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番外【终成】
只是他身为帝王,从未被人这样忤逆过,再加上又恨她为了一个徐容远舍弃自己的性命,置亲人于不顾,这才狠下心肠不去见她,然心一直惦念不安。一看书·1kanshu·com好不容易等来靖雪转危为安的消息,才算放下心来,趁着夜间无人特意来瞧上一眼。 轩辕晔一直待到天亮才走,之后又来过好几次,而靖雪终于在五日后醒来,在知道自己未死后,她显得异常沉默。在身子好些后,她去过太医院,发现容远已经不在了,在她昏迷的第二日,李德全将他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靖雪心一沉,当即转身去了养心殿,在见到轩辕晔后,她道出了来意,“皇上,徐太医去了哪里?您说过不论jiejie如何,您都不会牵怒于他,为何如今不见人影?” 轩辕晔将目光自手的书卷上移开,原本因为靖雪醒来而高兴的心情在这一刻渐渐冷了下来,“你醒后,不问张家如何;不问你额娘如何担心;不问朕因为你的事如何焦头烂额;只问那个太医,靖雪,你自问应该吗?” 靖雪低头,沉声道:“jiejie知道自己不孝至极,无脸要求皇上原谅,只求皇上告诉徐太医的去向。”她从柳月几个近身宫女的口,知道自己此刻能够活着,全是因为那个男人。 轩辕晔冷哼一声道:“若朕说已经杀了他,你是否就可以安心嫁给张英了?” 靖雪紧紧抿着唇,眼有着深切的痛苦,许久,她仰头,眸有着轩辕晔从未在这个女儿身上见到过的决绝,“不论徐太医生与死,儿臣都不会嫁给张公子,他或许很好,但不是女儿的良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轩辕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的怒意,冷冷道:“此事由不得你来决定,你的夫君只能是张英,而非那个太医。”说到此次,眸精光迸现,“不要妄想用死来威胁朕,朕决定的事无人可以更改。” 靖雪凄然一笑,“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你!”轩辕晔未料到不论自己好说歹说,她都听不进一个字,心头恼怒不已,扬手就欲掴下去,然在途又生生停住,长吸一口气冷然道:“靖雪,朕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究竟是嫁还是不嫁?” “儿臣只想知道徐太医的下落!”她没有回答,但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轩辕晔重重吐出一个字来,冰冷的语气难掩眸痛意,“从此刻起,你再不是朕的女儿,明日朕会召告天下:大公主身患急症,药石无效,于八月十二日病逝永寿宫!” “皇上……”靖雪没想到他会突然这般言语,诧异不已。 “朕不是你皇兄!”轩辕晔愤然拂袖,打断了她的话,“在你眼,皇宫也好,公主的身份也罢,都不过是一个牢笼,锁了你的自由,那么朕现在将这个自由还给你,天下之大,任你去得,朕只当朕的jiejie已经死了!”靖雪曾给容远的那幅画,辗转传到轩辕晔耳,以他的才智焉有猜不出的理。要看书·1ka书nshu·com 靖雪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伤了皇上的心,眼泪不住落下,痛彻难言,可是她已经做了十七年的大公主,真的……真的很想纯粹的做一次靖雪啊,哪怕最终是粉身碎骨,也无悔! 轩辕晔望着伏地痛哭的靖雪,愤怒被难过所取代,毕竟是十七年的jiejie啊怎可能说舍便舍得。伸手,想要扶起靖雪,然在快到触及时,止在了半空,手慢慢握紧成拳收回身侧。 他转身,背对着靖雪,以淡漠无波的声音道:“徐容远他在采石场。” 终于得知容远的下落,靖雪大喜过望,叩首不止,“多谢皇上恩典!儿臣会永远铭记在心。” “朕说过,朕已经不再是你的皇兄了,同样紫禁城也不再是你的家,你走吧。”轩辕晔头也不回地说着,似不愿再看靖雪。 靖雪紧紧咬着下唇,涩声道:“不论皇上认不认,您与额娘,都是靖雪最亲的人,纵不能见,靖雪也会在佛前每日三柱香,企求佛祖保佑皇上与额娘身体安康长健!” 说完又叩了三个响头,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敬妃知道这件事后泪落不止,然她清楚轩辕晔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更改,只能将不舍藏在心里,所幸女儿活着。