒的意识到日本民间对于战争的绝对恐惧。 江户,三井家的宅邸。 一个头发都要掉光的老人盘‘腿’坐在屋子的正中间,月‘色’透过纱窗照到老人的身上,神‘色’‘阴’沉的老头子就仿佛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双晶亮的眼睛里放‘射’中‘阴’冷的毒光。 他的身前洒落着几页纸,透着月‘色’可以模糊的看到纸张上写着:三井银行,开盘11.53日圆,收盘10.22日圆;三井百货公司,开盘2.44日圆,收盘2.05日圆;…… 萨摩银行,开盘0.25日圆,收盘0.25日圆; 岩崎船运公司,开盘1.90日圆,收盘1.58日圆…… 江户证券‘交’易所的140家上市企业,上到三井家族自身,下到规模远远不及三井家族的普通富商企业,股价全都在大幅度的下降着。只有萨摩银行这种股票实际上已经变成废纸的所在能够保证股价的平稳。 就拿三井银行这个三井家族的核心产业来说,从最高的28.6日圆,重挫到现在的10.22日圆,老头子心头愤恨的想要拿起武士刀劈人,就把人像摔在他身前的那盏破碎的风灯一样,砍的七零八碎了才好出气。 老头子的身前还跪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红蓝‘色’的武士服,头深深的埋下,看不清脸,只能看到日本此刻特有的那种无比奇葩亮瞎人眼的发型——月代头。 屋子里的气息沉凝到了极点,直到老头子从自己手边取出一个上着银锁的盒子,然后郑重的从中取出来一座‘精’巧的建筑模型,气息才有了一丝松动。这是江户证券‘交’易所的建筑模型,现在日本很多东西都开始学习起中国,建筑设计和模型这种东西已经普遍开来,虽然日本国内的民情对华态度在一点点变得不好。 还以三井家族为例,不管是银行还是证券‘交’易所的名称,亦或是百货公司、经理等等名位,都是照抄的中国。 江户证券‘交’易所对于三井家族有着无比重大的意义,就跟三井银行一样,一经成立地位就远远高过百货公司、服装公司这些零售产业,所以证券‘交’易所的建筑模型被这位主宰着三井家族的老头子当成了品,始终带在自己的身边。 将来有一日他死去,他还要把这座建筑模型带入底下,伴他长眠。 “咔嚓……” 平日中被老头子爱若珍宝视作心尖‘rou’的建筑模型在木板鞋下碾的粉身碎骨。月代头跪俯在地上的身子经不住一抖。 虽然老头子脸上的狠辣劲更浓,‘阴’冷的气息都要凝固实质,虽然他一万个不舍,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整个建筑模型踩的支离破碎。 “去办吧。不能留下半点把柄。” “哈依。” 中年人刚刚抬起来的头再一次深深地低了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三井银行的股价低落了一大半,这是三井家族不能容忍的损失。但是损失再大,证券‘交’易所也不能把三井银行下市,甚至连暂停‘交’易都不成,因为那会给整个三井家族带来更大的打击。 金钱上的损失已经让三井氏发狂了,如果名誉上也受到了重大打击,三井家族都要完了。 中国人并没有在江户湾大打出手,这让三井银行和三井家族逃脱了一劫,可是中日之间的矛盾依旧还在,中国人没有打江户不是因为他们打不下江户,只需要在刮东风得天气里对着江户城发‘射’几十枚那日那般的开‘花’弹,怕整个江户都将化为一片火海。他们只是不打。 中国人杀奔大阪去了,他们的矛头始终指向了京都。而江户城中对华强硬的声音在那一日的火灾之后,已经没多少人敢再张口了。两颗释放快捷的开‘花’弹,就能轻轻松松的点燃上百间房屋和商铺,幕府如果真的要跟中国拼死一战,那整个江户必然会化为一片火海。这是谁也不敢‘背负’的代价。否则那就是包藏祸心,其心可诛了。现在的江户只是有很多的人在叫嚣着尽快改建城市,就算整个江户城不能短时间里边木质房屋为砖土房屋,也要把靠近码头的那片区域给整改了。 这种事情是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的,有着复杂多样的问题。可以说江户城的目光已经‘转移’到战争结束后了。 