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石言大怒，说这话的若是养气七重的鹞子也还罢了，被一个连养气都不会的废物如此顶撞，石言从所未遇，实是怒不可遏，挽起袖子便要动手，大牛见势不对，忙横在肖乐跟前，对石言连连作揖，道:“石大哥，我大哥跟你说笑的，咱们怎敢跟你拼命，这段‘紫枫骨’咱们不要了，求你放了小芳吧。”紫枫骨便是小芳手上的枯木，乃是从紫枫树上掉落下来的骨状枯枝，亦是深受豪富之家喜爱的木雕原料，能卖不少钱。 “不……不！这是我找到的，我不给！”小芳抓着紫枫骨不放手，声音哽咽，语气却颇是倔强。 肖乐见大牛如此懦弱，心下动气，喝道:“大牛，你干嘛这么怕他们连小芳都比你强！”大牛满面羞愧，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肖乐一语骂过，便觉语气过重，但此时此刻，不容他有半分示弱，当下迈步朝小芳走去，眼见肖乐一步步逼近，石言面色铁青，心头不住盘算，若是动手，势必引得鹞子跟大牛拼命，若不动手，被一个废物威胁，也太没面子，正犹豫间，肖乐已走到小芳跟前，双目如炬看向黄关，冷声道:“让开！” 黄关为肖乐气势所迫，心头一寒，转头看向石言，见他默不做声，只得放开小芳退到一旁，肖乐扶起小芳，替她擦掉脸上泥污，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一般，心头怜意大生，关心道:“芳丫头，没事吧” 小芳擦干眼泪，破涕为笑，道:“我没事，谢谢乐哥哥。”肖乐微微一笑，拉着小芳从石言面前走过，正要叫上肖乐一同离去，忽的脚下被人一拌，摔了个狗吃屎，满面尘泥。 石言收回脚，哈哈笑道:“废物就是废物，连路都走不稳。”说着弯腰俯视肖乐，冷声道:“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靠小弟给你撑腰，狐假虎威，你算个屁”说罢领着黄关扬长而去，阵阵嘲笑之声遥遥传来，渐隐渐去。 肖乐缓缓爬起身来，伸手擦了擦脸，目视石言去处，半晌不语，大牛见他面色铁青，不由劝道:“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你日后学会养气，再找他算账，现在就先忍忍吧……” 肖乐瞪了大牛一眼，目光好似要吃人，喝道:“树活一张人活一口气，你打小受他欺负，还想忍到什么时候大牛低下头去不敢搭话，肖乐心头一软，语气转轻，道:“大牛，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软弱怕事，别人才会处处欺负到你头上。” 大牛委屈道:“那有什么法子我跟我爹是外来的，幸得村长收留，在村子里本就一点地位都没有，哪能跟石言他爹比” 肖乐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郡卫，有什么大不了。” 蓝国疆域共分十六州，一百八十七郡，风村隶属青州三河郡青石县，郡卫便是维护郡城治安的守卫兵士，好歹算是公差，石言之父王靖身为郡卫，在风村这种小地方，自然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连村长也要卖他几分薄面。 石言仗着乃父威风，在村里横行无忌，众孩童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挨了他的打，告到家长那里，大人们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谁不愿为些孩童小事与王靖结怨，久而久之，风村众少年都只得屈服于石言的yin威之下。 肖乐目视石言去处，心头暗道:“石言，不管你爹是郡卫还是郡守，今日之辱，他日我肖乐必定加倍奉还！”想到此处，肖乐招呼大牛与小芳，走出紫枫林去。 三人回到风村大牛家中，帮着毛大叔整治酒菜，几个少年情同手足，时常窜门蹭饭，几家人熟稔无比，这一晚便都在毛大叔家中做客，热热闹闹替肖乐庆生。 酒足饭饱，肖乐带着两个小兄弟出门散步，渐渐走出村庄，爬到一个小土坡上，俯瞰下去，村庄夜色尽收眼底，抬头便是满天星斗，石笙深谙天文，这时便教两人如何识星辨位，夜空星光虽繁，肖乐随意指点，竟然如数家珍，口若悬河，说的大牛两人人心摇神驰。 大牛对肖乐竖起大拇指，嘿嘿憨笑道:“大哥，厉害，我又学到东西了。” 肖乐微微一笑，道:“星空浩瀚如海，我也不过略懂皮毛。”