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次日村长召集村民,情况更加恶化,这一夜之间,竟有半数村民病倒,通通躺在床在,痛苦呻吟,下不来床,所有人的病症都一样,高烧不退,周身剧痛,村里唯一的大夫挨家挨户看过,全然不知病因,说一辈子没见过这种怪病,恐怕是种新的瘟疫,他也束手无策,到得下午,连这大夫也跟着病倒了。 惊慌和恐惧笼罩着整个风村,村里一下子荒凉冷清下来,谁都不敢出门,到得晚上,所有村民都病倒了,只有肖乐一人安然无恙,连二麻子、鹞子等人,也都躺在床上,遭受病痛折磨。 肖乐再也坐不住,忙找个僻静无人之地,叫出龙施,问他是否知道这是什么瘟疫。 龙施随肖乐进屋,看过毛大叔和大牛的病症之后,得出结论,这根本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肖乐吃了一惊,有什么毒能在一日之内毒倒所有村民又是谁下的毒下毒之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井!是水井!”肖乐猛然想到,忙跑到村口古井旁,打上一桶水,让龙施察看,龙施随即确信正是井水有毒。 风村只有这一口井,所有村民饮食用水,都来自这口井,下毒之人定是将毒药投在井中,才将所有村民毒倒。可是,既然毒在井中,肖乐也喝了井水,为何他却没事,肖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还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这回连龙施也不确定了。 虽然找到毒源,可还是没有解毒的方法,连龙施都不认识这种奇毒,据龙施所说,这应该是一种私人炼制的新型毒药,肖乐无法可施,只得来回在鹞子、二麻子、大牛三家走动,照顾三家人,连小薰这么稚嫩可爱的丫头,也遭了毒手,肖乐不由痛骂下毒之人,太过卑鄙狠毒。 说来奇怪,这么过得几日,村民的病却又相继好了,纷纷下床走动,村里又热闹起来,肖乐只觉莫名其妙,难道村民中的毒,自行消失了可村民却同时发现了一件事,不知何时起,自己浑身上下,竟然长出灰色的细短绒毛,口中也渐渐长出尖牙,这让所有村民都恐慌无比。 肖乐得知村长醒转,忙告知村长,井水有毒,让他转告所有村民,谁知村长却望着自己手背的绒毛,呆呆出神,好似没听见肖乐说话,肖乐连叫了他几声,村长才猛然醒转,神色极为颓唐,叫肖乐敲响铜钟,召集村民。 肖乐领命下去,村长神色复杂,喃喃道:“是你吧是你回来了……” 不几时,所有村民都聚集起来,村长拄着拐杖,走上高台,举手示意众人安静,老态龙钟道:“出村的路已被堵死,这几天,大伙儿都病痛一场,相信你们,也都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村民顿时“嗡”的一阵嘈杂。 “安静——”村长挥挥手,待村民安静下来,又道:“一个月前,石靖被野兽咬伤,同咱们这几日的病症一模一样,现在,石靖的模样,你们都看到了,恐怕……恐怕一个月后,咱们也会跟他一样……”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哗然,村民无不惊慌失措,满心恐惧,他们从懂事起,便把妖当做十恶不赦的可怕东西,谁曾想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妖兽可事实摆在眼前,那石靖就关在地窖当中,由不得他们不信,几个村民顿时吓晕过去,更多的则吓得抱头痛哭,只有几个胆大的村民还在大喊不信,让村长想办法联系外界,便可获救。 “阿弥陀佛,村长所云乃是实言,众施主如何不信”忽听一人口喧佛号,声调清雅,淡淡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如暮鼓晨钟般,响彻众村民耳畔,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转头看去,肖乐心头一动:“是他。” 但见一个白衣僧人,眉清目朗,清逸隽雅,徐徐从远处走来,步伐缓慢,却如缩地成寸般,转瞬来到众村民跟前,手提僧衣下摆,跃上高台,对众人合十一礼,道:“小僧见过各位施主。” 