经过上次的生离死别,敬妃看开了许多,没有什么比女儿活着更重要。 为避人耳目,靖雪当夜就出宫,敬妃一直送到宫门口,至于轩辕晔始终没有出现,想来心还在怪靖雪。 靖雪与敬妃并不知道,其实轩辕晔一直都在离她们不远的城楼上默默注视着靖雪离开,直至再也看不到靖雪身影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过身来。 在下楼的时候,他问侍候了自己几十年的李德全,“朕是不是太狠心了些?那毕竟是朕的亲jiejie。” 若说对轩辕晔最了解的人,非李德全莫属,他跟在后面小声道:“皇上不是狠心,而是慈心,您看似贬了大公主,实际恰恰是为了成全她,否则您也不必告诉公主徐太医的去向。” 说到这个名字,轩辕晔忍不住叹了口气,望着浓重如墨的夜色沉声道:“若不告诉她,靖雪怕是这一辈子都会怪朕。徐容远就是靖雪命的克星。” “说到底,皇上还是疼公主的。”轩辕晔这些日子的挣扎痛苦,李德全皆一一瞧在眼,轻声道:“恕奴才说句实话,徐太医这人其实并不差,待人和气医术也好,宫里的人有什么病痛都愿意找他来看。宫里有不少太监宫女都受过他的恩惠,只可惜……” “只可惜他对靖雪无心。”轩辕晔冷冷接了下去,若非怕靖雪伤心,他当时真恨不得杀了徐容远。堂堂公主,且又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居然被人弃如敝屣,实在可恨至极。 “世间最难得一心人。也许公主只所以看重喜欢他,就是因为他对熹妃娘娘的那片真心。”容远的事,李德全身为轩辕晔近身内侍不可能毫不知情,只是他嘴巴严,从不曾在外人面前提起过只字片言。 轩辕晔哼了一声没有言语,下了城楼,秋夜的凉风袭来,带着与夏日迥然不同的冷意,轩辕晔在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玄色锦缎披风后,往养心殿走去。 翌日,有旨意传下:大公主重病,医治无效,骤逝于永寿宫,帝心甚痛,另为抚张家,帝择皇十七公主于明年代大公主下嫁张家。 一切,都在此画上了一个句号,世间再不会有大公主此人,有的只是一个名为靖雪的女子。 京城每年都需要用去大量的石料,而这些石料多数出自京北郊的采石场,这里的人除了夜间睡觉的三个时辰之外,其余的时辰都用来从事采石这项繁重的活计。在里面做事的人都是一些犯事被贬做徭役的罪人,烈日严寒狂风暴雨,日复一日,直至徭役满的那一天。 容远来这里已经有好些天了,他自小生于医药世家,虽说不上大富却也不小康,从不曾受过什么苦,所以初初开始从事这种粗重的活计时极是不习惯,但依然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到如今已经有些麻木。 这日,他与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棚休息,刚坐下没多久,就有监工进来说有人寻他,让他出去一趟。 随监工来到外面,容远借着风灯的光芒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竟然是靖雪,当下惊诧万分,脱口道:“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靖雪也看清了容远此时的模样,下巴冒着参差不齐的胡碴,整个人比之前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哪还像之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徐太医,而这才仅仅几天功夫。靖雪强忍着心的不舍道:“我来看你。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因为大公主已经死了,世间再没有这个人。” 待知道事情缘由后,容远默然道:“公主这又是何必,始终皇上与敬妃才是你最亲的人。” “可是我想你。”靖雪微笑,长睫蕴泪,“我不愿嫁予旁人,只愿伴在你身边。若你采石,我便陪你采石;若你行医,我便陪你行医,做一个捣药女子。”见容远沉默她又道:“我知你心另有所爱,所以我不勉强你,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便于愿足矣。”
