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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番外【出手】

    “娘子就住在这样的地方?”芮盈已经被废,不能再被称之为娘娘,是以元福以娘子唿之,也算尊敬。·

    李卫这才惊醒过来,苦笑道:“让元福哥见笑了,其实咱们刚来的时候这里还要破,当真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这两年一直有在修缮已经算好了许多,勉强能住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了水盆将元福往后院带,“主子要是知道元福哥来了一定很高兴,这两年一直在奴才面前念叨呢。”

    当那几间小小的平屋出现在元福视线里时,他忍不住一阵摇头,堂堂后宫娘娘竟然落魄到住这种地方,唉,实在令人心酸。

    在这样的感叹,元福见到了朴素无华的芮盈,心一阵激荡,依然像以前一样拍手跪下打了个千儿,只是改了称唿,“奴才给娘子请安,娘子吉祥。”

    芮盈眼圈一红,连忙扶了他起来道:“我一个庶人如何当得你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元福笑一笑道:“即便摘开身份,娘子亦是奴才meimei的救命恩人,奴才给娘子行礼是理所当然的事,倒是娘子千万不要与奴才客气。”

    如此说了几句后,元福坐下道:“奴才今日来是奉了皇上的令,来看看娘子在这里过得如何,若有缺的便让奴才送些过来。”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道:“原以为娘子在别院里潜心修佛,无非是限了出入自由罢了,旁得总还过得去,今日一见方知,这所谓的别院竟是比无华阁还要不如,真是委屈娘子了。”

    “已经是被废黜的人,有什么好委屈的。”芮盈的声音里带有淡淡的讽意。

    元福知道她这是在怪轩辕晔,不由得道:“娘子也别太难过了,皇上心里总还是有娘子的,不然也不会让奴才专程跑这一趟。皇上若是知道娘子在这里的生活如此清苦贫寒必然不舍。”就在这说话的时候,墨竹特意泡了杯茶上来,元福刚一揭开便闻到一股劣茶的气味,与昔年在雍后宫所用的茶简直天差地别,莫说是曾做过主子的芮盈,就是他都觉难以入口。

    芮盈低头抚着灰蓝色的粗布衣衫自嘲道:“皇上恨我推安云桥下水,又如何会来见我,能遣你来此已是莫大的开恩。”

    “娘子莫要这么说,当年的事……”元福眸光清亮地道:“旁人心里不清楚,奴才却是知道的,娘子连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都肯救又如何会去做那害人的勾当,当必然有所误会。”

    “难为你肯信我。”说到这里芮盈幽幽叹了口气道:“只是那又有何用,总要皇上相信才行,他一直都认为是我存心推安云桥落水。”

    元福亦是一阵无言,不过还是劝道:“皇上心里多少有些松动了,娘子再多等一些时日,一切总会有转机的。”

    如此又说了一阵后元福方才告辞离去,临行前让李卫将别院缺的东西列一张单子给他,他凑齐之后会尽快让人送来;而芮盈亦将自己亲手所抄写的交他带回去给轩辕晔。·

    待元福出去后,墨竹方将隐在心的不屑露了出来,倒了元福一口未动过的茶水愤愤道:“皇上如今想起主子来了,那之前呢,之前又将主子放在哪里。”

    “真不知皇上喜欢那个桥雨儿什么,竟然对她如此念念不忘。那个安云桥不过与之有几分相似,皇上便宠信到如此地步,贵人不够还立她为嫔位,真是让人想想就生气。”适才他们从元福口得知安云桥已经在数月前被正式立为嫔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芮盈嗓子不适,咳了几声冷笑道:“没什么好气的,那是她本事,不过爬得越高摔下来时往往就越惨,且慢慢瞧着吧。”

    总有一日,她会回去,去亲手了结害死她女儿的仇人!这个誓言早已在两年前就已发下,数百个日日夜夜从未有一刻忘记过。

    彼时后宫

    三福匆匆走进含元居,朝在哄弘时睡觉的柳莺莺打了个千儿,小声道:“主子,奴才有要事回禀。”

    柳莺莺目光一动,唤奶娘进来将弘时抱走,又扶着玉树的手坐下抚一抚光滑如缎的鬓发漫然道:“说吧,什么事。”

    三福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得到消息,昨夜有人从别院出来,上了一辆马车。”

    柳莺莺豁然一惊,眼精光迸现,肃声道:“是谁?”