大牛笑道:“大哥都只懂皮毛，那我们是连毛都不懂了。” “不错，大哥见多识广，可太自谦了。”鹞子自来少言寡语，此时也忍不住出声。 肖乐摇头道:“倒不是我自谦，见多识广又有什么用不能修炼，知道的再多，不也照样被人欺……”说到此处，连忙止声，转而化为一声长叹，肖乐叮嘱过大牛和小芳，不要泄露他被石言欺辱之事，他不想鹞子知道，免得他们去找石言的麻烦，惹出事端，耽误他们参加“演武会”。 “演武会”乃是风村三年一度的头等大事，由三河郡的郡卫使者监督举行，村中所有九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均可参加，众少年通过比武，选出三位资质上佳之人，由郡使带回郡卫分营，加以培养，数年后再行选拔，若是学有所成，便可加入郡卫，成为公差，而失败者则被遣送回家。 石靖当年便是从“演武会”中脱颖而出，然后通过郡卫的选拔，最终成为风村唯一的一位郡卫，衣锦还乡，风光无限，此后常年驻守郡卫分营，因公务繁忙，无暇照顾妻儿，便将之送回风村居住。 “演武会”可说是风村众少年梦寐以求的平台，若是一朝得志，便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大牛、鹞子两人，均有报名参加，而肖乐因无法修炼，自然无缘大会，心头一直十分懊恼。 大牛两人均知肖乐心头所想，听他叹气，各个沉默不语，心头也替肖乐难过。 忽听肖乐仰天长啸，纵声笑道:“不能修炼又如何我石笙岂是认命之辈！今朝不能修炼，来日方长，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修炼的方法！” 大牛人见他斗志激昂，毫无頽色，心头既是崇敬，又觉欣慰。，转头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也是一样，出生贫贱又如何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谁说出生贫贱就不能成就功业什么石靖、什么郡卫，你们怕了吗” 石笙目光如刀，瞪视大牛和鹞子，厉声喝道:“你们就怕了” “不怕！”鹞子大声应道，大牛一咬牙，也答道:“不怕！” 肖乐拍拍胸口，大声道:“我肖乐，无法修炼，跟你们比，如同废人！我尚且不认命，你们有什么好怕的那肖卫，那些强者，他们也不是天生就厉害，天地不仁，人人生而平等，差距都是后天造成，你们生于贫贱，贫贱就是你们的优势！” “就因为你们生于贫贱，所以你们比那些金罐子里长大的人，更知道富贵的难得，更渴求富贵，你们更渴望向上爬！你们更有动力去拼，去闯！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动力！” “有！”此次三人异口同声，神色坚定。 “你们都有梦想，有梦想就要去追逐！我也有我的梦想，老天爷让我无法修炼，可我绝不认命，我石笙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定要成为天下无敌的强者！天不从我，我便逆天！我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我的命，我说了算！” 肖乐一声长啸，看着三人，道:“我们年轻，我们有梦，这就已经足够，拼尽一切去追寻梦想，挑战命运，无论多么艰难，绝不放弃！就算失败，也绝不后悔！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挑战命运！征服命运！” 大牛三人只觉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肖乐大声喝道:“敢不敢！” “敢！”三人齐声应道。 “大声点！我听不见！对着这天、这地，大声的说出来！你们，敢不敢！”肖乐手指天地，气势如虹！ “敢！！！！！！！！！！！！！！！！！！！！！！！！！”三个少年哪还顾得其他，扯开嗓子对着天空嘶吼。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正是年少轻狂，热血彻骨，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这一晚将成为几个少年，终身难忘的回忆，成为他们心底永不磨灭的丰碑。 几个少年纵声长笑，笑声激昂澎湃，势如浪潮，这一晚，少年稚嫩的梦想，有天地，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