现在,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中国与日本外‘交’关系的最终走向用不了几天就会得出一个最终的结论了。 如果那些该死的皇族和公卿们不低头,整个大阪都会化为灰烬,而随后的江户城在战争中还能再一次逃脱劫难吗?这也是最近两日股市再一次下跌的最大原因。 除非是等同破产了的萨摩银行那样的股票,整个市场很少有股票跌幅小于5%的。最可怕的是,要是京都传来不好的消息,江户的股市怕会再度迎来当初那场雪崩一样的黑暗期…… 自从证券‘交’易所的概念在日本流传开来以后,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那抢钱一样的‘诱’‘惑’,也就是幕府执掌的日本银行,因担负着央行的职责无法挂牌,其他的商家藩主,包括三井家族自身在内,是纷纷对证券‘交’易所的上市垂涎三尺。 只要市场行为,人有信心,他们只需要拿出很少一部分股份就能换的一笔无法想象的巨额资金,为企业自身下一步的发展或是为自身总体产业的发展都能打下坚实的基础。 上述的那些公司银行,莫过于如此。 江户证券‘交’易所的上市资格比中国要低得多,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等到年末应该就有二百支股票在‘交’易所里挂牌了。三井家族能够从中获取到的利益,能够带动的巨大影响力,将是对三井家族质的提升。证券‘交’易所也将成为三井家族真正的支柱。 可是战争改变了这一切。 作为这场战争中的受害者,三井家族现在必须考虑京都中日谈判崩塌的后果,中日间如果全面开战,那可怖的影响根本不是三井家族能够承受的。 如果江户城也遭受到了鹿儿岛那样的毁灭,整个三井家族也可以毁灭了。 那么如何改变这一切? 三井家族除了发动自己一切的关系去威胁皇族和公卿外,去帮助德川幕府外,就是转移自己的财产,同时也要下辣手扼住证券‘交’易所这个起火点。三井氏的法子就是让江户证券‘交’易所‘暂停’! 当晚,江户城中‘绽放’起了一朵美丽的火焰。据说一个用全身家当去搏股票而输的倾家‘荡’产的日本武士,在绝望中引火焚烧了整个江湖证券‘交’易所。 纵火者那绝望到极点的凄厉笑声在大火中传的老远老远…… “呵,这三井家够有决断的。”自己动手烧了自家的证券‘交’易所,王俊大感叹服。他当初‘混’的可是教‘门’,都没有这么狠辣果断。三井家的这种‘激’烈手段让他感到心惊‘rou’跳。 “烧了证券‘交’易所,还是因为一个破产的家伙自寻死路,这就有拖延的说头了。证券‘交’易所这么一关,就算那些个股票还在掉价,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供他们‘交’易,那么方便的渠道供他们报价了……”这次日本股市的大‘波’动已经是止住了。 没有了这个证券‘交’易所,日本的股份‘交’易就重回到了过去的酒馆时代,一下子从四个轮变回了两条‘腿’,整个行业的运转速度不知道下降了多少倍。彼此‘交’易的不透明让不知道多少人对于彼此的报价心生顾虑,‘交’易速度和股市的‘波’动会慢慢走向平静。尤其王俊还知道,陛下并没有真正要打日本的打算,过不了几日事件平息,日本的股市就冬去‘春’来了。只要三井家族熬过了眼下的这一‘波’,来日中日河蟹了,他们就跟渡过了寒冬的‘花’骨朵,给点阳光就能重新灿烂。
“不提这个了。咱们的任务还是在谈判上。朝廷已经给德川幕府搭好了戏台子,德川家治如果不能把活儿做的漂亮一些了,那就是一个废物了。” 王俊‘抽’了一口烟的,对身边的宗纬峰说道。 现在的日本朝廷,小天皇狗屁不懂,连做个牌子他都不够格,真正抓事儿的是小天皇他爹,还有关白近卫内前、左大臣九条尚实、鹰司辅平等几个公卿大臣。 此刻第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整个人跪坐在地板上,周边人影憧憧。京都御苑西南的这处宫邸已经被幕府的人马团团包围了。 