村长呆呆望着白衣僧人,道:“你……你是……”白衣僧人微微一笑,道:“贫僧法号一嗔,十年前与村长有过一面之缘。” 村长面色微变:“十年前!你……你到底是谁”一嗔脸上波澜不惊,直视村长双眼,道:“村长可还记得十年前那个遗腹子” 村长大吃一惊,脸色陡变,指着一嗔道:“你……你……你是,你是……”一嗔笑容淡淡,道:“不错,贫僧便是那个婴儿。”众村民听他自称是十年前的遗腹子,无不陡然变了脸色,心头一片冰凉,场下一时寂静。 肖乐与二麻子等少年,脸上一片茫然,十分不解,看容貌,一嗔少说也有二十七八,十年前怎么会是一个婴儿 一嗔面向众村民,声调不急不缓,说道:“十年前,诸位逼死家慈,贫僧自懂事以来,一日不敢或忘,今日前来,便是为替家慈讨还十年前的公道。” 话音方落,村长只觉手脚发软,手中拐杖拿捏不住,掉落于地,看着一嗔,道:“是你,是你在井里下的毒”一嗔微微颔首,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井中毒药,确是贫僧所投。”说着看向众村民,道:“诸位所中之毒,名曰‘狼毒’,中毒之人会渐渐由人化狼,最后变做一只人狼半妖,当年逼死家母,那石靖便是主谋,因此贫僧让他第一个妖变。” 村长道:“你一个月前就开始算计我们那……那摧毁栈道和堵住水路,也是你……”一嗔淡淡一笑,道:“不是一个月前,而是五年前。五年前贫僧便开始谋划,趁‘演武会’所有村民都聚集村中时,封锁村外出路,便是要各位不得联系外界,一个不漏的困死风村。”他口中说着如此残忍之事,清俊面庞上,却无半分愧色。
“你们害怕吗恐惧吗”一嗔看着众村民恐惧害怕的神色,脸上现出复仇的快意,扬声道:“这便是了,今日贫僧现身于此,说出‘狼毒’,就是为了让你们焦虑、恐惧,让你们痛苦!石靖便是你们的先驱,你们会从他身上看到由人化狼的整个过程,也是你们将经历的过程,你们要好好体会,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而无能为力的恐惧,这,只是个开始。”说罢身形一晃,形如飞鹤,跃出数十丈,只几纵便从众人视野中消失。 众村民俱都陷入恐慌,吵嚷不停。 “他回来了,那个妖怪!”“这个孽种,他回来报仇了!”“这个孽种怎么还没死!他不是死了吗怎么没死”“我……我不要妖变,我不想当妖怪!”“这孽种回来讨债了,当初就该斩草除根!”“谁来救救我们!”“村长,我们该怎么办啊” 村长望着一嗔去处,沉默半晌,方朝众村民挥了挥手,道:“这是咱们造下的孽,总归是要偿还,都回家吧,珍惜最后做人的时光,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说罢拾起拐杖,走下高台,巍巍颤颤的去了。 众村民无法,只得各自散去,肖乐满腹疑窦,随毛大叔回到家中,一跨进门肖乐便问道:“申大叔,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一嗔和尚是什么人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毛大叔满面愁容,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却没回答,大牛也道:“对啊,爹,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我们真会变成妖怪吗” 毛大叔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抽了几口旱烟,道:“村长说的没错,这都是报应,十年前咱们造了罪,今天别人回来讨债了,唉,只是连累你们小一辈的也跟着遭罪,真是造孽。” 肖乐道:“毛大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咱们说说,兴许能找到化解眼前这场危机的办法。” 毛大叔素知肖乐颇有见地,村中无人能及,听他这么说,好似看到一丝希望,狠狠抽了一口旱烟,道:“好吧,我说。”说罢放下烟杆,长长叹了口气,讲出了个隐藏在他心底,长达十年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