    “当时隔的太远加上天又黑,所以没看清,不过一路跟踪发现那辆马车去了宗人府,之后奴才买通了一个宗人府的守卫,得知昨夜有一女子去探望了十三爷,还拉了一块用来裹包袱的料子在那里,巧得很,那块料子奴才曾见过。”说到这里他从袖取出守卫偷偷带出来的料子递给柳莺莺,“三年前,熹妃离宫时,与她一道去别院的丫头墨竹所带的包袱与这块料子一模一样。”

    柳莺莺只看了一眼后便重重将那块料子往桌上一掷,胸口微微起伏,冷声道:“这么说来,西郊别院已经成了随意出入的地方?毛氏兄弟是做什么吃的!”

    玉树忙替她抚背顺气,三福则在一旁道:“依奴才遇见,若没有毛氏兄弟的默许,墨竹是绝对不可能踏出别院的,即便当时禁令只针对熹妃日俄一人。”

    柳莺莺眉心怒气涌动,“这么说来毛氏兄弟早已与熹妃勾结在一起,难怪我等了两年也没等到他们将熹妃逼疯的消息。”赤金镶紫金护甲在绣有繁花的桌布上划过,勾断了数根细若发丝的绣线,“熹妃可真是好本事,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有能耐收买人心,让他们连唾手可得的真金白银也不要。”

    “熹妃最惯使狐媚手段,当初皇上都被她那些手段给迷得晕头转向,何况是两个市井之徒。”说到这里,玉树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说,皇上身边的元福今儿个一早去了别院。”

    柳莺莺目光骤然一缩,露出森然之色,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元福去别院意味着什么,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当初她刻意将李芮盈困禁到别院这么远,就是怕若在宫中,轩辕晔有朝一日会想起她来,不曾想……

    “看来,事情不能再拖了。”她如是道,眼底掠过一丝狠厉的凶光,“三福,你即刻入宫去找一趟陈太医,让他开一个可以致人疯颠的药方。”

    “主子,陈太医会肯吗?”三福小声问着。

    柳莺莺冷笑道:“他前前后后收了我那么多银子,敢说一句不肯?何况又不是让他去下药,只是开个方子罢了,能碍到他什么?!”稍稍一停又道:“拿到方子后你亲自去一趟别院,该说什么做什么你知道的。”

    三福连忙恭身答应,正待要退下,忽地想起一事来,停了脚步道:“不知事成之后,主子要如何处置毛氏兄弟二人?”

    柳莺莺睨了一眼精心修饰过的指甲淡然道:“本还想留他们一条性命,无奈他们要自寻死路,咱们也唯有成全了。记得手脚做干净些,莫要让人瞧出端倪来。”

    三福面色一凛,垂声答应,在入宫问陈太医讨得致疯的方子后立刻赶往别院。

    毛氏兄弟并不知道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头上,两人坐在屋围着火炉取暖,在火炉上还炖着一锅狗rou,香气四溢。

    “大哥,差不多可以了吧?”毛二贪婪地闻着从锅里面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口水不知道吞了多少回。

    “瞧你那馋样,真没出息。”毛大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掀开盖子拿筷子拨了拨炖得“嘟嘟”冒泡的狗rou,“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吃了。”

    “还得等啊。”毛二有些失望地嘟囔了一句又道:“大哥也不能怪我啊,你想想咱们都多久没吃rou了,要不是运气好逮到一条狗,咱们现在还得啃那些淡而无味的素食呢。”

    毛大叹了口气道:“没法子,谁叫咱们现在手头紧呢,之前典当首饰得来的银子已经全花光了,忍着吧,再有几天就该发月例了。”

    “就月例那点银子能顶什么用,唉!”毛二垂头丧气地说着,他大手大脚花习惯了,还真瞧不上那点月例,“大哥,你说咱们真要在这里当一辈子护院吗?”