德川家治当然不会亲自出马,幕府老中松平康福却出现在第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的面前。 后者就要‘被破腹’了。 担任介错人的人则是第六任有栖川宫织仁亲王,四大宫家中的另一支。皇族中有名的剑豪。 此刻脸‘色’肃穆中掩不住苍白得有栖川宫织仁亲王整个人直立在第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的身边。后者穿着一身白‘色’的武士袍服,头上绑着一根白带,身前放着白‘色’的丝巾和一柄传承了两代,当年由他的父亲从灵元法皇手中接过的武士刀。 第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的把戏玩的超出了德川家治的容忍度,当鹿儿岛被毁灭的消息传到京都的时候,大阪商人在惊惧之下将矛头直指向了他,德川幕府也趁机发难,第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了。但那个时候的德川家治并没有要取走二代的小命,这不是江户传来了战报么,整个江户城都水师能被中国水师给水师焚烧掉,大惊的德川家治立刻就决定了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的命运,他连蛰居出家的可能都没有了。 一个强藩的蹦灭,整个江户城陷入火海的危险,现在中国船队又杀到了大阪,与京都皇室公卿有着一定联系的大阪商人也全体站到了京都的对立面,整个皇室的力量和威望跌落到极点。德川家治让第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以死赎罪,第二代闲院宫直仁亲王就只能选择破腹自杀。 用力在腹部自左至右,横切一刀;再从下至上,直切一刀,成为十字形,达到心脏为度。或者打腹部横切一刀,立即回刀割断自己的咽喉。再又或腹部横切一刀后,立即用刀向心窝刺入,再用力向下拉,成十字形。 王俊对于日本的破腹自杀虽然有一定的了解,但他还真不知道要有那么多的‘花’样。而且切腹者明知这样死法**上很痛苦,但必须始终忍住痛苦不出一声,积极达到目的。他们临死时要保持清楚明晰的意志,按照仪式一一做去。第一,要使尸体不倾斜,只许向前俯伏。如仰面朝天,便算失仪。第二,腹上刀痕不许皱折。第三,双膝须合拢,如松开了,就表示不够修养。最后对于自杀用的武器也得安置妥当,不能任其散‘乱’。 介错人进行抱首,即挥刀向剖腹者的脖子斩下,但不完全斩断,让头和脖子仍有一丝牵连。 说真的,王俊对于日本的‘武士‘精’神’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他觉得这种信念在‘忠诚、信义、廉耻、尚武、名誉’等等方面上的‘精’神过于执着了一些,过于偏‘激’了一些。 把这种理念当成普世价值观的日本武士团体,给王俊的感觉就像一头猛兽。 他们的破腹自杀传统看似体现了一种为保持尊严而可杀不可辱的民族气节。实际上却像是一头没有智慧的野兽,在最后的时刻只会想着拼尽一切,而不为更长远更长久的未来着想。这个民族应该很‘短视’。 王俊也算是读书人,虽然他没有在满清时候考取功名,但在陈汉新朝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他的三观中很大程度上也是受着儒家传统思维影响的,王俊用自己的观点来看待日本,真心觉得日本国家太幸运了。他们哪怕是跟朝鲜换一换地方,怕也早就被杀光杀绝了。 当然,王俊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海岛民族什么又是大陆民族。而日本自古以来火山频频爆发的恶劣生存环境,又给这个民族注入了多么不同于汉民族的因素。 但是现在的王俊非常非常赞同皇帝对于日本的诸多做法,这样的一个民族过于‘野‘性’’了一些,已经有了晚明时期朝鲜之役的‘教训’,那就要给他们牢牢地拴上一根锁链。 “向南京传信,日本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