这样的情真意切,纵是铁石心肠亦要为之动容,何况靖雪还为他抛去了天下人羡慕的公主身份,世间虽有许多人说富贵荣华皆为浮云,可是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人? 靖雪紧张地注视着他,唯恐他依然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如今的她,除却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一无所有了啊,甚至连家都没了! “是否我一辈子不爱你都无所谓?”容远突然这么问。 靖雪想一想道:“若我说无所谓,那必是骗你的。不过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走下去或许会不好,但途回头我一定会后悔!” 许久,容远脸上出现无奈地笑容,目光明澈而温和,“你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吗?” “这么说来你答应了?”靖雪惊喜地问。 容远颔首,第一次主动上前抚着靖雪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道:“我徐容远何德何能,可以得堂堂和硕公主这样垂爱,若再不知好歹,只怕上天都会看不过眼,降下雷来噼我。” 靖雪服雷公藤性命垂危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子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尚言不到爱。 原以来自己被贬来采石场,今后两人再不会有交集,岂料好不容易活过来的靖雪为了他甘愿抛弃公主身份离开皇宫。感动之余,自不愿再伤害这个女子。 “靖雪,我不敢保证一定会爱你,但我保证会尽我所能对你好,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他郑重说着,对芮盈以外的女子许下一生的诺言。 远处,轩辕晔与芮盈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其当以芮盈感触最深,尽管当经过许多波折起伏,但总算此刻容远哥哥接受靖雪,若他可以借此将自己彻底放下,那便再好不过。 “皇上,您能否让徐太医,呃,徐大夫免了这项徭役,总不成真要靖雪陪着徐大夫在这里采石吧。”这一时之间,芮盈还真有些不习惯新的称唿。 看到靖雪带着容远向自己走来,轩辕晔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早在咱们来之前,朕就已经下旨免了徐大夫的罪,还特意允他回太医院任职。” “当真吗?”惊讶的不止芮盈,还有容远与靖雪,他们也听到了轩辕晔的话。 轩辕晔低低叹息,抚过靖雪柔美无瑕的脸庞,温言道:“朕虽然将你赶出了宫,但其实心里最难过的人就是我。就在你离宫后,始终,你都是朕的jiejie。” “皇兄!”听到最后,靖雪再也忍不住,扑到轩辕晔怀低低啜泣了起来,直到此刻,她才深深感受到皇上对自己的疼爱。相比之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皇上的心,实在罪无可恕。 在安抚过靖雪后,轩辕晔带着他们离开采石场,事先得到宫旨意的监工自不会有任何阻拦,任其离去。 如此,靖雪便在容远处住了下来,虽引来三姑六婆不少口舌,但连鬼门关都闯过了的靖雪又岂会将这世俗眼光放在心上,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 九月初,容远官复原职,继续入太医院任太医一职。 轩辕晔四十九年,原是三年一度选秀的日子了,但轩辕晔因为大公主的“死”心情抑郁,逐将选秀改在了轩辕晔五十年举行。 这一年,瑞奕十四岁。 芮盈一直将瑞奕的事放在心,只是之前因佟佳氏还有靖雪的事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如今得空便写了封信给凌柱夫妇,在信提到瑞奕的将来,究竟是顺其自然,入宫或者落选;还是她趁早替瑞奕求一份恩典,让她摆脱秀女不可知的命运,踏踏实实的寻一户好人家嫁过去。 秀女命运的无常,芮盈的父母早已在芮盈身上看到,如今虽还算风光,但背后多少艰辛,他们一清二楚,尤其是别院那两年,几乎将性命都要搭进去。