    “当然不会。”毛大取过一片破瓦封住炉子底下的口,让炉子里的火弱一些,“主子不是已经答应我们,只要她脱困就会许我们以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

    毛二睨了正在查看狗rou的毛大一眼低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不知道主子什么能摆脱困境,咱们已经等了两三年了,总不能再这样无休止的等下去吧。”

    毛大听出他话有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望着在升腾的热气面容有些模煳的毛二道:“那你想怎么样?”

    毛二眼珠子一转,带了一丝狞意道:“要我说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挣一笔大的,那一千两银子足够咱们拿去做些生意了。”

    他虽没有明说,但毛大心时却是清楚的,毛二是想挣雍后宫那拉的银子,他迟疑着道:“银子固然是好东西,可也得有命花才行,你忘了主子当日的话吗?万一他们来一个黑吃黑,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毛二连忙道:“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已经想过了,只要一拿到银子咱们就立刻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他们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追过去吧。再说后宫里的人可是来催过好几回了,我怕咱们再不动手,他们就该不耐烦了,万一到时候让他们发现咱们跟熹妃交好,咱们更危险。”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香喷喷的狗rou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毛大沉吟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咱们总算叫她一声主子,这些日子她对咱们也挺不错,若然在这个时候动手,怕是有失道义。再说你别忘了,昨日里来的那人听口气不小,说不定主子当真要复起。”

    “那可怎么办?”毛二一时也有些犹豫不决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毛大叹了口气,取过一个空碗与筷子道:“来,先吃rou,冷了可就没那味道了。”

    “哟,正吃着呢?!”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毛二吓了一跳,险些摔了捧在手里的碗,坐在他对面的毛大已经慌忙站起身,带了一丝惶恐之色打了个千儿,“奴才给三爷请安,三爷吉祥。”

    一听这话,毛二不敢怠慢,忙跟着低下身去,心暗自叫苦,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也不知自己刚才与大哥的对话有没有被他听去,希望是没有。

    进来的正是三福,他冷冷睨了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毛氏兄弟一眼道:“起来吧。”

    “这下雪的天儿,三爷怎么就过来了,快坐下烤烤火暖暖身子。”毛大一边迎三福坐下一边讨好地替他拍去身上的雪。

    三福冷哼一声,将拎在手里的药包往桌上一放道:“还不是为着你们两个不省心的东西,我且问你们,事情办妥了没有,主子可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你们一直说寻不得机会下手,究竟是真没机会,还是你们存心敷衍?”

    毛大忙替自己叫屈,“三爷可真是冤枉死奴才们了,就算借奴才们一个胆也不敢存半点敷衍之心,实在是寻不得机会,求三爷明鉴,替奴才们向主子求求情,再宽限些时日!”

    毛二亦在一旁点头道:“正是,奴才们原想着扮鬼将她吓疯,不曾想这个熹妃邪乎得紧,居然不怕鬼神。”

    “是吗?”三福冷笑,其实刚才在外头他将毛氏兄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主子果然所料不差,毛氏兄弟早与熹妃勾结在一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毛二并不晓得自己的秘密已经被识破,依旧在那里赌咒发誓地说自己所言绝无虚假。

    “既然你们对主子一片忠心,那么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三福将拎在手里的药包往毛大怀里一扔道:“把这个药煎成汤给熹妃服用。”

    “敢问三爷,这是何药?”毛大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不是毒药。”三福眯了不大的眼眸缓缓道:“不过是一剂疯药罢了。任何人只要连服五日,就会神智不清,形同疯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